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跟雪团变得很黏卫刑,特别是在卫刑露了两手,带他们飞高高后。
意外的是,卫刑看起来粗手粗脚,却很会带孩子,安若瑾跟安若澜开始还担心他应付不了两个混世小魔王,却不想卫刑不仅将两个团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还俨然成了团子们的偶像。
又一轮飞高高后,糯米跟雪团在卫刑身上爬上爬下,脆生生甜糯糯地讨好道:“帅叔叔,你收我们当徒弟好不好?我们会很认真学武功的!”
那谄媚的小模样儿,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卫刑抿着唇角笑,抬手虚扶着两个小豆丁,以防他们从身上掉下去。
周咏逸又是眼热又是气得喘粗气,好啊,这两个小魔王,对着他的时候就各种臭屁酷帅拽,现在对着一个外人倒是一口一口帅叔叔叫得甜,他才是亲叔叔好好不好,他也会武功的好不好!
不服气的周咏逸涎着笑脸凑上去,诱拐道:“糯米,雪团,叔父也会飞高高,也能教你们武功哦,快到叔父怀里来~~~~”
这态度,顿时就矮了一截。
糯米跟雪团嫌弃地给了他一个鄙视的背影,继续对卫刑各种卖乖。
“噗——”安若澜没忍住笑出声来。
安若瑾为了不让小叔子太掉面子,倒是忍着没有笑,假意叱道:“糯米雪团,怎能对叔父无礼。”
糯米跟雪团这才大方地给了周咏逸一个冷艳高贵的侧脸,却是严词拒绝道:“谢谢叔父,不用了。”
周咏逸掩面泪奔而去。
众人笑得打跌。
又在甲板上待了一阵,见无事,安若瑾便放心将孩子交给了卫刑。只交代丈夫看着点,就打算与安若澜一起回去女眷那里。
安若澜摇头道:“瑾姐姐先回去吧,我有点事儿要去办。”
安若瑾诧异地望了眼卫刑,以为她是有话要与卫刑说,又见她摇头,便猜到她应该是去寻严灏。
“去吧,早些说明白早些了。”鼓励地拍拍她的手。安若瑾拉了还在与赵琰斗嘴的卫韶离开。
安若澜站了会。也下了船舱。
卫刑时刻注意着她,见她离开,脸上不由露出失落之情。
脑子里不由猜想。她没有跟安若瑾一起离开,难道是要去见严灏?
这个念头让他坐立难安。
“帅叔叔,你是舍不得姨姨吗?”软软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卫刑猛地回过神来。诧异地望向坐在他腿上的雪团。
“每次跟姨姨分开,我也舍不得。我姨姨可好了。”糯米嘿哟嘿哟爬到他肩膀上趴着,绞着手指道。
卫刑不禁笑了,道:“你们知道什么是好?”
“为什么不知道?”两个团子歪着脑袋反问。
卫刑一时竟无言以对。
在孩子的世界里,对他们温柔的人就是好的。他们率直而敏感,不会想太多,所以他们能轻易分辨出真情与假意。
卫刑哑然失笑。道:“她很好,我不好。”
他太过胆怯。也太自私。
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没有只言片语就让她一而再地等待,一面想建功立业,不委屈她,一面又担心她会选择别人。他既不想把她让给任何人,却又胆小得不敢回来面对她,拖拖拉拉,如果不是赵琰的信,或许他还躲在衡济岛上。
感知到他的消沉,糯米跟雪团也变得焉头耷脑,糯米撅着嘴道:“我想姨姨了,我要去找姨姨。”
说着就要从卫刑背上滑下来,卫刑忙用手护着他。
雪团也挣扎着跳下他的腿,拉着他的手道:“帅叔叔,我们一起去找姨姨吧。”
糯米心有灵犀地抓起卫刑另一只手,两兄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蹬蹬蹬跑进了船舱。
“二姐夫,铮哥跟絮姐这是做什么去?”安文家看到两个外甥拉着卫刑跑开,不由疑惑问道。
周咏轩抬头看了一眼,道:“不用管他们。”说罢继续下棋,倒是心很宽。
舱内走廊上,安若澜迟疑良久,终是敲响了严灏的房门。
严灏沐浴好换上干净衣裳,正在房里对着湿漉漉的香包发怔,听到敲门声立即把香包收起来,起身去开门。
打开房门,便见安若澜一人站在走廊上,他不由得一楞,慌忙往旁让了让,道:“县主请进。”
安若澜敛衽行礼,摇头道:“多谢严公子好意,我就几句话,就不进去叨扰了。”
严灏虽感失望,但想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确实不便进出男子房间,便没有勉强,道:“县主请讲。”
安若澜颔首微笑,眼底滑过忐忑,歉意道:“我是来向公子赔罪的,先前之事皆因我而起,若非……”
严灏突然抬手打断她,明亮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眼底,问道:“还请县主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被他真挚诚恳的双眼望着,安若澜更觉羞愧,默默颔首。
严灏问道:“县主已到及笄之年,却一直没有许下人家,可是早已心有所属?”
一针见血的问题让安若澜窘迫不已。
但她不愿对他撒谎,便点了点头。
“果然。”严灏苦笑一声,道:“那个人就是卫刑?”
安若澜默然。
“在下明白了。”严灏唏嘘一声,又问道:“还请县主告知,为何之前要接在下的香包。”
这才是他眼下最耿耿于怀的事。
安若澜垂下眼帘,歉疚道:“我正是为此而来,不瞒严公子,若澜并非有意戏弄公子,只是严公子一片情真意切,若澜无以为报,遂想取出香包内的刺槐花与滨菊收下,算是承了公子的心意。”
乞巧香包由数十种晾晒后的花草填充制成,其中就包含刺槐花与滨菊。
而刺槐与滨菊代表的是友谊。
不必再多说。严灏明白她的意思。
压着心底的酸涩,他故作镇定,淡然道:“原来如此。”
将香包从袖中取出来,他松开绳结,从一堆花草中挑出刺槐跟滨菊交到她手上,道:“多谢县主据实相告。”
比起那些愧疚安慰的虚言,真相才是他想要的。
小小的几朵花。却宛如千斤重。安若澜抬不起头来,只能低声道:“真的很对不起,我该在接香包前就告诉你……”
严灏只是苦笑着摇摇头。道:“县主请回吧。”
安若澜哑口无言,只能行礼告辞。
房门在她身后毫不犹豫地关上。
她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卫刑,脚步微一停顿,而后越过他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
卫刑转身望着她。讷讷道:“我错了,我不该问也不问就鲁莽地冲上去阻止你。我不该不相信你,我不该到现在才回来,我不该……”
有太多不该,可是他都做了。他几乎不敢奢望她还愿意原谅他。
“可是我还心悦你。”
安若澜没有停下脚步,直到听到这句话。
“我还想跟你长长久久,共白头。”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眼眶。几年的等待,所有的怨怼。都在这句话里化作泪水,脱离了她的身心。
望着她轻颤的,纤细孱弱的背影,卫刑心里有无限的怜爱,他试探着迈出一步,然而是第二步,直至来到她身后,他小心翼翼地抬手环住她。
那一刻,他似乎拥有了所有。
颤抖的双肩被同样颤抖的双臂紧紧环住,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低喃,诉说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然而安若澜只听到了那一句。
“我去求亲,你的香包只能给我,也只能收我送的香包。”
她不由破涕为笑,猛然转身攥住他喋喋不休的双唇。
卫刑的手收得更紧。
夕阳的余晖从窗棂洒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日落月升,画舫在月色中缓缓靠岸。
众人陆续下船上岸。
两个团子总算是玩累了,分别被奶娘抱着先上了马车,周咏轩夫妻则与众人道别。
安若瑾特意将安若澜拉到一边说话。
“既然决定了,就早些把事情定下来吧,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以免夜长梦多。只是你要想好,卫刑是将士,日后少不得出征。还有祖父那里,你也要做好准备,唉……”说到后面,安若瑾直叹气。
安若澜又怎会没想到这些,反过来宽慰她道:“瑾姐姐不必担心,有祖母在,我是不怕祖父的,至于卫刑出征,我心里早已有数。”
“既然你有数,我就不多说了。”拍拍安若澜的手,安若瑾没再多说。
安若澜感激她的关怀,又想起日后与卫刑恐怕会聚少离多,心里也不由生起一丝愁苦,转头望向卫刑。
卫刑心有所感,回头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隔着人群相望,卫刑坚毅澄澈的目光让安若澜心里莫名宁静。
想着,反正就是认定这个人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往后的日子再不得意,她也甘之如饴。
心境瞬间豁达了。
她对着卫刑露出一个欢喜的笑。
卫刑不由红了耳尖,赧然偏过头去。
“行了,大家都还在呢,就别眉目传情了。”安若瑾察觉到两人私底下的互动,不由掩唇笑道。
“哪有。”安若澜自是不承认,抿着唇角偷笑。
安若瑾笑嗔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以后还是要注意些,别又像今日这般,我想起糯米跟雪团说的话,就不由替你害臊。”
原来她亲卫刑的事被糯米跟雪团看到了,两个小家伙虽然没声张,却不停问安若瑾,为何姨姨要跟叔叔咬嘴巴,害得安若瑾这个过来人都不由羞红了脸。
安若澜当时也是一时情之所至,才那般冲动大胆,现在想起来也是面红心跳,连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哪敢有下次!”
又说笑两句,安若瑾先回了马车,安若澜去跟其他表兄弟姐妹们道别。
因为带着两个孩子,周咏轩夫妻最先离开,而后是安文彦带着妻子跟弟弟妹妹们告辞。
离开前,安若澜让赵邈护送常月星回将军府。
严灏独身一人,这许多人里他也只与安文彦熟悉,安文彦走后,他也就告辞了。
安若澜一走,卫刑自然是耐不住的,也带着卫韶告辞离开。
骑在马上,卫韶见兄长神色匆匆,不由好奇问道:“哥,你急着回去拜见爹娘吗?”
她知道兄长回京后还没有来得及拜见父母,就跑过来了。
卫刑当然不是急着见父母,他是急着回去跟父母商量提亲的事,只是这话他不好意思说,便撒谎道:“我是担心到了宵禁,进不了城。”
“……”卫韶无语,她真的那么好骗吗?若是骑马都赶不及,那大家都不用进城了。
接着,孟三少带着孟国府的弟弟妹妹们告辞,最后只剩了赵宜跟赵琰两堂兄弟。
“你还不回去?”赵宜斜睨了堂弟一眼。
赵琰耸耸肩,撇嘴道:“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既不着急回家看孩子,也不急着回去商量亲事,父皇母后又在宫里,不用我伺候,我什么时候回去不都一样?”
赵宜哭笑不得,道:“说什么丧气话。”
随即却是正了正神色,肃然道:“不是堂兄不帮你,而是你跟若澜真的没有可能,与其纠结在这段无望的感情上,不如选个合适的姑娘,早早结婚生子,要知道,皇家最看重子嗣。纵使你有惊天之才,若你没有子嗣,那个位子就轮不到你坐。”
赵琰收敛脸上的散漫,道:“我知堂兄的意思,只是比起这个,我以为破灭贼人的阴谋才是重中之重。”
“你知道就好。”赵宜欣慰颔首,“所以你才更应该快点选个能助你的贤妻。”
赵琰听懂这句话的双重含义,一时缄默不语。
星月朗朗,风急浪高。
回到侯府还早,安若澜一群人去给老夫人请安,陪着说了些话。
老夫人就问大家玩得高不高兴,其他的倒是没有多问。
玩了大半天,众人也都乏了,老夫人见姑娘们面露困乏之色,就让大家回去歇息,周宓儿本想留下,但她房里还有个小的,老夫人便催着她走了。
只安若澜留了下来。
她与祖母说了与卫刑的事儿,让祖母帮着拿主意。
老夫人知晓她是担心老侯爷反对,拍着她的手笑道:“祖母没有那些偏见,只要你是真心喜欢,祖母定会帮你,至于你祖父,他年纪大了,又病了这许久,恐怕有心也无力。”
安若澜懵懂眨眨眼,觉着这话里还有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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