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飒情绪激动,面上的表情仍是心有余悸,任是谁见他这模样都要被他感染,可唯有容冽,仍是纹丝不动的在专用信笺上写下一个个小字,而后一本正经的回容飒一句,“主子未说与我听,我自不知。”
容飒看他这模样就差将他面前的桌子掀了,却又知道他本就是这个性子奈何不得,深吸口气,他继续语速极快的道,“主子在我面前说,他之所以对洛阳候如此费心费力,皆是因为洛阳候是失而复得,主子还说,为了洛阳候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看看,主子这是真真的在说洛阳候就是当年的少将军,这不是魔怔了这是什么!”
“滴答”一声,容冽的手半空一顿,笔端的墨汁瞬时便滴在了信笺之上,容冽见此眉头一皱,愣了一瞬之后淡定的将那信笺纸换了一张新的,一边重新写一边八风不动的道,“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洛阳候就是当年的少将军。”
容飒咬牙切齿的看着容冽,“你这个……什么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主子平日里的话我半分不敢怀疑,可是这一次,洛阳候从前的身世是你我二人亲自去查了的,洛阳候便是洛阳候,别说样貌不符,这年岁就不可能解释,也就是洛阳候偶然有些心性和少将军一样,可这也不能让主子产生如此荒唐的想法,容冽,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主子为洛阳候毁了大业吗!”
在容飒压抑的咆哮声之中容冽终于停了笔,沉冷的目光一转落在容飒的身上,仍是一本正经的沉声道,“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从南境回君临之前主子去了昆仑山,我虽然不知道主子到底为何而去,可主子那一趟因取心头血受了重伤,你去天枢阁翻一翻师尊早前送来的古书便知道主子在做什么,洛阳候,就是少将军,主子再怎么做我们也不可置喙。”
微微一顿,他又板着脸补了一句,“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完这话容冽又转过头去写信笺,容飒看着容冽这模样瞬间也有些摸不准了,容冽的口头禅虽然是“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可他深深的知道容冽绝非愚忠的傻蛋,可是如此离奇的事情他仍是不能置信,偏生这个人又是个从来不爱多言的人,深吸口气,容飒狠狠的看着容冽道,“好,好得很,我去翻书!主子吩咐让我把这个话带给你的,还有,主子让你去准备早膳,我先去天枢阁翻书,怎么可能……”
容飒一边自问自答一边又风风火火的走出了屋子,容冽一本正经的写着信笺,在容飒的声音彻底的消失之后却忽然顿了顿笔,他抬起头来,凌厉坚毅的双眸有瞬间的失神,愣了半晌才呼出口气,“原来少将军早就回来了,幸好、幸好。”
这边厢嬴纵可不管自己两个属下因为他的话产生了多么大的震动,他躺在沈苏姀身边,一双眸子略带着两分沉凝的落在沈苏姀的身上,眼看着外头的天光越来越亮,他没有一点儿将沈苏姀叫醒的机会,这世上最简单最轻松最惬意的事情便是看着她安然无恙的睡觉,什么都不做,就比他斩获一座城池还叫他满足,或许是嬴纵的目光越来越火辣,或许是他的手忍不住的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那一双有着扇子般睫毛的眼睫忽然动了动,继而,黑曜石般清亮的眸子缓缓地睁了开,她有一瞬的迷蒙,待看清楚人是他,唇角下意识弯了起来。
嬴纵心头忽然便绽开了春花,大手一捞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胸口,不费力气的看着她揉了揉眼睛,她懒洋洋的朝床帏之外看了一眼,当即低呼一声,而后便皱着眉头看向他,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打了打他的胸膛,口中娇柔无力道,“你竟然不叫我!我要回沈府等华庭的消息,此番是结案还是不结案都得等宫里怎么论断!”
此事对于沈苏姀来说当真不是小事,话音落定她便要往下跑,可刚动了半分腰身便被定了住,她的墨发倾洒在嬴纵胸前,嬴纵一手定着她的腰,而后用受伤的手来抚她的墨发,一边抚一边不赞同的道,“你半夜起来来回折腾,眼下必定精神不好,再睡一会儿。”
沈苏姀闻言无奈的勾了勾唇,“我都睡到这个时候了,哪里还会精神不好。”
嬴纵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瞧着你心绪不佳,还是让我好好陪着你。”
沈苏姀闻言心底一暖,眸光一转奖励性的在他唇上轻啄了两下,一边学他对她的样子摸着他的面颊,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什么,那会子……咳,也不知怎地了……现在想想其实没什么事,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我不会着急的。”
一边说着一边也明白他是舍不得她走,不由再凑上去亲他两下,一双眸子会说话似得眨巴道,“今夜必定是过不来了,明晚上好不好?当心华庭等久了。”
沈苏姀语声本就放软,诱哄小娃娃似得,只听得嬴纵眉目舒展唇角微扬春光满面,可饶是如此,他的手还是没放开,沈苏姀眯了眯眸子,好言好语的规劝道,“放开吧,你的手还伤着呢,今夜让容飒给你换药,我若是夜夜留在这里那像什么样子,眼下时辰已经晚了,可耽误不起了……好吧,你说你要怎么样……”
沈苏姀自顾自说着,一副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待会子将我放开。
嬴纵认真的听着,之后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认真看着她道,“抱我,吻我,摸我。”
六个字一落,沈苏姀又是害羞又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嬴纵,本以为他是在逗弄她,可看着他那郑重的眸色她却又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莫说是大白天,便是晚上她也不好意思如此,这个“抱”和“吻”便算了,这个“摸”却又是怎么回事?
沈苏姀好笑的看他一瞬,想到早前王辇之中他说的暖心话语心底的害羞忽然被软化的去了一大半,深吸口气,沈苏姀咬着牙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低下了头,本以为亲上去摸几把他定会满意放她走,可没想到唇还未触到,他的手忽然抵在了她唇上,沈苏姀身子一僵,一种被拒绝的窘迫骤然涌了上来,眉头微蹙的看着春风拂面的他咬牙切齿的一问,“怎么了?若是还有些乌七八糟的要求我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