荀真在这一刻才看清楚了她对于宇文淳是多么深刻的感情,叹息一声道:“蓉蓉,你放心,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七皇子被处死,我这就去拖延行刑的时间,争取求皇上不要处死七皇子……”
“万一不行呢?皇上不买你的账呢?真儿,你想过了没有?”吕蓉着急地道,这样的法子最稳妥,但是谁能猜得到帝王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你来逼皇上就范,君无戏言,皇上只要下旨不处死七皇子,就不会再反悔,真儿,我一生没有什么事求到你的,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你就成全了我吧?”
“即使是死,你也不后悔?”
“对,死而无憾。”
荀真长叹一口气,“他真的值得你去死?”
“如果说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陪他在皇庄的日子,那个时候的他虽不得志,但却是有不屈的意志,真儿,如果今日易地而处的人是皇上,只怕你也会舍得付出自己的生命,只为了他能活吧?”
荀真因为这句话而动容了,没错,如果是宇文泓,她又怎会在惜这条性命?“罢了,但是你一定要听我,事后我想办法来保全你的命……”
信件最后写到:此红绳转运珠是蓉蓉生前之物,她一生只想伴你的身边,七殿下,你若念蓉蓉的好,就让它长伴你身侧吧。
宇文淳早已是泪流满面,这个傻姑娘,自己待她又没有很好,她怎么就这么死心蹋地?
一滴泪掉到信上,化开了一个字迹,墨水散开,晕成了一个圆点……
默然地将这红绳转运珠系在手腕上,看着那讨喜的金灿珠子,仿佛看到那个执拗地追在他身后的宫女,他从来没当她是一回事,有的只是寄托他对荀真的情,只是这一刻,他会永远记住她,此生他除了荀真外惟一记住的女子。
马车轱辘辘地向前驶着,而他手中的转运珠却是随着马车的晃荡欢快地转动着……
春风仍旧吹拂着华国的每一寸国土,周思成传回帝京的战况都是好消息,这巩固了宇文泓的统治,朝野内外都在称颂宇文泓的威名,再加上他大力改革国内行政弊端,尤其是大力削减了宰相的职能,增加了参与内阁决策的名单,气得柳晋安跳脚不已。
荀家原先的府邸重新整修过后,在京城是赫赫有名,威严肃穆的样子更是让人望而生畏,这个华国第一将军世家渐渐地重拾往日的荣耀。
这一日,宴请帝京权贵的酒席更是十分隆重,正式宣告荀家的回归,十八铁骑都在各处巡查着,怕有人捣蛋滋事,因将军府无人主中馈,所以荀兰为了侄子,亲自回娘家打点宴席之事。
荀英换上了少有的华服,不禁抱怨道:“姑姑,其实何必请这群人来白吃白喝一顿?依我之意,这是浪费之举。”
荀兰帮他整理好华丽的腰带,板着脸训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们荀家的回归就是要这声势,不然岂不是让人讥笑?你可要记得脸上宽容一点,可不许给我板着个死人脸。”
荀英扯了扯脸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荀兰见状,不禁敲了他一记,“还是不要笑好了。”
魏纶架着肩上的儿子进来道:“阿兰,厨房里的厨娘好像有几味菜式不确定,正要你过去看看呢?”
荀兰闻言,急忙奔过去,这回总算没有唠叨侄子,赶紧奔往厨房,因为皇帝要驾临,所以一切都要尽善尽美。
“姑父,谢了。”荀英扬眉道,总算不用听姑姑唠叨了。
魏纶逗着儿子,“不客气,大侄子,你姑姑就是这性情。”
荀家庭院里,一道影子悄然跃上了荀家的屋顶,凭借着过人的身手躲开十八铁骑的巡视,最后落在一处隐秘地墙壁后面,拖着长长的头发,看着那伟岸的身影与京中的权贵周旋着。
这就是他要的生活吗?
她实在无法理解,到底该怎样才能让他回到她的身边?咬着唇的她在苦苦地冥思。
突然,荀家的中门府邸大开,明黄的帝王马车驶进来,太监拖长的声音:“皇上驾到——”
躲在暗处的雨晰看到所有人都聚集到大门迎接皇帝,忙将身子往后边的墙壁靠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到众人纷纷下跪恭迎圣驾。
年轻的帝王气势万钧地从马车上下来,脸带笑意,“朕前来只是给荀爱卿助兴而已,这里不是金銮殿,众位爱卿都平身吧,不用拘束。”
一众人等这才起身,均恭维地笑着,年轻的皇帝这才转身接住马车里头佳人的手,牵下一个身着碧蓝衣裙的女子,只见这个女子头上插着八宝流苏金凤钗,一朵栩栩如生的绢花在鬓边迎风招展,但是额头上却戴着镶有珍珠的抹额,倒也没有违和感。
雨晰眨也不眨地看着荀英上前与这个年轻的女子攀谈,她的眼里突然盛满戾气,握紧手中的长鞭,浑身都冒着杀气,恨不得上前一鞭子结果这个女子的性命。
远处的荀真突然身子一颤,背脊生寒,不知为何觉得有人愤怒地看着她,伸长脖子在四周张望,却没见着有人对她不恭敬。
“真儿,你在找什么?”荀英也朝她看着的方向看去,没发现什么,但就在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凭着本能,似乎感觉到雨晰的存在,她怎么又来了?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宇文泓也侧目看向荀真,“怎么了?可有不妥?”
“啊?没有什么。”荀真答道,“只是感觉有点不对,我们进去吧。”
宇文泓的手依然牵着她的手,但是他的态度却与往日有些区别,旁人看不出来,但荀真又怎会看不出来?自七皇子那天出京之后,虽然同睡一张床,但他再没有与她欢爱,即使她主动挑逗他,他也只是伸手将她的手拿开,淡淡地一句,“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