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容我想想。”实在不忍心打击到这两人,里正忧愁得多了两根白发。
书敏和正建面面相觑,看样子他们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能打消里正心头的顾虑。
“父亲,大哥那里传来消息说朝廷的公文通告已经下来了。”正在这时候,正顺拿着一卷通告火急撩倒地走了过来,脸上神色有些慌张,显然他已经知道了通告的内容。
“怎么说?!”里正看他慌张的模样,也有些坐不住了,一边问他一边接过他手中的通告。
“兵役还好说,跟往年一样可以用银子代替,每个人头五两银子,可是这粮食一下子比往常多征收了三成,虽说可以秋收后补交,可是这可是三成啊!我们与西部还有粮都协议的,交了这粮食,恐怕至少有三成的人家要饿肚子了。”
正顺不愧为老里正的接班人,村里的情况他一清二楚,稍稍一盘算,就知道这通告对村里的影响。
百里村还算是好的,百里村以外呢?至少有四成的人要饿肚子吧?西部地区恐怕更惨,若非签署了这粮都协议,他们能吃饱饭的估计也就一两成人口。
“怎么会这样?”老里正眉头紧锁,紧握通告的手重重的却无力地落在了茶座上面。
“父亲,咱们得拿出个章程来解决这个问题,好在公文里说粮食可以秋后补征,我们还有时间。”正顺的表情同样严肃,这事情马上就要公开,若是处理不当,恐怕村民们会有怨言。毕竟大哥才刚当上县令,朝廷就开始增加赋税,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引起民愤,甚至动荡。到时候就不是丢乌纱帽那么简单了。
“唉......召开村民大会吧,听听大家的意见,顺便把这公文公布了吧。”里正摆摆手说道。
“好的,父亲。”正顺也知道兹事体大,看到一旁的正建,拉了他一起去通知村民们开会去了。
“惠儿娘,等会儿再会上,你就把你的想法跟大伙儿说说吧,大伙儿没意见,你就放手去搞吧,村里面会大力支持你们的。”里正苦笑着对书敏说道。
这已经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就像正建说的,万一成功了呢?虽说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成功地机会十分渺茫。
村民们一听说朝廷公文下来了,很快地聚集到了里正家里,尽管每家都指派了一两名代表,可是依然将里正家挤得严严实实的。
“不满大家,朝廷的公告已经来了,兵役就不说了,跟往年一样。可是这粮食比往年多了三成,可以秋收后补征......”里正将通告的内容大致地说了一遍,还没有说完,下面的人群就砸开了锅。
“三成?我们还怎么活啊?”
“我们家总共就那么些地,往年收成好也就刚刚够糊口,一下子多交三成的粮,我们家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就是啊,我家今年还多添了两张口呢!这没了粮食,还咋活啊,朝廷还让不让咱活了!”
.......
里正和正顺听着下面的议论,并没有阻止,父子两相视一眼,心中苦笑不已。
“大家安静一下!”半响,等村民们发泄得差不多了,正顺才大吼了一声,声音一下子镇住了全场,整个堂屋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里正满意的看了这个儿子一眼,跟在他的身边,这小子已经颇有里正的风范了。
“大家安静一下,朝廷的通文既然已经下达了,我们也只有遵从。大家莫要着急,把大家都叫来,就是想问问大家,有没有好的主意,大家可以知无不言。”老里正清清嗓子,语气平缓,令人不自觉地放宽了些心思。
“你家里有个当官的,又有个秀才,不用交赋税徭役,自然不必着急,可是我们大家都是白丁,比往年多三成粮食,干脆逼死我们好了!”
不知是谁嘟嚷了一句,顿时令整个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说风凉话谁不会,这征粮跟他们家完全没关系,还假惺惺的在这里做派,要是真为咱好,让县令大人别收那么高的税啊!”
“就是,以往的税都没有这么重,他家大儿子一做县令朝廷就加税了,这里头会不会又猫腻。”
“不管有没有猫腻,都不是咱们临江镇百姓之福啊....”
......
人群的讨论声越来越大,里正听得脸都白了,只觉得一阵寒心。
“里正伯伯.”看他的神色有异,书敏连忙扶他坐下,端了茶水给他,可是他摇了摇头,心中悲切:没想到他勤勤恳恳,劳心劳力为村里,村民们竟然是这么看他,看他们家的。
“安静!”正顺的脸色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再次大喝了一声,这一声大家都听到了他的怒意,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戚戚然都住了嘴。
“各位叔伯兄弟,今日把大家召集起来是为了跟大家商谈如何应对秋收后征粮一事,各位若是对朝廷的通告有任何意见,不妨进京,质问皇家去,我大哥虽然是县令,可是也不能左右朝廷的命令。各位若是认为我们家是置身事外的,家父立刻就可以辞了里正一职,你们重新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带领你们想法子吧。”
刚才下面的议论声音很大,正顺气得不行,直接就将话撂下了。
张家这些年累死累活地为哪般?这些人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这么编排张家!
“大侄子,大伙儿一时情急,你别生气,你们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张家一位年纪稍长的老人出来圆场。笑话,如今的情形,百里村就指望着张怀栓呢,毕竟他有个做县令的儿子,关系摆在那里。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无心的。”立刻就有人附和,里正平日与人为善,他们才口不择言,应证了那句人善被人欺!
“既然大家都是想要解决问题的,那么有什么好的法子,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正顺闻言脸色稍好一些,他也不是真的要里正辞了这吃力不讨好的村官,不过是镇住那些口不择言的人罢了。现在有人识趣,他也就顺坡就下了。
“正顺侄子,我们哪有啥好办法呢?要不你去找正民说说?他是县令,他或许有法子?”刚才张家的那个老人说道,周边人闻言,无不点头,希冀地望着正顺。
“我刚刚说过,这通告是朝廷的命令,我大哥也没有办法,不然相信他一定会为大家争取的。”正顺脸色不悦,刚刚他已经强调过了,这些人还是没听进去。
“你大哥都没有办法,我们就更没有办法了!”下面的人心中泛起一阵绝望。
当官的都没有办法,当老百姓的就更没有办法了。
“要不咱们退出那个粮豆协议吧?”不知是谁呐呐了一句,立刻得到不少人的赞同。
“是啊,平白给西部那么多粮食干嘛,咱们自己都要吃不饱了!”
“不可以,粮豆协议去年就已经签署了,再说咱们还得依靠西部为咱们提供豆子呢,不然咱们的作坊怎么开的下去?没有了作坊挣钱,你们的兵役,谁出钱?”书敏忍不住说道粮豆协议是她一手促成的,承载着东西部共同发展的美好愿望,怎么能说退就退?
“那秦夫人,你说怎么办?粮食可是咱们的命根子,吃不饱,大家哪里还有心情开作坊?”
“其实,大家的心情我很了解,可是要说应对的粮税,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书敏先给大家一个定心针。
“什么办法?”大家立刻竖起了耳朵,这半年以来,书敏不仅发明了豆腐,帮村里建起来作坊,促进了意义深远的粮豆贸易协议,更是得到了太后娘娘的赞赏和赏赐的,人们心中不知不觉已经对她十分地信赖了,此刻一听她说有办法,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在我们的南边,那里的水稻可以种植两季的,六月份收割一次,还可以再种一查。若是我们也可以种两季,那么就能收获双倍的粮食,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秦夫人,你也说在南边了,我们种了一辈子的地,从来没有听说在我们这里可以种两季的。”
“我知道这么跟大家说大家一定不会相信,可是我们种植水稻的的时间都是在三月中下旬开始,若是我们能够将种植的时间提前一个月......”
还不待书敏说完,底下的人就嗤笑起来“秦夫人,种地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二月份春寒料峭,种子即使洒到了田里,它也不会发芽,还会冻坏了导致颗粒无收。秦夫人我们知道你也是为大家好,可是这个办法真的不可行。”
“我从来不认为种地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书敏早就料到他们会有如此一说,早有准备“不过让种子在二月份发芽成长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之前我和正建就做过实验,经过我们催化的水稻苗即使再二月也能生长。”
说着她让正建将事先拔了的水稻苗拿了出来,说道“大伙儿可以看看,这就是我们经过研究生长出来的稻苗,才半个多月就长了约十五公分。现在还是元月,若是再过一段时日,它的生长周期还会减少,估摸着半个月能长到二十五到三十公分的样子,到时候我们只要直接移植这些秧苗到田里,我有把握在六月中旬以前让大家收获第一茬粮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