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外袍都湿了,快脱下来挂着!”
沈苏姀上前为他更衣,嬴纵的目光却落在她画的那物件上,“弓弩?”
沈苏姀将他的袍子挂好点点头,“没错,南边多丘陵,战士们多在山林作战,若是长弓多有不便,唯有这种短小精悍的弓弩最佳,你过来看,此物加了两处机关劲力更足,可连发十箭,唯一的缺点便是箭头必须铁制,耗费会很大!”
嬴纵从她身后拥着她,眼底闪动着微光,沈苏姀靠在他怀中又是一笑,“不过这一点却不怕,你别忘记苏氏的本家就在岭南,短时间内可筹措出来!”
嬴纵胸膛微震,深吸几口气才去吻她,“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苏姀轻笑一下,“不必捧着我,瞧你皱着眉,我倒想去中军帐中瞧瞧了。”
沈苏姀想为他分忧,不愿这国之重担全压在他一个人肩头,嬴纵清楚她的心思,却是不舍,他在她颈侧磨蹭一会儿,又问,“当真想去吗?”
沈苏姀噗嗤笑出声来,“瞧着你整日为军务费心可我却半分不知你的难处在何处,这感觉可委实不妙,我不过想知道你都在烦什么,难道你怕我分权?”
嬴纵是矛盾的,一方面他知道她的厉害愿她发挥所长风华绝艳,一方面却又不愿她再沾染这些免得劳心劳力,沈苏姀知道他所想,便也不强来,良久之后才听嬴纵一叹,“你愿去也好,或许要比让你在这后帐等我来得好!”
沈苏姀闻言笑的满意,转身便将放在桌案一角的地图扯了开!
语声带着几分雀跃,“你撤走百姓是对的,且要快,你看……”
沈苏姀指着牧州之外的一处河流道,“连日暴雨,这泾河河水可能暴涨,这周围左右百里的百姓可能都要受灾,到时候镇南军是要救灾还是打仗?!”
嬴纵笑着抚她的发顶,“我已让天狼军去帮忙了!”
让将士们出营去撤离百姓看起来吃力不讨好,却是绝了后患,沈苏姀眯眯眼,“我就知道我想得到的东西你肯定也能想到!”
嬴纵的眸色便是一深,“你我从前相斗多年,后来又相许,自然只有你懂我。”
沈苏姀眨眨眼,“那你是不是还想去郴州?”
郴州乃是大秦最南边的城池,当初嬴纵便想直接去郴州,后来被宁天流诸人劝住才未成形,可她却知道,对于他而言,他绝不会待在战火的后方!
嬴纵眼底微亮,沈苏姀却断然摇头,“我不许你去!”
嬴纵苦笑,沈苏姀已定了声音,“你是大秦的命脉,是统摄几十万兵马之帅,若是你出了岔子,余下的兵将岂非一盘散沙?!保全自己便是保全大秦!我不许你去!”
沈苏姀语声沉定,好似他面前的只是个将军,而她所言不含半分儿女私情似得,嬴纵不可否认他适才的确动了这个心思,可他又怎是胡来之人?
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嬴纵眯眸落下一语,“谨遵夫人之命!”
沈苏姀见他并无玩笑之意才微松口气,又转身去看那地图,“眼下正值深秋,再往后便是凛冬,南煜必定不会等到冬日去,这一场雨之后道路湿滑难行天气湿热难安,我估摸着,或许就在这几日他们便要试试我们了!”
秦军以不变应万变,南煜此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不可能真的等到秦军恢复元气,嬴纵唇角微弯的抚了抚沈苏姀的颊侧,一笑,“嗯,那你觉得他们会如何攻城?”
沈苏姀又转头去看地图,微微一顿道,“从这里……”
刚落下三字,帐外忽有脚步声响,那脚步声十分极快,连雨声都掩盖不住,下一瞬便有人道,“主子,娘娘,郴州传来的急报!南煜大军攻城了!”
沈苏姀和嬴纵对视一眼,二人齐齐的走了出去,便见容冽站在外头,手中拿着一封信报,见到嬴纵便道,“送信之人还在中军大帐!将军们都已经等着了!”
“好,我这就过去!”
说着便要出帐,沈苏姀一把将他拉住,“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这话也不等什么,只利落的转身拿来二人的斗篷披上,嬴纵未在犹豫,拿过容冽递上来的伞带着沈苏姀朝中军大帐去,刚走到帐门口便看到里头戳戳的人影,见她二人来,众人连忙行礼,嬴纵一眼看到站在堂中湿淋淋的人,大手一挥免了众人之礼,只看着那人问道,“眼下情况如何了?傅将军来的时候说南煜无动静!”
那人乃是个都尉,面色发白浑身湿透,闻言抹了一把面上的水滴道,“傅将军早间离开之时的确未发现南煜的动静,南煜未走大道,乃是走的南边山中,那山中满是毒瘴,只有南煜人才知晓通行之法,雨势刚起南煜人就开始攻城了!”
那人说的很急,喘了口气才继续道,“眼下的情况很不好,郴州的城防已经经过加固,可这一次那南煜人得了一种神兵利器,好似雷石,又好似火石,从空中飞来,落地会炸开,每一次都能将城墙上炸个窟窿,属下前来报信的时候郴州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什么东西能半空飞来将城墙之上炸个窟窿?!
嬴纵神色一凛,“仔细形容那神兵!”
那人闻言面上立刻有些迷蒙,“那东西比箭的射程远,属下远远看着好似是被放在马车之上的,数量并不多,可杀伤力实在大,炸响声极大,敌军此番一共来了十万兵马,城墙稍有损坏便有可能被敌人破城而入,老百姓撤腿的很慢,听到这动静倒是都撤了出去。”
听他这一言,在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嬴纵转身看着沈苏姀,“阿姀,你可知此物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