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苏儿粗看她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随后仔细一回忆,便想起这是昨儿在店里“调戏”傅允,之后买了一瓶芦荟凝脂露的妇人。
呵!动作倒是快的很。
那妇人直接站在门口撒泼,哭骂着道:“这些黑良心的东西啊,说什么三钱一瓶的凝脂露,我还真信了呀,买回去当天晚上就用了,然后今儿一大早起来,这脸上就开始又红又痒的,我起先还不当回事儿,后来这脸就成了这副德行,我,我,我真的悔啊!”
杨苏儿冷笑一声:“你的脸烂了,那就是我们家的凝脂露害的?为什么不能是别的药粉,不能是吃了什么药物?我们家的凝脂露卖了也有一阵子了,出事儿的,你可是头一个呢,合着我们这凝脂露只克你一个?还是就你一个很喜欢没事找事?”
那妇人怔了一怔,似乎没想到杨苏儿竟然能如此冷静的撇清干系,她可没想那么多,拿钱办事,不就是闹一闹报官吗?
可也就这么一瞬,随即就干脆哭嚎了起来:“瞧瞧!瞧瞧!竟然还是这个态度,我今儿算是倒了大霉了,烂了脸,我相公也说要休了我,我算是没法子活下去了,还不如撞死了算了,各位官爷,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不然,不然我就算是吊死在这铺子门口,我也死不瞑目!”
人群瞬间炸锅了一般的议论了起来:“这不会是真的吧?我昨儿才在这家铺子买了那凝脂露,这·····似乎没什么问题啊!”
“可这女人的脸确实烂了,都要被休了,也真是可怜,我看不一定是假的。”
“反正官府的人都来了,且看看怎么查吧!知县大人肯定会给一个公道的!”
大家伙儿信誓旦旦的说。
杨苏儿却是心里冷笑一声,是啊,现在这个妇人来闹一闹,大家心里还只是将信将疑,等到知县那边查出来的“真相”是她铺子的东西的确有问题,便算是一锤定音了。
到时候别说这些百姓信不信,那刘知县肯定第一件事就是那她开刀,沈明清恨她入骨,必然要借助这件事小题大做,整死她不可。
官差们冲着杨苏儿和傅允大喝一声:“现在知县大人那边已经得知了案情,派人我等来查封这家福洋百货!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
说罢,那些官差们就鱼贯而入,直接冲入了铺子开始了扫荡似的搜查。
说是搜查,其实跟砸店没区别了,显然是沈明清那边特别交代过的。
那新招来的小厮吓的脸色发白,连忙要去阻止,杨苏儿却拉住了他:“不必多管。”
“可,可这·····”那小厮着急的压低了声音道:“老板娘,您不晓得,这官府里的人办案吧,砸了咱们的铺子事小,可万一不盯着点儿,趁着搜查的功夫往咱铺子里塞什么东西成了罪证,咱可有口都说不清了呀!”
“你倒是懂得不少。”杨苏儿轻笑一声。
小厮看着她这风轻云淡的样子,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老板娘,这可不是玩笑啊!”
“嗯,给你放两天假,过两天再回来继续干活儿,你先走吧。”杨苏儿点点头,道。
小厮:“······”
你确定我还能回来吗?
那边官差们搜的热火朝天。
门口围观群众也是伸长了脖子提心吊胆的等着看热闹。
那闹事的妇人在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的惨状,痛骂这福洋百货的黑心。
气氛似乎剑拔弩张。
然后傅允牵着杨苏儿从店里走出来,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晃晃悠悠的坐到了对面茶舍摆在外面的小摊儿上,傅允淡淡的开口:“来两杯茶,一杯西湖龙井,一杯菊花茶,菊花茶记得加一勺蜂蜜。”
众人:“······”
那茶舍的伙计下巴都差点儿掉下来:“啊?!”
傅允扫了他一眼。
那伙计莫名感到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点头:“哎,好咧!”
随即转身跑进去泡茶去。
杨苏儿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苦心经营的小铺被他们这些粗暴的官差扫荡一般,翻得乱七八糟,眸中还是有些恼火。
傅允捏了捏她的手心:“他们欠下的,以后都得加倍还。”
杨苏儿冷哼一声:“搜了这么半天还没搜完,做戏倒是做的挺像。”
茶舍的伙计送来了茶水。
傅允端起茶水轻抿一口,淡声道:“做戏做全套,一会儿总得搜出什么东西来的。”
话音刚落,便见那边果然有了动静。
一个官差大喊一声:“搜到了,这些凝脂露明显有问题!”
“怎么回事儿?!”那官差的头子首先冲进去,将那凝脂露抢过来,打开盖子嗅了嗅,就道:“这几个的确有些古怪,气味儿都似乎跟别的不一样。”
一边说着,就挖了一勺出来,直接涂在了手下的一个官差的手上,那手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泛红,起红疹子。
人群里一片哗然,惊道:“竟然是真的!”
“方才我瞧着那铺子的老板那般气定神闲,我还以为他们当真理直气壮呢!没想到,哼哼!”
“果然是黑心啊,这种东西给我们女人家往脸上抹,要知道这脸就是我们女人的第二条命,若是当真被毁了,岂不是真要一头撞死算了?我呸!”
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快响起,这舆论倒是很容易顺风倒。
官差头子拿着那几瓶有问题的凝脂露出来,趾高气昂的走到傅允和杨苏儿的跟前:“这些东西就是从你们店里搜出来的,还想狡辩什么?”
傅允依然坐在茶舍摊子上,低头品茶,眼皮子都没抬:“这不是我们铺子的。”
“哈!不是?!你这嘴皮子还真是硬啊,这本来就是从你们铺子里搜出来的!”官差头子声音放的格外大,但其实也是因为心里莫名的心慌,似乎在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男人面前,格外的容易没底气。
他现在坐在那里,分明一身素衣,却有股贵气,让人不敢直视,自己分明是要兴师问罪的官差,却反倒轻易就被他的气势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