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无关情欲的十分亲昵的抱法,整个身子嵌入他怀中,脑袋搁在他肩头,似乎喜欢他颈部的温度,小兽一般的磨蹭着,嬴纵轻抚着她背脊,“怎么了?”
沈苏姀低低笑了笑,鼓囊囊的胸脯一下一下挤着他,“我一直没忘记那日你去沈府伽南馆接我时的情形,还有后来那大秦古礼,同牢而食合卺酒,我想那古礼果真是灵验的,快一年了,咱们还在一块儿,睡一个枕躺一个床吃一锅饭。”
嬴纵被她这说法逗得直笑,却纠正道,“这才只是一年,几十年后你再说这样的话才好,什么叫咱们还在一块儿,应当是白头到老才是!”
沈苏姀万分豪情的拍了拍他肩膀,从他怀中退出来道,“行,咱们是要白头到老的,既然咱们是要白头到老的,那你是不是往后都不能生我的气?”
嬴纵一怔,看着跪在床边晶亮眸子看他的人眯了眸,“你指的是昨晚微生瑕的话?”
沈苏姀心中有些发虚,却还是直了直身子挺了挺胸脯,“没错,不,不对,不只是他,往后别人说点出格的话你都和我生气,这怎么可以?我明明是清白的!”
嬴纵看着她这幅色内厉荏的样子有些想笑,却是生生忍了住,装作思忖一瞬方才点头,“好,你的确是清白的,我也不是真生你的气,既然你这样郑重的同我说,我自然答应你往后不再因为这些和你置气,只是有一条……”
沈苏姀又挺了挺胸脯,豪爽道,“你说!我应了!”
嬴纵眉头一挑,这是才忍不住的流露出发自肺腑的笑意,“只是有一条,往后谁再若昨夜那般让我吃味儿,你便也要若昨夜那般随了我的意……”
沈苏姀“啧”一声,“原你在这里等我呢!没见过有人吃醋吃的这样理直气壮!”
嬴纵扬扬下颌,“好,那我就做开天辟地第一个!”
入冬月的第四日天上竟然落起了小雪,这对于南煜而言委实少见,而对于嬴纵等人来说这雪却来的稍微有些晚,他早有准备,冬日的军备源源不断从乾州送来,秦军倒也未曾因此遭什么罪,一下雪,秦军的士气反倒更为高昂,谁都知南煜士兵不耐寒。
行宫之中,细细密密的雪粒儿在房梁之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远远看去,一片连绵起伏的白,这处行宫建在半山腰上,宫阁也是次第而上,几处主殿居中,最高处的亭台楼阁亦是极多,站在那最高处的楼阁之上便可俯瞰整个柳州城。
嬴纵牵着沈苏姀登上那名为摘星楼的楼阁之时入目便是一座被层层白雪笼罩的边境城池,雪盖的不是十分厚,白之中隐隐透着灰,愈发现出几分萧瑟冷肃!
嬴纵里头穿撩黑的锦袍,外头罩着一件墨色貉子毛领的披风,身边沈苏姀里头是月白的宫裙,外头是一件白色的狐裘斗篷,白色的绒毛在她脸颊周围绕了一圈,愈发衬出她那若雪的肌肤,屋子里生了炭火,还备了清茶,然而那面向城池的方向窗棂全开,也委实存不下几分暖意,沈苏姀站在窗前,嬴纵将披风一展把她整个人包了进来!
“南煜之地不但山水灵秀,连雪都下的如此温柔,这地方若未起战火倒是极好,静谧安然的,很是适合生活,眼下杀气太重,反是有些违和。”
沈苏姀淡淡说着,唇边呼出阵阵白气,嬴纵抱着沈苏姀的腰,大手在她腰身上若有似无的滑动着,闻言一笑,“听闻往年都是到了腊月才会下雪,今年还是早的。”
沈苏姀眯眸,“那岂非是看不到大雪了?”
嬴纵“嗯”一声,“可不是,过年时候下的雪也没有寸厚,时而下些雪片儿百姓们还要高兴庆祝,别处有请雨之中,在南煜专门有求雪的。”
沈苏姀也弯了唇,“怕是冬日里天寒下不来雨才去求雪,啊,见不到雪啊,那我不喜……”
嬴纵将她搂的紧了两分,“君临的雪恐怕已经积起来了。”
大秦天寒,十月份就能见到雪粒儿,到了冬月指不定就能见着大雪,沈苏姀眯眸想了一瞬,有些可惜的道,“初雪的时候藏下的雪水香味最浓……”
嬴纵知她念着那片辛夷林子,不由一笑,“我可送信回去让人给你藏两坛。”
沈苏姀嗤笑,“都说是初雪才好,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嬴纵见她面生嗤意,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那就等明年!”
沈苏姀便将目光投向极远之地,“明年啊……明年这个时候一切都当定下来了吧?”
嬴纵将她耳畔的墨发替她拂至她耳后,定声道,“那是自然。”
沈苏姀不由得叹口气,身子往他怀中缩了缩,“大军留在柳州果然是对的,咱们的军备粮草都在大秦,冬日里需要的东西也多,若是入了大秦腹地,这辎重便是个问题!”
沈苏姀说着话便伸手去接那雪粒儿玩,嬴纵一把将她的手抓回来暖着,口中道,“我亦做此想,这几日南煜兵马变动频繁,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也给点时间准备辎重。”
沈苏姀颔首,忽的想到什么似得道,“你前次说眼下不是大秦动兵戈的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呢?此番已经到了柳州,我若是底下人怕也是不甘心的。”
嬴纵磨挲她掌心,口中呼出的热气洒在她颈侧,“眼下只能看出行兵戈将对大秦不利,再远些的问题却是难看明白,我还未说休战之话,只看南煜如何行事。”
沈苏姀明白她的意思,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嬴纵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让她一个转身面对面的将她压在了窗棂上,他墨蓝的眸子里带着一星微光,抬手抚上她的脸,她面上一片冰凉,他掌心却是热的,一边为她暖着一边道,“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弱点,世上绝无不可破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