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几年前,卫韶就知道身边这个贴身丫鬟的心思,只是她一直没有动她,既是顾念往日的情分,也是给她机会,然而这个人根本不领她的好意,安分了两年,现在又蠢蠢欲动了。
不赶紧把人给弄走,恐怕以后会不得安宁。
就算她不信翠莲的挑拨,难保这个别有心思的丫鬟不会耍其他心眼。
心里千回百转,卫韶面上却不动神色,翠莲说了一堆,她只淡淡应道:“哦,这事儿让我想想。”
说罢皱着眉继续在园子里闲逛。
见状,翠莲面上难掩喜色,以为她因为自己的话对安若澜起了芥蒂。
没有再添油加醋,翠莲只是静静跟在卫韶身后。
兜兜转转逛了一圈,卫韶突然道:“不行,我要去找若澜问个清楚!”
闻言,翠莲面上一喜,笃定她是要去找安若澜算账。
她劝道:“小姐别激动,就算你去问,少夫人也不会承认的,这事儿不好说,就算拿到夫人面前,夫人也不会因此就责怪少夫人,反而会认为你故意找茬。”
一副完全为卫韶着想的神色。
卫韶知道她是误解了,也懒得跟她叽歪,怒道:“我要做什么你管不着,闪开别挡着我的道!”
一把将人推开,就要往安若澜两人的新房去。
如此反应,让翠莲的误解更深了。
翠莲不由暗暗心喜,看来小姐是真的信了她的话,不然不会如此激动!
她很清楚小姐的脾气,最是忍受不了算计,听了她的话。小姐肯定会立即找少夫人理论,而以小姐暴躁冲动的性子,必定会大吵大闹,她听说少夫人也是被一大家子人宠大的,想必也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主。
到时少夫人跟小姐吵起来,再被夫人撞个正着,就算夫人面上维护刚进门的少夫人。心里肯定还是偏向小姐。毕竟媳妇只是外人。
如此一来,对小姑不敬的少夫人肯定会引得起夫人的反感,到时再让小姐提出抬她做姨娘。压一压少夫人的气焰,想来夫人也不会反对。
这就是她的目的。
一想到很快就能如愿成为少爷的姨太太,翠莲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陷入到美好的幻想中,她没有注意到卫韶鄙夷轻视的眼神。
卫韶不屑瞥了眼翠莲。绕开她故作气愤地往前冲。
翠莲回过神来,她没有立即跟上卫韶。而是快步往卫国公夫人的院子跑去。
卫韶其实并未走远,回头见翠莲往主院的方向跑,她露出得逞的笑。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算计谁。”冷笑着。卫韶哼着小曲往安若澜跟卫刑的住所走,遇到过路的丫鬟,她叫住人吩咐道:“去给几位嫂嫂传话。就说我在少夫人房里等她们摸雀牌,让她们快点过来。”
丫鬟满头雾水地应了。正要去传话,卫韶又叫住她:“别忘了准备两副牌。”
“是,小姐。”丫鬟福身应了。
卫韶这才摆摆手,示意丫鬟离开,而后继续悠哉悠哉地往前走。
快要到时,她神色一变,换上一副匆忙愤慨神色,风一样在游廊里横冲直撞。
一路到了卫刑与安若澜的新房,卫韶直接冲进门去,大叫道:“若澜,哥,你们快出来!”
安若澜跟卫刑正在暖阁里黏黏糊糊地下棋,听到叫声吓了一跳,慌忙跑出来急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只见卫韶气呼呼地站在门口,横眉竖眼,叉腰跨腿的,一副凶悍模样。
夫妻俩交换一个眼神,安若澜温声和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韶一哼鼻子,道:“气死我了!”
蹬蹬蹬就跑到桌边坐下,倒了茶一口灌下。
安若澜跟卫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对视一眼也在桌边坐下,也不问是什么事儿,先安慰道:“别生气了,若是为些不值当的气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有什么不顺的,跟我们说说?”
安若澜越是温温柔柔地关怀,卫韶火气就越大,指手画脚的就把翠莲说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倒了出来,末了道:“早年她就不安份,我想着她从小伺候我,以前跟我感情也是挺好的,不像秦以清那样讨厌,就一直容忍着她,给她机会,她倒是好,你一进门她就来阴的,我这次是真的不忍她了!”
听完,安若澜哑然无语,她还真是无辜得很,她事先不知道卫国府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也是出于对公婆的尊敬孝顺,才拉了卫刑一起去请安,却不想竟被有心人揣测成了居心不良。
她不由无奈一笑,看来卫国府虽然没有后院,却也不乏明争暗斗。
卫刑皱起眉,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他还记得那个翠莲,因为每次见面都对他很热情,他还以为她本性如此,原来却是有那样的心思。
卫韶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家迟钝木讷的哥哥是开窍了。
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她嘿嘿笑道:“不过哥哥嫂子你们放心,那痴心妄想的丫鬟一定会得到教训的!”
安若澜了然挑眉,笑道:“瞧你笑得这样奸诈,敢情方才那急恼的样儿都是装出来吓唬我们的?”
卫韶不否认,吐了吐舌头道:“我也是为了迷惑敌人嘛,要是我欢欢喜喜地跑过来,被知道了岂不是露馅么?”
安若澜笑嗔她一眼,没有漏她的底。
见两人有说有笑,并未因丫鬟的挑拨而生出嫌隙,卫刑暗暗松了口气。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爽朗的呼喊声,是卫家嫂嫂们来了。
“小韶你个鬼丫头,亏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叫我们过来摸牌。我们都快在这府里闷死了!”
话音刚落,四个嫂嫂就说说笑笑着进了门,一个个还揣着盒子钱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安若澜忙起身迎接,笑道:“劳动四位嫂嫂了,快请里面坐。”边将四人引到外间厅里坐下,让丫鬟去倒茶端瓜果点心来。
从四位嫂嫂话里。她知道是卫韶将人叫来的。
卫刑也帮着一起招呼四位嫂嫂。
坐下后。卫二嫂打眼一瞧,没瞧见牌桌,诧异道:“这桌子还没架好呢?”
卫韶忙抢着道:“我也是一时想到约嫂子你们打牌。这不也是刚过来,还没有准备好呢,也没有想到嫂嫂们来得这么快。”
她担心堂嫂们误会是安若澜怠慢。
闻言,卫大嫂急道:“哟。这样我们岂不是唐突了弟妹,我们还以为是你跟弟妹商量好。约我们过来打牌热闹呢!”
说着瞪了卫韶一眼,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安若澜笑道:“大嫂客气了,嫂嫂们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唐突。嫂嫂就请先喝口茶歇歇脚,我这就让下人把桌子椅子支好。”
卫二嫂拦住她,爽朗道:“咱们也是闲不住得。既然来了,就自个架桌子吧。我瞧着今儿天气很不错,不如就在园子里摆上?”征询地望向众人。
众人都说好。
桌子就摆在庭院的树下,刚一摆好,下人就把牌送来了。
卫大嫂瞧着人数一桌多了,凑两桌又不够,就跟安若澜道:“弟妹,你不是有个陪嫁奶娘么,把她也叫过来,咱们正好凑够两桌。”
四妯娌都是揣上银子就来了,也没有带下人,这会缺人便只好在安若澜房里叫人补缺了。
“既然嫂嫂们不嫌弃,我这就去把奶娘叫来玩玩。”安若澜笑着应了。
她亲自去叫刘氏,刘氏开始不敢应,为难道:“那几位都是府上的夫人,我一个刚陪嫁过来的下人,又不熟悉,怎么敢上桌子,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安若澜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妈妈说什么话,是大嫂让我来叫你的,就断然不会在意什么身份,我瞧着几位嫂嫂都是和气爽朗的人,妈妈就别担心了。”
刘氏还是不应。
安若澜只好换了说法,故作担忧地恳求道:“妈妈就当是帮我吧,嫂嫂们让我来叫人,我要是叫不到,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大家肯定会不满的。而且要是妈妈跟几位嫂嫂处好了,对我也是有帮助的。”
“这……”刘氏迟疑,到底是舍不得她被为难,点头应了。
安若澜暗自窃笑,取出一袋子碎银子来,道:“妈妈你拿着这个。”
刘氏不接,抚着她的后背笑道:“知道你有心了,不过妈妈有银子,一点小钱还输得起。”
这是大实话,这些年跟着安若澜,刘氏吃好的用好的,安若澜还不时送些珠宝首饰给她,她早就攒了一笔数量可观的私房。
见她实在不收,安若澜也不坚持,把银子收好了。
其实她也是想让奶娘放松一下,她刚嫁过来,自己是不着急,奶娘却是夜夜辗转难眠,担心她行差踏错,或是惹了公婆不快,或是被刁钻的下人为难,虽然她知道这些担心是多余,却很是感激。
两人商议好,便出了房门回庭院里。
刘氏向众人请了安,跟卫二嫂卫三嫂,以及卫韶坐了一桌,安若澜夫妻则与卫大嫂卫四嫂一桌。
牌桌一开,场面热闹非凡,院子里闲着的丫鬟婆子们都过来凑热闹,还有在旁边跟着压的。
这边哗啦哗啦摸牌摸得热闹,那边翠莲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就故作慌张地冲进了主院里,大叫着:“不好啦不好啦,小姐气冲冲找少夫人理论去了!”
听到叫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探头出来看,卫国公夫人被惊动了出来,皱眉怒道:“什么事吵吵闹闹?!”
翠莲忙跑到她面前焦急道:“夫人不好了,小姐因为早上请安的事,对少夫人生了不满,要去找少夫人理论!这会人已经往少爷少夫人的新房去了!”
“什么?”卫国公夫人半信半疑地皱眉,她知道女儿跟媳妇感情很好,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吵嘴。
翠莲垂着头抽泣抹泪道:“奴婢拦不住小姐,只好来请夫人……”
关心则乱,卫国公夫人见翠莲神色慌张,不似作假,迟疑了一会还是道:“我这就过去瞧瞧。”
低垂着头的翠莲得逞地勾起唇角。
卫国公夫人火急火燎往安若澜的院子赶,离着还有些距离,就听到院子里传出阵阵吆喝声,她不禁心里一咯噔,不会真吵起来了吧?
随意拉了个丫鬟一问,那丫鬟答道:“小姐过来没多久就这样了,奴婢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闻言,卫国公夫人愈发着急,立马一步当先冲进了院子里,翠莲紧跟其后。
一进门,两人却傻眼了。
这……卫国府里什么时候开起赌场了?
满头雾水走到桌边,卫国公夫人愣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她指了指桌上的牌。
一群人根本没注意到她过来,当即被吓了一跳,忙干笑着起身招呼:“小婶你来了啊。”
“母亲。”安若澜规规矩矩站起来,赧然唤了一声。
被婆婆看见聚众赌博什么的,她也是窘了。
刘氏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卫国公夫人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安若的澜身上,刚要开口,卫刑上前一步挡在安若澜面前,只是他也不说话,只抿着唇角与卫国公夫人对视。
大眼瞪小眼。
安若澜悄悄拉了拉卫刑的衣袖,卫刑安抚地按住她的手。
良久,卫国公夫人移开视线,大吼一声:“摸牌竟然不叫我,好大的胆子!”
众人一怔,瞬间反应过来。
刘氏最先起身,福身道:“夫人,您快请坐,这才开始没多久呢。”
卫大嫂拦着,笑道:“小婶,你就顶小弟的位置吧,他小子胡乱打牌,再让他摸几圈,我带的这点银子都不够输了!就让他们小夫妻俩打一副牌。”
卫四嫂却是笑得花枝乱颤,大小道:“多谢小弟了,开桌没几把呢,我可就赢了不少啊!”
她坐在卫刑下手,卫刑不会扣牌,次次都让她吃个饱,还点炮,她想不赢都难!
听得这话,卫国公夫人嫌弃地把卫刑往旁一推,捞起衣袖,斗志满满叫道:“今儿让你们输个痛快,来战!”
一呼百应,众人赶紧又都坐下,热火朝天地战起来。
翠莲呆愣愣地站着,直接傻眼了。(未完待续)
ps:今天各种苦逼,先更一四千章,迟点再补更一章两千,亲们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