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彦黑着脸就疾步离开了。
卫刑满脸茫然,难道他真的说错了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面,项夜对钟四爷就是最好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喊东不往西,还苦苦等待了那么多年。
一时间,他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安文彦也顾不得避嫌了,直接冲进安若澜房里,冷着脸道:“澜儿,跟我出来一下。”
而后对安若瑾等人微微颔首示意,就转身出了门。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
安若澜连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满头雾水的起身跟了出去。
卫韶暗叫不好,不会真被她乌鸦嘴说中了吧?
安若瑾等人也有些担心。
出了门,只见兄长背着手站在廊下,光看背影就给人严厉的感觉,这还是安若澜今生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记忆中,只有在前世,兄妹俩关系最冰冷的时候,她才见过这情形。
怀着满心忐忑不安,安若澜上前轻声问道:“四哥,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安文彦猛地转过身来,沉着脸厉声问:“项将军跟钟四爷是什么关系?”
“啊?”安若澜惊了一跳,一下没反应过来。
一看兄长愤怒的双眼,她瞬间镇定下来,故作不解道:“义父跟项叔叔怎么了?”
心里却在刹那间转了无数个弯,她猜到兄长应该是知道义父跟项叔叔于世俗不容的关系了。
而毫无疑问,应该是卫刑不小心说漏了嘴。
义父跟项叔叔的关系,她一直都没敢跟家人说,对最好的姐妹也是守口如瓶,就怕走漏消息。因为她知道,以安家人的教育跟观念,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现在倒好,她慢了八年,却一朝被抖了出来。
她简直是哭笑不得,看来小韶说的没错,卫刑的嘴巴真的欠调教。
狠狠咬了咬牙。现在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蒙混过关,不然父母兄长不仅会阻止她跟义父接触,还会处罚她。
闻言。安文彦眉头皱地更紧,道:“方才我跟卫刑闲聊,他说会像项将军对钟四爷那样对你,你不要跟我说。项将军跟钟四爷只是兄弟之情。”
“额……”安若澜无言以对。
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呢?她的心上人承诺要对她好。可却用她隐瞒了八年的事打比方,她只觉得哭笑不得。
为今之计,也只有装傻了。
故作诧异地咦了一声,惊奇道:“卫刑怎么会这样说!四哥你确定他没有喝醉吗?我从来不知道义父跟项叔叔是这样的关系!”
兴许是她演技太好。安文彦盯着她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漏洞来,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只是醉话?”
安若澜暗暗松了口气。随即眸子一转,故作不安道:“四哥。我会去问问义父的,不过,若是他跟项叔叔真的是那种关系,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面对妹妹无助的目光,安文彦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若是钟四爷真的有断袖之癖,澜儿又该如何?
他做不到逼着妹妹与在意的人断绝关系。
他一直都知道,澜儿将钟四爷当做亲生父亲一样看待,他不能那么残忍分开他们。
而且钟四爷对澜儿是真的好,除却断袖这一点,可说是完美无缺。
转瞬间,反倒是气冲冲跑过来兴师问罪的安文彦陷入两难了。
犹豫半晌,他只能好声安抚道:“没关系的,钟四爷对你好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所以就算他真的是……是断袖,他也是你的义父,你不要太在乎外人的眼光,珍惜自己在乎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番话他虽说的艰涩,却也坚定。
还有什么是比疼爱的妹妹开心幸福更重要的呢?
安若澜没有想到他会反过来安慰自己,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内疚,前世兄长也是这样关心她的吧,只是她太过叛逆,无法与兄长心平气和地说话。
她不禁动容道:“不仅义父,对我而言,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都是很重要的,特别是祖母跟四哥。”
她轻轻握住兄长的手。
肌肤相触,传递的只有亲情的温暖。
安文彦心底触动,含笑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笑道:“有些感情不必说出来的,嘴上说的总显得不真诚。”
安若澜咧嘴笑道:“但是在乎一个人,当然要告诉他知道,我不仅仅只是会说,也会用行动证明的。”
“你说的对,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安文彦欣慰颔首。
两兄妹相视而笑。
安文彦让安若澜不必去问了,道:“不管结果如何,你们的父女情谊是不会改变的,与其徒添尴尬,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吧。”
这就是安若澜的目的,闻言自是连连颔首。
两兄妹又商量好要保密,就分开了。
送走兄长,安若澜松了口气,自是等她回到房里,却见所有人都瞪大眼望着她,满眼好奇。
一开门就对上几双大眼睛,安若澜被吓得倒退几步,惴惴不安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等你回来啊!”卫韶几人异口同声,上前拉过她坐下,又是端茶又是捶背的,问:“你四哥找你作何?”
卫韶小心翼翼问:“是不是我哥那木头又说错话了?”
不提还好,一提安若澜就来气,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道:“这段时间让你哥别到我面前晃悠,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卫韶小心肝一跳,“不是吧,这么严重,我哥犯大错了?!”
恨不得立即就拉着自家兄长来谢罪。
安若澜只冷哼两声。不愿再说。
卫韶讪讪摸了摸鼻尖,也不敢再多问,只暗暗责怪兄长傻缺。
其余人见她气冲冲,也不好多嘴,赶紧转移了话题。
另一厢,跟安若澜分开后,安文彦又回到了卫刑所在的厢房。严肃叮嘱道:“方才你跟我说的话。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说,我不希望钟四爷与项将军的事被安家其他人知道,如果你不想澜儿为难。最好守口如瓶。”
卫刑见他去而复还,本还在疑惑,闻言怔了怔,立即会意过来。郑重颔首保证:“我不会再说了。”
他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安文彦见他答应,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他还要去翰林院当职。
卫刑却是无法静不下心了,想着做错了事,若是被若澜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他不知道的是。安若澜已经知道了,而且还非常——生气。
躺在厢房的床上,虽然有些醉意。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干熬了一下午。
卫国公帮忙送完客人就回兵部当差去了。卫国公夫人留到傍晚,才跟孟雨晴一起,带着一对儿女离开。
临走前,卫刑想去看安若澜,被卫韶拉住了。
卫韶瞪着眼睛道:“你别去了,若澜不会见你的,她都跟我说了,叫你这段时间别去找她,不然后果自负。”
闻言,卫刑抿唇不语,她果然是生气了。
见他愣着不动,卫韶推了他一把,撇嘴道:“走吧,等若澜消气了我们再来看她吧,而且她今天也累了。”
卫国公夫人在一旁把兄妹俩的话听了个正着,道:“如果真的生气了,那就更应该现在去解释清楚,好好赔罪,不然拖得时间长了,就算以后气消了,也会留个疙瘩在心里。”
又拍了卫刑一把,厉声道:“是个男人就勇敢去面对错误,缩头缩尾的算什么好汉。”
这就是卫国府的教育。
卫刑想想觉得有理,当即便点点头,要往内院跑。
卫国公夫人忙把他一把拉住了,哭笑不得道:“诶,我说大少爷,你是没带脑子么,后院是你个大男人能随便闯的?你是要逼得未来媳妇再也不愿见你么?”
见过黑自己,没见过这么黑自己的。
卫刑急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他要怎么做?!
卫国公夫人无奈摇了摇头,走到正在与孟雨晴寒暄的慕容氏身边,歉意笑道:“安大夫人,瞧着都要离开了,还要麻烦你,卫刑今儿一天未见着若澜,心里念得紧,想去看看,您看方不方便?”
慕容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忙笑道:“他们未婚夫妻见面是正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这就让人去传话,让若澜出来松松你们。”
“那真是太感谢了。”卫国公夫人笑着道谢。
慕容氏便招手唤了个小丫头来,让人去颐荣苑东院传话。
孟雨晴笑道:“既然你们还有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慕容氏知道小外孙跟外孙女都睡着了,安若瑾正在马车上照料,闻言忙道:“亲家母快回吧,马车上哪是睡觉的地方。”
孟雨晴笑了笑,又跟卫国公夫人道别,随后才上了马车。
那边,安若澜听到是嗣母叫她,便拾掇了一番,到得二门前来。
看到卫刑,她拉长了脸,偏着脸不看他,先向卫国公夫人行了礼,而后直接走到嗣母身边。
卫刑那叫一个委屈,挨到她身边低声道:“我以后都不多嘴了,我不知道四哥不知道,你别生气。”
安若澜还是不看他,甩脸子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嗯,以后都不说。”卫刑一口就应下。
安若澜抿着唇,心里复杂得很,又想着自己也没有提前知会他,到底还是给了他个正脸,只是脸色依旧不算好看。
这是自然的,事关义父,她不可能轻易原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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