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又补一句,“莫要伤了手。”
沈君心本就盼着她回来,可这回来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又得走,他默默的接过了沈苏姀手中的长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院子,沈苏姀看着沈君心的背影消失,心底再度叹了一声转身朝正厅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香书无奈的目光,见她看过去,香书摇了摇头,“谁都看得出小少爷是想和侯爷多待一会儿呢,便是练武也不急着一时半刻。”
沈苏姀眸光微暗,懒得多说的进了一旁的暖阁,香书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吐了吐舌头专心伺候,如沈苏姀所料,申时刚过嬴华庭便到了沈府,沈府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府中的下人径直将她情趣了伽南馆,彼时沈苏姀早已在书房候着她,见她一出现便将她迎了进去,嬴华庭来的太急有些喘,刚坐下便急急道,“父皇决定结案!”
沈苏姀一边为嬴华庭添茶倒水一边点了点头,“我已料到如此。”
微微一顿,她状似不经意的道,“既然此案已结,当年大殿下和苏皇后便是冤枉,且不知皇上打算如何为她们正名呢?”
提起此事嬴华庭也有几分唏嘘,看着沈苏姀道,“此事皇上和宁国公等人已有论断,大殿下和苏皇后皆是冤枉,第一当然是恢复两人位份,再将苏皇后追封为圣孝宁皇后,将大殿下追封为贤亲王,第二便是去永济寺移回两人枯骨,入葬皇陵。”
沈苏姀为嬴华庭添完茶,沉默的坐在了嬴华庭的对面。
姑姑和大殿下含冤昭雪,这一刻当然是值得人欣喜的,可是此刻的沈苏姀心底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喜悦,相反,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如阴霾一般的的罩上了她的心头,显赫的位份,因沦为皇室罪族而无处安放的枯骨,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凉薄,禁不住让沈苏姀开始怀疑,已经过了七年之久,在天有灵的大殿下和姑姑是不是早已经无谓与这些位份和皇陵,或者他们等着的应当是另一种还债的方式,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若他们如此,那步天骑二十万兄弟呢?
父亲、母亲和四个姐姐还有苏阀的全族老幼呢?
嬴华庭看着忽然诡异沉默下来的沈苏姀皱了皱眉,不确定的继续道,“苏姀你在想什么?是在想老侯爷的供词吗?窦准一家之言不能当做证据,咱们可以继续查啊,眼下能为苏皇后和大殿下昭雪已经是咱们的小小胜仗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战,反正现在窦阀和申屠都到了,最多只剩下一个西岐,想必没有那么难了,苏姀?”
嬴华庭是开心的,这个胆子被她放在自己肩上,这个结果与她而言已经算是不错,毕竟,她比不得沈苏姀与这些人的感情来的深厚,沈苏姀在她的话语之中回神,忽然转头看向嬴华庭问道,“公主可知移骨一事是如何安排的?”
嬴华庭没想到她竟然在想这个,眉头微扬道,“自然是我亲自去,我已经向父皇请命了!移骨之事本就该当家人去,我既是嬴氏人,也是半个苏家的人,自然我最合适!”
沈苏姀看着嬴华庭如此不自禁弯了弯唇,末了道,“可否让沈苏姀也一起去?”
嬴华庭又挑眉,一时又觉得感动非常,沈苏姀帮她查案这么久一直尽心尽力,而今移骨这种有些晦气的事情她也主动相陪,怎能叫嬴华庭不敢动,深吸口气,嬴华庭看着沈苏姀黑漆漆的眸子点了点头,“苏姀,若是不知道的必定以为你和苏阀有莫大的关系,竟是比我这个苏阀的未亡人还要兢兢业业,你如此帮我,等此事事成,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
沈苏姀被嬴华庭的话烫的心中一片暖然,喉头有些发紧,一时不敢开口,嬴华庭见她如此便是一笑,“因为移骨之后要入驻皇陵,届时还要有些仪式,我已经和钦天监还有礼部的人定下了时间,五日之后出发去永济寺,我们只需在寺中停留小半日,之后自然有礼部将苏皇后和大殿下送入皇陵安葬,你既然要陪我去也好。”
沈苏姀闻言便点了点头,嬴华庭又道,“此事今日才做了商议,明日一早父皇便会在朝上宣布,苏姀,明日一早你要进宫一趟,此番审案你也废了不少心思,再加上早前去漠北的那一趟,两大功劳都要封赏呢,父皇大抵会在下朝之后召见你。”
沈苏姀挑眉,倒是没想到有这么一遭,嬴华庭只觉得今日的沈苏姀有些不同寻常,可何处不同寻常却又说不好,坐了一会儿便要走,口中道,“皇上已经给了恩准,老侯爷今日会出殡,眼下我还要去将军府走一趟,苏姀你要同去吗?”
沈苏姀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待会子有族人来见,还请公主替我向将军道一声节哀。”
嬴华庭叹一口气,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老侯爷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也不算亏了,无论大殿下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他也的确欠了许多孽债,苏阀的案子还未开始,我料想必定少不了他在其中斡旋谋划,呵,此番早些解脱也好。”
沈苏姀含笑听着,一气儿将嬴华庭送到了府门之处,见嬴华庭的玉辇驶出自己的视线才转过头去,甫一转身,面色彻底的沉了下来,比起步天骑和自己亲族的惨死,申屠致能有如今的结局委实是上苍对他太过眷顾!她又怎能去这个一点都不让她解恨的葬礼呢?
翌日一早,沈苏姀用完早膳便乘着马车入了宫,在内仪门之前下车朝御书房的方向去,清晨的宫道之上人迹稀少,沈苏姀刚走出没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转过身去,却竟然是嬴策,想到昨日里的那一场,沈苏姀心底不由得叹了一声。
“给八殿下请安。”
沈苏姀行的一礼,嬴策见之却立刻皱了眉头,看着沈苏姀语声懊恼道,“苏姀,怎么你生我的气了吗?昨日是我不好,是不是七哥也还在生我的气?他的手好些了吗?”
沈苏姀起身,听到这话笑了笑,“八殿下说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守礼而已,我没有生八殿下的气,秦王估摸着也不会生八殿下的气,至于秦王的手,我想着八殿下既然担心为何不在昨日去秦王府上看看秦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