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斗篷男子面露痛苦之色,台下的人纷纷叫道:“快喝啊!喝圣水啊!”
然而斗篷男子迟迟没有喝下圣水。
这让台下百姓心生疑惑,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不会圣水真的没有神力吧?”
“我看那圣水十有*是假的!”
“不可能!神女的圣水怎么会没有神力?!你倒是快喝啊,圣水是有神力的!”
有怀疑的,也有不置可否的,更有盲目信从,催促斗篷男子快喝的。
见状,斗篷男子混在人群中的属下不禁乱了手脚,焦急地以眼神催促斗篷男子喝下圣水。
收到手下的眼神,斗篷男子暗骂愚蠢,他要是现在喝了圣水,恐怕会当场毙命!
忍着剧痛,斗篷男子目光狠戾地望向白衣人,低吼:“你也吃了毒药,为什么你会没事?!”
白衣人依旧一副淡然悠闲之色,闻言笑道:“那当然是因为你技不如人,内力不够深厚强劲,压制不住毒性咯。”
他啧啧咂舌,抚了抚纤尘不染的衣袖,幸灾乐祸道:“你不是坚信圣水能肉白骨活死人么,怎么还不赶快把圣水喝了解毒?还是说你想发挥圣水的最大效果,等毒发身亡后,再喝下圣水,来个起死回生?不得不说,你真是敬业呐。”
“你——!”斗篷男气得直接出手,然而刚挥出一拳,体内的痛楚猛地加剧,让他四肢痉挛,摔在地。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动怒,不然毒性发作的越快。”白衣人轻松避开。淡淡道。
斗篷男强撑着站起来,粗喘着低声道:“兄台好身手,不知是为哪位贵人效命?若是兄台不嫌弃,小弟可为你引荐一位值得追随的主子。”
话里明显有示好之意。
白衣人笑了笑,道:“省省心吧,你看我像是为人卖命的人么?你主子是谁我也清楚得很,甚至你主子何时生几时死。一生又都经历了什么。我都知道。”
“你什么意思?!”斗篷男面露惊恐之色。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衣人挑眉,随即语气一变,凛然道:“喝还是不喝。你就爽快点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台下一叠声附和:“就是,你倒是喝啊!”
见斗篷男一直不肯喝下圣水,他的手下多少猜到了几分原因。这进不得又退不得的局面让一伙人手脚发寒,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的某辆马车。
马车内。赵擎面色阴沉,他料到会有人出来捣乱,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硬骨头,眼下的局面。饶是他也想不出法子破解。
斗篷男子喝下圣水,必定当场暴毙,直接证明圣水没有神力。斗篷男子不喝,则会引起世人的怀疑。等于是间接承认圣水没有神力,不管喝不喝,圣水是神物的谎言都将被戳破,这与他而言,便是削去了一条胳膊,损失是难以估计的。
若单单如此也就罢了,问题是他派出的斗篷男是他最为得力信任的手下之一,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眼下却中了毒,若是没有解药,他将直接折损一员大将。
一场本以为必胜的战,到头来他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在佩服白衣人计策高明至极的同时,赵擎又恨得咬牙切齿,手中的骨扇被他捏地咔嚓作响,这场无形的较量,他输得彻底!
盛怒之下,赵擎并未失去理智,他没有选择,现在他只能选择保住手下的命。
对身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会意,刚要开口,却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抢了先。
“这位斗篷先生迟迟不肯喝下圣水,想来是因为圣水没有解毒之效,如此也就是说圣水并非万能的神物,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也就没有必要再僵持下去,白衣先生还是将解药给了这位斗篷先生吧,要是伤及性命就不好了。”
开口的是安若娴,她也知道局面无法挽回,想着即便要输,雅瑶挽回一些损失。
她的目的有三。
其一,她是想借此摆脱嫌疑,她否定了圣水是神物,那么日后就不会有人把她跟圣水神女联系在一起,因为谁也想不到她会自折双翼;其二,她想着若是能保下赵镜的手下,赵镜必定会加倍地对她好,日后也会更加尽心尽力地帮她,就像她所想的,就算圣水不再是神物,神女不再被信仰,她还是可以东山再起,她不介意卖个人情给赵镜;其三,她多少对赵镜有些愧疚,想补偿他一下。
而她的想法正好与赵擎不谋而合。
诧异地挑了挑眉,赵擎低笑着勾起唇角,见他心情好转,旁边的女子忙道:“不愧是主子看上的人,安十小姐确实不同一般女子。”
赵擎但笑不语,眼底愈发深邃。
吃惊的还有安若澜,她喃喃自语道:“我竟猜不透安若娴此举的用意,她到底是想撇清关系,还是想引火烧身?”
安若娴现在站出来帮斗篷男说话,无疑会让人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她又否定了斗篷男维护的圣水,这又让两人看起来不像一伙的,难道说安若娴真的只是发善心,不忍心看到有人无辜丧命?
安若澜一时琢磨不透了。
闻言,百灵疑惑道:“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安若澜只困扰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安若娴正接受侯府众人的目光洗礼,她的话显然惹了老夫人不快。
不悦耷拉下眼皮,老夫人抿着嘴角道:“我倒不知道娴姐儿如此心地善良,竟以德报怨,为那陷侯府于危机的人求情。”
安若娴本就被之前的惊险连连吓得满头冷汗,闻言更是冷汗涔涔,当即扑通跪倒在地,急声解释道:“祖母误会了,孙女并不知道那人是害侯府的凶手啊!”
三夫人凉凉道:“那人如此维护圣水。你敢说你没有想过他与之前到侯府闹事的人有关?”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不忍心有人无辜丧命,也不想有人死在侯府门前,损害侯府的名声啊!”安若娴哭道,她只能抵死不认。
她暗暗懊恼自己顾此失彼,竟忽略了这一茬。
老夫人淡淡扫了她一眼,道:“不愧是孟氏教出来的。确实善良大度。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快起来吧,没的让人说我安家人狠心恶毒,不仅不救人。还惩罚心善想救人的人。”
说罢扭回头,众人也都收回视线。
安若娴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她知道这一关是过了。
与此同时。台上的斗篷男也服了软。
他知道安若娴是为主子提供圣水的人,现在她开了这样的口。他自然不会傻得再负隅顽抗,当即道:“我承认圣水并非神物,也不能起死回生,更不能解百毒。它只是有治病疗伤奇效的珍贵药材。”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那些深信神女的百姓当场嚎哭出声。大喊上当受骗,甚至有伤心过度晕过去的。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宣扬得当,有些人早就把神女跟圣水当做了精神支柱,现在支柱猝然崩塌,他们自然接受不了。
一时间,侯府门前叫骂声与哭声不断。
斗篷男子没有心情理会民众的愤慨,他向白衣人伸出手:“现在真相大白,还请兄台把解药交出来。”
却不想白衣人挑眉一笑,道:“我何时说过这毒药有解,且我有解药?”
“你说什么?!”斗篷男脸色骤变,气急攻心之下,体内灼烧的感觉更为强烈。
“别激动,不然只会死的更快。”白衣人耸耸肩,道:“你的事是做完了,我的事还没有解决。”
他转身面向台下,晃了晃手中的瓷瓶,道:“这位斗篷兄说的没错,这确实不是什么圣水,勉强算是一味药,不过呢,这味药不仅仅能治病疗伤,还能索命于无形。”
台下的人又是一阵骚乱,焦急问道:“这话怎么说?!”
白衣人抬手虚压,道:“大家不要急,在下这就向大家演示一番。”
随着他的动作,台下众人忽觉肩上一重,当即心底涌起敬畏,纷纷噤了声。
见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斗篷男一惊,心底升起畏惧之情。
当着众人的面,白衣人从袖中取出一张手帕,并一个青瓷小瓶,将瓶中的浓绿色液体倒在了手帕上。
只听哧啦一声,手帕沾上毒液的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最后破了一个大洞。
台下的百姓倒吸一口冷气。
白衣人道:“这瓶中所装的是一种有腐蚀之效的毒液,大家已经看到手帕沾上毒液的后果,我就不多说了。”
接着他转向安老夫人,拱手道:“可否请安老夫人借盆清水用用?”
“有何不可?”老夫人神色凛然,摆手示意宋嬷嬷去准备。
“谢过安老夫人。”白衣人恭谨道谢。
安若娴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她猜到白衣人接下来要做什么,急得直在心里大叫不要,然而她不敢再开口,刚才的莽撞已经惹了祖母不快,若是她再开口,被怀疑不说,日后在侯府更无立足之地。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事情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她恨得指甲刺破了手掌也毫无感觉。
清水很快被端了过来,侯府的下人还贴心地搬来了一张凳子,一起送到台上。
白衣人再次道谢,将毒液倒了一滴到水盆里,然后将手帕扔了进去。
过得一会,他将手帕挑起,这一次白色的棉布手帕安然无恙,众人都知道是因为毒液被水稀释了,所以才没有将手帕腐蚀。
在议论声中,白衣人笑道:“接下来大家可要睁大眼看了。”他打开了装有圣水的小瓷瓶。
“不好!”斗篷男暗叫,他以为白衣人只是要戳破圣水是神物的谎言,没想到他真正的目的是毁了圣水!
也顾不得身中剧毒了,当即大喝一声:“住手!”冲上去阻止,然而他连白衣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一股真气反弹开,跌到台下口吐黑血。
围观的百姓被吓得倒退。
见状,赵擎眼底一沉,低喝:“阻止他!”
就算不能做神物,圣水也不能沦落成毒物!
话音将落,一群黑衣人凭空出现,将白衣人团团围住。
台下的百姓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吓得四散逃开,坐马车的小姐公子也都顾不得看好戏了,吩咐车夫赶车离开,以免被殃及池鱼。
逃跑的百姓惊动了马匹,百灵忍着摇晃对安若澜道:“夫人,我们也赶紧离开吧,刀剑无眼,要是被波及就不好了!”
“可是……”安若澜望着台上的白衣人,一点都不想离开。
她有预感,错过这次,她永远都无法弄清白衣人的身份。
话未完,车厢被旁边经过的马车撞了一下,主仆两人低呼一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所幸没有撞伤。
百灵愈发担心,急声劝道:“夫人,我们还是走吧!要是你出了事,姑爷定饶不了我们的!”
安若澜咬咬牙,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对车夫吩咐道:“先把车赶到旁边的巷子里,等人都走了再赶出来。”
“夫人!”百灵急得要哭,但见主子神色坚定,也只好陪着她胡闹。
一阵混乱后,只有寥寥几辆马车还留在原地,热闹非凡瞬间变成萧条冷清。
慕容氏也想请安老夫人回府,然而老夫人只是摆摆手,道:“哪有看戏不看完的道理,我可不想日后心里不自在。”
不得已,侯府众人只好忍着害怕陪着她留下。
扫视冒出来的黑衣人一眼,白衣人半点不见慌乱,虽然观众跑的差不多了,他还是不慌不忙地将圣水倒入了水盆中。
只见刚才还毫无反应的水盆瞬间腾起一股黄烟,烟里带着烧焦的味道,不用看也能知道盆里的手帕变成了什么样子。
见此情景,还留在原地的人都是满眼惊骇。
“动手!”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就要群起而攻之。
“都给我抓起来!”一声大喝却平地而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群长枪甲胄的卫兵,将侯府门前的台子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突然冒出来的军队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又是一惊。
怎么会是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