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打发了一众忙于乞巧的小丫鬟们,又查探了小贾焱屋子里的情况,可卿独自一人坐在了屋顶,望着天边的新月静静地发呆。
上弦月挂在树梢头,星光点点缭绕四周,虽不是满月却也很美。耳边清晰的传来四周草丛、墙角里的虫鸣声,远处小丫鬟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也清晰可闻。可卿偏偏觉得这样很不错,很安宁,只见她屈起一膝,右臂撑着下巴支在膝上,盯着那弯月牙古井无波,仿若金丹修为带来的绝好听力和神识都失灵了一般,半点不为嘈杂所动,所谓闹中取静不过如此。
当然,这不过是表象。事实上可卿在神识扫到花园里某个小厮跟一个小丫鬟扭扭捏捏告白的时候就不淡定了,忽然意识到这个节日也算是虐狗节了,作为一条万年单身狗,可卿觉得很尴尬,所以便干脆收回神识了。
“唉,这么好的节日,要是有人跟我表白……”可卿目光放空喃喃自语着,忽而又笑了起来,“我这是想什么呢,自己一个人过的不也很好吗,男人那种东西,还是不要也罢。”
“噗通!”
重物掉落的声音瞬间让可卿回神,不由骂了自己一句没有警觉性,忙起身去查探。
却见一只红衣妖孽从墙根下飘了上来,本就带着面具的脸上如今却是生生让可卿看出了一分尴尬之色。
“呦,妖孽,是你啊。”可卿有些诧异的看着弑神,这货的轻功不是很好吗,可是听刚刚的声音,明明就是他……
“咳咳,脚滑了一下。”弑神颇为尴尬的握了握手心,他才不想说他是被吓得没站稳呢,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这个理由有多不靠谱。
“哈哈哈哈哈!”可卿捧腹而笑,一手指着某人,声音有些抖的说道:“你也有脚滑的时候,哎呦呦,咱们的首领大人刚刚是掉下去了吧?是吧?是吧?哈哈哈哈哈!”
无良的某女愈发的毒舌了,根本没有先想到自己的话可能被人听到了,亦或许她不在乎被面前这个男子听到?
“有那么好笑么?”弑神无奈了晃了晃手上的包袱,“丫头,再笑上个月的货款可就泡汤了。”
“嘎?”可卿瞬间止住了笑声,开玩笑,虽说她不怕拿不到报酬,但是得罪目前为止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客户显然是不明智的,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何况她本就占了便宜了,更不好意思跟自己的老朋友动粗了,“好吧,好吧,怕了你了。”
听她这样保证了,弑神也不再拿乔,直接把包袱一手扔向可卿,附送了一个字,“乖!”
“乖你个大头鬼!”可卿抓住包袱,一脸鄙视的不客气的回道,“我说,送银子这种事儿还用你大首领每次都亲自来送?”
“当然,还有每个月的订单,这可是机密。”弑神面不改色(改了也看不出来),挥手又是一张纸飞向可卿,被可卿左手两指夹住,“再说那次是谁埋怨我几个月不来看她一眼的?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啊,可怜我还当真了~”
说着红衣男子便做出一副被抛弃了的怨妇模样,哀哀怨怨道:“小秦秦,你都不想人家吗?”
只可惜可卿对此并不怜惜,“何方妖孽,敢到本大仙地盘上作妖!”
小秦秦什么的听着简直不要太恶心,应该说幸好他不知道自己乳名可卿叫自己小卿卿吗?这货真是越来越掉节操了,明明刚认识的时候只会文绉绉调戏一句的,现在倒好,节操什么的全都碎成渣了。可卿觉得作为一个朋友,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果断打醒他,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言不合就开打,活该单身一万年!
两人都没有动用武器,比的只是拳脚功夫,这方面是可卿的弱项,丫什么时候见到一个修仙的直接跟人比拳脚的?好在教惜春的时候可卿自己也学了,不然没了武器就任人宰割什么的简直就是个冷笑话。
所以整个过程基本上可卿进攻,弑神防守的游刃有余的模样。
直到可卿自己收了手,一屁股坐回屋顶上,“不打了不打了!下次还是直接用剑削你好了。”
弑神并不反驳,只是微笑着坐在了可卿身边。
半晌,又是一片安静。
忽而,可卿问道,“喂,妖孽,今天是七夕哎!”
“嗯。”弑神淡淡应道。
可卿转过头盯着他,“你多大年纪了?怎么不娶妻?”
“我是杀手。”
“我知道你是杀手啊。”
“不适合娶妻,太危险了。”
“你们当杀手的就没有姑娘么?”
“有,但都信不过。”
“……”
可卿无语了,这样的人单身才是正常的,果然自己吃错药了吧,竟然去问他这些。
一时间两人之间竟是又沉默了。
忽而弑神看着可卿的眼睛,认真问道:“你想看我的脸么?”
幽静深邃的眸子简直要将可卿吸入其中,明明是个男子,怎么就长了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呢,但是眼睛便如此吸引人了,面具下的那张面孔只怕更加美丽吧?可卿觉得似是被迷惑了,呆呆的点了点头。
却见弑神好看的粉色唇角勾了起来,眼里温柔仿佛都要溢出来了,一手慢慢覆上面具,就要揭下来。
可卿忽而醒过神来就看到弑神要揭下面具的动作,顿时想起弑神曾说过的看了他的脸就要嫁给他什么的,如今他主动让自己看他的脸,岂不是……,不行,不能这样!可卿心中呐喊,动作比大脑更加迅速的转过身去。
“不不不,我不看了”,可卿背着弑神捂着脸嘤嘤嘤道,“你还是留给你媳妇看吧,那个什么,我困了,我先走了,晚安哈。”
说完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弑神一眼,蹭蹭蹭飞回自己房间了,‘啪’的一声把门关好,背倚在门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差点就……
没有人看到的屋顶上,一个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红衣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长发飘飘,眉如墨画,眼若寒星,鼻梁挺直,唇色淡粉,好一个艳丽而不失英气的美人儿,只是那眼角的一滴泪珠却让美人儿生生平添了三分脆弱。
良久,一抹红色身影离开了屋顶,踏月而去,只留下空中一句但不可闻的“竟如此厌恶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