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不答此问,先是抬眸看向容冽,“问的怎么样了?”
容冽立刻上前,“朝中皆由帝师做主,品阶稍低一点的并见不到帝师其人,李信倒是见过帝师,朝中宗室之人都十分崇敬帝师,每一任皇帝都由帝师亲选。”
嬴纵微微皱眉,眼底绽出两分薄光,容冽见状又道,“我们的人去探查南煜宫闱秘闻,发现前几位皇帝都死的不简单,坊间似乎也有些传言,只是贵族和宗室都不出声,坊间的百姓也不敢乱说,一来二去,南煜就牢牢地掌握在帝师之手。”
嬴纵磨挲着茶盏,“宗室皆是野心勃勃之辈,为何甘于被帝师控制?”
容冽摇摇头,“这倒是不清楚,不过从二十多年前南煜宗室被清洗了一番,能留下来的大都是拥护帝师之辈,南煜女帝病逝之后帝师便退至了幕后,只有极少数人才能面见其人,说是面见,可很少人知道帝师长什么样子。”
嬴纵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去告诉冯邺,将此事查个清楚。”
容冽颔首应是,又迟疑的问,“主子,那几个将领……”
嬴纵眯了眯眸子,忽问,“可有愿意招降大秦的?”
容冽点头,“有,有个叫马寅的愿意投诚。”
嬴纵唇角微沉,“将此人处理了,剩下的暂且留着……”
容冽应是,嬴纵便抬眸看向宁天流,“眼下城中兵力暂且不变,静观南煜之变。”
宁天流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话头,颔首应下。
那边厢王翦便问,“殿下,那南煜皇帝如何办?”
嬴纵抬了抬下颌,“先关着,后面自然有用。”
那边厢朱瑞忍不住道,“殿下,眼看着南煜又开始调集兵马了,咱们是不是趁着他们还没准备完全之际进攻禹州?无论如何将咱们的战线推进一些总是好的!”
嬴纵眯眸,思忖一瞬方才道,“柳州可进可退,再往前便至南煜腹地,并非是好事,趁着这几日好好做休整吧,莫要激进行事。”
朱瑞对嬴纵素来崇拜,闻言立时点头,“还是殿下想的周到!”
至此这几日的军务便都定下,又说了些杂事嬴纵便起身离开,宁天流从后面跟上来,看着灰白的天色哈了口气在掌心,天气是真的变冷了,从口中呼出来的气已经是白色。
宁天流别的不说,只道,“冬天到了。”
嬴纵脚步停驻,二人恰好站在一处荷叶枯败的水塘之前,隔着围栏,周围都十分葱茏,只有那原本的荷塘无人打理变得有些煞风景,宁天流便看下那残荷,“冬日里南煜人禁不住严寒,战力会大大的降低,你不想这会儿攻城,是相等最佳的时机还是彻底的打消了和南煜对战的念头?南煜如今开始调集兵力,怕是不容易收手!”
嬴纵眼底便闪出寒意,“若南煜死性不改,你觉得我会看着大秦让寸土之地?”
宁天流嗤笑一声,“如此自是不能。”
嬴纵便点头,“所以,我要如何做,只看南煜的态度。”
宁天流扬扬眉头,“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嬴纵抿唇未言,只转身又走,“没什么事多去看看城中战士,天寒了,军中补给可要跟上,别等到真正攻城的时候战力不足!”
宁天流苦笑,朝着嬴纵的背影喊,“你作为太子是不是也该露个面激昂下士气?”
嬴纵头也不回,只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宁天流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准备出行宫入城。
嬴纵口中“更重要的事”是……是看沈苏姀有没有起床,然而等他回到主院的时候沈苏姀果然还未起,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床上人的睡颜,想到昨夜……嬴纵眸带宠溺的勾了勾唇角,沈苏姀未起,他也不急着叫醒她,只拿了政务的折子到内室的窗前矮榻上看!
身处于储位,和只是亲王的时候又不同,这些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到他手上,他又不可能时时都看,因此每当他摊开折子看的时候许多事都是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了,虽然早已经逾期,可他不能不看不能不知道,嬴纵看一本折子便盯着沈苏姀瞧一会儿,一本接着一本,某一刻,等他再看向沈苏姀的时候便发现沈苏姀早睁开眸子瞧着他!
嬴纵眼底微亮,放下折子走过来,沈苏姀撑身坐起来,看了看那一大摞折子委实有些心疼他,嬴纵隔着被子一把揽着她,“今日天气变冷了,得多穿些。”
说着亲了上来,沈苏姀任他亲近一会儿便去看外头的天色,时辰不早了,她倒也不着急,外头的天空是冬日特有的灰白之色,早前还葱茏绿荫今日似乎也有几星淡黄,沈苏姀眨了眨眼,忽然看着他,“今日是什么日子了?是不是要到冬月了?”
嬴纵一笑,俯身将她肩头的发丝理好,“是,今日是二十九,后日便是冬月了。”
沈苏姀仰头望着帐顶,一瞬之后又望向他,“好快啊,过了一年了。”
嬴纵抱着她揉揉捏捏一番,扯过袍子将她抱起来拥在了怀中,一边为她穿衣裳一边道,“是,过了一年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还未曾嫁我。”
沈苏姀嗤笑一声,“去年这时我正在缝嫁衣。”
他和她的婚日是在冬月初六,去年这时候也不过还有七八日的功夫,他和她虽然说得轻松,可谁都知道那几日过的最为压抑,他对她满怀愧疚,她瞒着他正在制定出逃的计划,分明是最相爱的人,那时候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二人终究还是沉默了一瞬,沈苏姀没忘,嬴纵更不可能忘。
沈苏姀由着他为自己更衣,待几层锦袍都穿好,她忽然转身一把将他抱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