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道:“太后娘娘?自然履行承诺前往皇陵去给先皇守陵啊。”说完,径自就走了,不再搭理柳心眉。
而柳心眉却没有吭声,此时的她身子一软,瘫坐到地上,这回最后的指望也没有了,当初就跟姑姑说荀真为人狡诈,可姑姑偏偏还跟她立什么三月赌约,现在好了,去皇陵,去了就回不来了。
心火一起,她拼命地虐待那些饭菜,仿佛它们是荀真的化身,拼命地踩,踩,踩……
光陵所处的地方依山傍水,其实是块风水极好之地,所以才会有巨大的皇陵修筑于此。现在正值春季,到处都是青青绿绿的,宇文淳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心境平和了许多,每日都会到陵中祭拜父皇为自己洗刷罪孽,惟有望着手中的转运珠时,才会记起那两个女子,继而怔愣在群山之中。
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于往日,他给父皇上了一注香,看到禁卫军统领张三久正领着人进来,遂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给七爷问安。”张三久拱手道,因宇文泓已登基,叫七殿下不太合适,而且宇文淳又没有正式的封号,所以才会唤一声七爷,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昔日最得宠的皇子,他似乎消瘦了不少,但精神尚好,可见在这儿虽枯燥却没有让他丧失意志。
宇文淳轻“嗯”一声,看到后方侍卫护着的长明灯,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帝亲手点的,遂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不然皇上是不会让人送长明灯到皇陵来的?”
张三久着人将长明灯放到了祭坛上,这才看向一直盯着长明灯看的宇文淳,“荀总管事怀上了龙种,皇上高兴才会点长明灯告祭先皇,七爷,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她怀孕了?
宇文淳死死地盯着那长明灯看着,心里到现在仍感觉到苦涩,她没怀上皇嗣的时候,他为她担心,怕四哥会负了她,可是当她怀上了,他为什么仍会觉得心痛难当,那痛楚让他弯下腰来闷哼一声。
一旁侍候的苟公公忙扶住,“七爷,您还好吧?要不让人给皇上上书,派个御医来给您瞧瞧?”
宇文淳死紧地抓着他的手,摆手道:“不用了,这种事没必要提,一会儿就好了,总会好的……”
他的目光又幽幽地看着那长明灯的火花,他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半晌后,失落地起身慢慢转身离去,惟有手腕中红绳系着的转运珠仍在欢快地转动着……
无论再怎么拖,两日的时光过得飞快,终到了柳太后要出宫的日子。
皇宫的大理石广场上,彩旗飘扬,荀真早早就让人安排好马车准备让柳太后出发往皇陵而去。
宇文泓也亲自相送,一看到柳太后在哭红了眼的安幸公主搀扶下执着凤头权仗走过来,忙上前道:“太后,朕为你准备了舒适的马车,希望你这一路上不会孤寂。”看到皇妹安幸瞪着他,“安幸,不是皇兄要逼走太后的,这可是太后亲自开口要去皇陵。若你舍不得太后,愿代朕在太后的膝下尽孝,朕也可以立即让人备马车让你也一道前去。”
柳太后立时两眼严厉地看向宇文泓,她走还不行,连安幸也要赶,好,真好,皇帝这态度她会记住,一把拉住女儿的手,看向宇文泓,“皇上,安幸还是孩子,做事难免冲动,你也不要与她计较,驸马在京中,你让她一个已婚妇人跟着我去皇陵岂不是误了她一生?皇上,你可是她的亲兄长。”
宇文泓的心时冷笑一声,柳家人生的女儿,他可不会太放在眼里,遂道:“安幸这脾性确实得改改,不过太后不在,朕身为兄长责无旁贷,定当会好好管教。”
安幸公主见状,身子抖了抖,这皇兄越来越令人讨厌。
荀真走过来道:“皇上,吉时将至,还是不要误了太后娘娘出行,不然就不吉利了。”
安幸公主一看到荀真就想呛声,可是手却被母亲死死地按住,这才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火气,昂着头扶着母亲越过她准备坐上马车。
宇文泓心中不悦,握紧荀真的手,这对母女到现在仍是这样食古不化。
荀真却是朝他一笑,只要柳太后安安静静地离去,出发到皇陵,那么她对于她们是否对她有以礼相待并不感兴趣。
就在柳太后要上马车之际,柳晋安领着朝臣匆匆进宫,一看到柳太后,即做揖道:“太后娘娘出行,臣等特来相送。”
荀真的心中一惊,迅速地小声朝宇文泓道:“你宣他们进宫的?”
宇文泓的表情同样一愣,看到柳太后状似离愁别绪般地与众朝臣挥泪告别,遂摇了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下旨让他们进宫来送太后?”背着手往前,威仪道:“柳相,这是何意?”
柳晋安忙一掀衣袍跪在地上,“皇上,太后出发到皇陵是大事,臣这才以宰相的名义召集群臣为太后送行,还请皇上见谅。”
这时那些随柳晋安进宫的大臣也跪下道:“皇上,中宫无主,太后毕竟仍是一国之母,她现在信守承诺出发到光陵陪伴先皇,臣等也是尽了臣子的义务,请皇上莫要怪罪。”
宇文泓狠狠地看了眼柳晋安,父皇当初怎么就这么信任他,这才让相权拥有如此大的权利,现在他打着这样的旗号,他倒是不好发作,遂淡道:“都起来吧,你们前来送太后也是你们的忠心,朕不会怪罪。太后,起程吧。”
“臣等恭送太后。”朝臣喊道。
柳太后感动地看了看前来相送的朝臣,朝他们挥了挥手,这才看了皇帝一眼,绷着脸就要在宫娥地搀扶下坐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