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
沈苏姀整个人都落在了敞椅上,背靠椅背,双腿曲起横与身前,嬴纵离的她极近,他身上带着一股子清冽冷香的气息顿时将她整个人笼了住,他浑身冷意,一双眸子森森迫人,半挽的墨发从肩头垂下,因他前倾着身子,因此那缕缕发丝颤颤悠悠的落在沈苏姀颊侧,这样的嬴纵比带了鬼面更加可怕,可沈苏姀却看着他这模样微微笑了。
沈苏姀缓缓地将自己靠进了椅背之中,他那发丝好似冰凌一般的带着冷意,只刺得她脸颊一阵阵作疼,她往后一靠,抬手将他那缕墨发缠在了自己指尖,唇角笑意若有若无,那墨发与白皙指尖相互缠绕,黑白分明,却说不出的挑衅而撩人,这世上,从未有人敢如此碰他的头发,更不敢有人在他面前将他的头发把玩的不亦乐乎!
嬴纵眼底的浓浓冷意在不断加深,沈苏姀感受够了他发尾上的森凉才挑了挑眉,“王爷将本候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可本候有些不懂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嬴纵看着这样的沈苏姀眼底生出两分疑惑,她此刻这般深沉却又无畏的眼神,她那曼妙纤柔正绕弄他发丝的指尖,她这般装傻却又格外深长的语气,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她眉眼之间那贪狠桀骜且分毫不加掩饰的俾睨锋芒,她从前在他面前放肆多回,他亦知道她不怕他,可哪一次都没有今天这般,坦荡利落,随心所欲不加半分遮掩!
这般的她,根本就是活脱脱的换了一张脸的苏彧!
嬴纵的眸狠狠狭在了一起,“不懂?那就让本王告诉你……”
将发丝从她指尖抽出,嬴纵快很准一把攥住了沈苏姀下颔,微微一抬,她恰微扬着头看进他那深幽的墨蓝色双瞳,嬴纵这般近的看着她的眸子,眼底深若渊海的微光轻轻一漾,他抿了抿唇角,语气复又变得低寒渗人,“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有人敢暗杀皇子了?更可笑的是这群杀手根本不欲取皇子性命,一群杀手而已,身上偏偏带着一面旗帜,放眼君临,还有谁既想将苏阀余孽之事闹大却不愿意伤了阿策的性命,沈苏姀,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本王清楚你的一切底细?你可知刺杀皇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即便语气恶劣,可嬴纵依旧不曾点破与她,她的身份他只字不提,却来告知她她犯了诛九族的大罪!沈苏姀面上笑意未变,一双眸子大睁似乎有些意外,唇角微勾无辜道,“原来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所以王爷以为这场刺杀是沈苏姀主使?王爷怎知那群杀手不欲取八殿下的性命?是那群杀手说的?看八殿下伤的那样重,沈苏姀以为那群杀手必定穷凶极恶才是,原来……竟也是手下留了情的?”
看她语气从容字句犀利,被他轻攥着下巴也不反抗,嬴纵墨蓝色的瞳孔一缩,唇角抿成了一柄刀锋,“你问本王怎么知道这场刺杀的主使是谁,那让本王告诉你,只因今日若非本王,那些为你卖命的人将全死在那皇家猎场之中,死了或许还算好,若是被抓住,求死不能不说,更会将你一口咬出去,沈苏姀,你还有何话好说……”
沈苏姀眼底暗光一闪而逝,随即浮起一抹十足的兴味,她勾了勾唇,眼底浮着两分不可置信,“所以,王爷的意思是,王爷您放走了刺杀八殿下的刺客?看八殿下伤的那样重,若八殿下知道此事恐怕不会怎么高兴。”
“嘶——”
话音落定嬴纵的手便是猛地一使力,沈苏姀眉头一簇倒抽一口冷气。
嬴纵看着她受疼的样子唇角轻扬,“等大祸临头,且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沈苏姀无力的看着嬴纵,微微一叹,“既然王爷说是我指使的,那便算是我指使的吧,王爷此刻应当去刑部,哦不,直接去皇上那里告发,让皇上将那诛九族之罪降与沈苏姀之身。”微微一顿,沈苏姀又遗憾道,“不过王爷不要忘了,我现在不怕那诛九族之罪!”
因她早就没有九族可诛了……
嬴纵听到她这话眸色一凝,沈苏姀趁势将他落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放了下来,她饶有兴味的看着嬴纵略有怔忪的面容,忽然看了看着大帐道,“王爷将我带至此处想必是想与我讲条件,且不知王爷此番又要什么?沈家的财势还是琅琊城的支持还是什么?”
嬴纵回过神来,眉眼之间一片深凝,他仍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上没有一丝松然,沈苏姀见他的眸色一片深沉不由得摇了摇头,“王爷想说什么便说,这可不像王爷的性格。”
嬴纵眸光深刻,“以这样的方式挑起苏阀旧事,你想做什么?”
沈苏姀微微挺了挺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她好整以暇的样子让嬴纵再次皱了皱眉,微微沉吟一瞬,沈苏姀眸光流转的道,“若是没记错,王爷曾说过苏阀未曾通敌叛国。”
嬴纵的唇角瞬时沉了下来,眼底幽芒森森,如狼一般看定她,压低了的声音亦含着万重寒意,“本王是说过,所以你想挑起苏阀旧事博得皇上和朝臣的注意,不仅如此,你是不是还想着朝内朝外是不是有人能查明苏阀之乱的真相为苏阀平反?”
见沈苏姀眼底泛出一点薄光,嬴纵唇角冷扬,“做梦!”
沈苏姀眼底的微光一点点散去,黑漆漆的墨瞳好似无星无月的夜空般沉寂,她默了默,开口之时的语气平常,却带着恻恻的冷意,“若没记错,王爷说过要查那册子上的事!”
嬴纵眼底满是深重,眼底冷酷凌冽散去,剩下一片墨蓝色的空寂,好似狂浪海啸的深海忽然之间恢复了平静,一时让沈苏姀有些微的不适应,嬴纵看了她良久,久到沈苏姀以为嬴纵又再次反悔,却不想他忽然又开了口,“本王是说过,可以查那册子上的事,但是为大殿下平反和为苏阀伸冤叫屈,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你以为闹出这么一场苏阀余孽的戏码就能引得满朝注意纠察旧事吗?时隔七年,没有人能查清旧事缘故,沈苏姀,莫做蠢事!”
沈苏姀的面色彻底的冷了下来,她缓缓地坐直了身子,一双手撑在嬴纵胸前将他一点点推开,嬴纵随了她的意站直了身子,双手抱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可看着沈苏姀冷寒的眸色,他知道他的话她根本不会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