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远处有心腹幕僚找过来,看那紧急的表情明显有事要禀奏。
方瑾笑得颇大声地蹲回溪边与奈奈一道拔山鸡的毛,嘴里大声地唱着那粗俗的民调,“小妹妹呀,今夜会呀会情郎……”那张充满风情的脸嘲弄地看着呼延赞,嘴里的歌却是唱得越来越大声。
呼延赞火冒三丈地看着这个可恶的女人,现在都不知道绑了她来是正确还是错误的一件事?看着她的手指逐渐熟练地拔着山鸡毛,即使做着最下等的事情,但她却硬是给他一种音律的节奏感,仿佛她还是那个在华国皇宫豪华大气的太和宫翩翩起舞的一代舞姬。
看到她了然的不屑地挑挑眉看着他,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她看走神了,脸上少有的赧红起来,蓝色的眼珠子恨不得瞪死她,转身拂袖而去,扔下一句,“在半个时辰内若不能将山鸡处理干净,我就处置那个女奴。”他的手指向奈奈。
“小人。”方瑾的笑容一收,怒骂了一句,整不倒她,就拿一个弱女子来要胁,“哼,我总算是见识了胡国皇子的肚量,果然与这山鸡一样是小肚鸡肠。”手上的速度快了一倍。
呼延赞的步子一顿,脸上不由得抽搐,这个女人果然伶牙俐齿,只是现在有正事,他没功夫折腾她。
奈奈在呼延赞走后,这才敢再说话,“方姑娘,皇子发起脾气来很可怕的,如果他真的将你扔到士兵那儿当公用的奴隶,你就不妙了,刚才乌尔娜就是被皇子这一句给吓得花容失色。”
“我才不怕咧。”方瑾停下那粗俗的歌声,笑嘻嘻地道,对于身上这副臭皮囊,她例来就不太爱惜,也找不到一个让她要爱惜这副皮囊的人,望了眼焕发生机的树木,什么时候她人生的春天才会到来?
奈奈不知道方瑾以前经历了什么?她觉得自己活得本来就死气沉沉了,而方瑾却比她还像个死人,即使她会笑,会做弄报复人,会与皇子斗嘴,但却让她感觉不到她的生气,不过揭人伤疤的事情她不能干,想到了什么,遂道:“方姑娘,你真是个好人,你不用为了我而向皇子妥协,我……”
方瑾一把握住她冻僵的手,此刻她感觉到手是热乎乎的,被呼延赞攫来这么久,惟有眼前这个小她很多岁的女孩是真诚地待她,还助她逃跑,相交虽浅,可她方瑾一生最重视的就是朋友,“奈奈,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叫我方姑娘,唤一声姐姐吧,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而枉顾你的生命,如果我那样做了就是猪狗不如。”
奈奈的小脸上突然布满泪水,长这么大没人跟她说过这样温情的话,阿妈每天都是如行尸走肉地活着,而阿弟却又是男孩,“姐姐……”她哽咽地唤了一声。
方瑾拥了拥她的身躯,给她抹去泪水,“妹妹。”
因为临湖那一次的冲突,乌尔娜因此发烧了几天,因赶路根本不可能停下让她歇息,活照干,因此迅速消瘦。她始终记恨方瑾,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她,在走出山林的这一路上倒是相干无事,顶多有几句口角,可因呼延赞的脸色不好看,气氛一直是低迷的。
这一路上方瑾学的胡语突飞猛进,已经能将呼延赞等人的日常对话听了个明白,她仍是装出一副缺心肝的样子,再加上现在她处于呼延赞的掌握中,所以倒也没有大力地提防她,而且认定她听不懂胡语,所以讨论事情都是当着她的面用胡语进行。
方瑾始终不动声色,有些个不懂的词她都会悄悄地问奈奈,然后每天就是在地上画画写写,看似安份了不少。
在走出山谷直奔胡国而去时,方瑾一直都在小心地观察着有没有华国军队的踪影,如果能见到华军,她也许就会有一线生机,可惜呼延赞选的这条路偏偏幸运地没有遇上华军,看来军队都冲着那撤退的主力而去了。
在草长莺飞的时候她被攫到了胡国王庭,这里不同于中原的繁花似锦,只有辽阔的草原,如碧洗的蓝天,白云在上面闲庭信步,一切看来很美好,但她却无心欣赏,离故土已经越来越远了,心,无比的沉重。
她随着奈奈等人走着,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但衣上的袍子又与奈奈等女奴不同,看起来有几分鹤立鸡群,重要的是她的长相,现在华胡两国正在交战,王庭的气氛紧张得很,这样一张典型华人的脸出现在胡国的王庭,顿时众人嘱目。
一名穿着华丽衣袍,头上戴着红色毡帽,脸型有些长,颧骨颇高,双目却是绿色的,她的手指着她,问着正在抱儿子的呼延赞,“这个女人是谁?”
方瑾听到这衣着华丽的胡人女子朝她指了指,不悦地问着呼延赞,这八成就是那个侧室莫夫人吧,果然,奈奈靠近她小声地道:“姐姐,这人就是莫夫人,她历来就嚣张得很,更何况你是皇子从华国带回来的,若没有必要,不要太靠近她。”
方瑾闻言,不禁多看了她几眼,顺带还有那几个一看到呼延赞就如蜜蜂看到花儿的女子,只是忌惮这莫夫人不敢上前与呼延赞亲热。
与此同时,呼延赞转头朝方瑾看了一眼,眼里闪过对莫夫人的不悦之情,可这侧室的背景现在于他有用,轻逗着儿子胖嘟嘟的小脸,不甚在意地道:“那不过是我从华国带回来的女人,只因她得罪过我,泰儿,好了,她不是你应在意的人,我好不容易才从华国艰难地回来,你就这样迎接我?”
莫泰儿感觉到男人说的话不太可尽信,但大庭广众之下发作又不太好,看了看周围呼延赞的几位夫人及一众宠姬,高昂着头道:“我早就准备好羊奶、奶豆腐、烤全羊……皇子,我们进穹庐,我侍候你更衣。”手已是挽上的呼延赞,一副笑意盈盈地道,青春的身体更是散发出邀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