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没有娘的孩子还不如孤儿。有碌被书敏的糕点收买以后,经常时不时的将惠儿的事情汇报给她。
“今天奶奶又打了姐姐,姐姐没有吃午饭。”
“今天姐姐的新袄子被奶奶扯坏了,姐姐哭了没人理她!”
“今天姐姐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碗,被奶奶罚饿肚子.....”
每次有碌汇报这些惠儿在张家受虐的事情,书敏都痛苦不堪。丰安听了则是气愤不已,他暗暗发誓,等妹妹回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加倍对她好。
“姑姑,我们赶紧想办法把惠儿妹妹接过来吧。张家太欺负人了。”
“惠儿是张家的孩子,张家不放手,我也没有法子。”书敏有些气馁。这些天她想了许多法子,可是几乎没有一个行得通。
这天书敏吃过饭,背了背篓准备进城一趟,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穿着花哨的妇人。那妇人自称姓罗,要去百里村走亲戚,想跟书敏结个伴。
“别人都叫我罗氏,我是专门帮大户人家挑丫鬟小子的。家里想要送孩子去做丫鬟小子,可以找我,我门路多着呢!”罗氏性子爽朗,拉着书敏就聊了起来。
罗氏不愧是这一行里的老人,镇上那些人家需要请人,哪些人家需要买下人,还有哪些店面要出租等等,她没有不知道的。
“不怕跟你说,这次镇上的天员外要买两个丫鬟,田员外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对待家里的丫鬟奴仆可是宽容,月银也多。我啊就是去我亲戚那里看看,看看族里面有没有日子穷苦的,给介绍介绍,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呵呵”简单的聊过之后,罗氏仿佛推心置肺一般,跟书敏说了自己的目的。书敏笑了笑,突然计上心来。
“罗婶子,我也想买一个人回来,若是事成,可少不了罗婶子的好处!“书敏说。
“哦,你想要买什么样的人儿,找我可是找对了!”见有生意主动找上门,罗氏笑得眼都眯了。
书敏简单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该添油加醋的地方狠狠地添油加醋了一番,听完书敏的话以后,罗婶子双眉微蹙,对书敏尽是同情。
“虽说不是个好办法,却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倘若罗婶子真能说服张家放手,让我们母女团员,我定不会忘了罗婶子的恩情!”说完书敏淘了一两银子到罗氏手中,恳求道
“行,我也瞧那张家不顺眼,做事太不地道了。这个忙我帮了!”罗氏手握那磕手的银子,却觉得一点也不磕手,笑眯眯的塞进衣袖里。
“不过直接去张家买人可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弄个幌子。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府城钱府说想要个岁数小的女孩儿认亲,好好调教,将来送往京里去享福,咱们可以用这个做幌子。”
罗氏不愧是这行的翘楚,立刻编了一个诱惑力非常大的幌子。
毕竟卖身做丫鬟,再好也是丫鬟。这个可是认作女儿的,一去就高人一等。是真的去享福呢!
书敏点点头,觉得不错。将来张家发现惠儿到了书敏这里,书敏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会儿是自己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至于人牙子去了哪里,估计张家是没辙的了。
为了避免麻烦,商量妥了以后,书敏便同这位花哨的人牙子分开各走各的。
罗氏在书敏回家后才进的村子。一进村就引来不少注目。她是村尾张洪兴家的亲戚,在百里村一住就好几天。
这几天罗氏在村里闲逛,居然又谈成了几笔生意。都是镇上有钱人家找丫鬟小厮的,谈成的那几家都是村里面家境不太好的。一家姓李,大女儿十二岁,卖与镇上一户人家的小姐做丫鬟。签的是活契,待到女儿十五岁便可返家成亲。另外一家姓黄,家里十几口人却只有几亩地,不得已卖了个女儿,是死契。这辈子除非买主开恩,否则这个孩子则永远是个奴籍。生死全掌握在主人手里。
罗氏谈完这两笔生意,心情愉悦,这时她路过张家,便想起书敏的嘱托,于是进门打招呼。
“哟,这是李嫂子吧?我是张洪家的远亲。”罗氏爽朗的打着招呼。她头上耳朵上面的金饰明晃晃的,亮瞎了张李氏的眼。
“哦。罗嫂子。快进来坐坐。“张李氏忙不迭的打招呼。
“哎,那我不客气了。”罗氏不客气的进了张家,张家的条件在村里算是不错的,一个宽敞的院子,主屋坐北向南,西厢和东厢的屋子都挺宽敞。
“李嫂子好福气啊。这屋子整理得可是比村里好多人家都强。”罗氏张口就夸道。
“嘿嘿,哪能跟嫂子你比呀,瞧你这穿金戴银的,我住这百里村这么久,可没瞧见谁家有戴的。”张李氏瞧着罗氏身上的金饰,羡慕的说道。
“哎...你别看我这么风光的,做我们这行朝不保夕,跑断了腿也就赚那么一点。”罗氏假装叹口气说“就像这回,明眼人都以为我是回村里省亲来了,可暗地里我也是替府城的首富钱家来相看来了。”罗氏开始道苦水。
“这钱家行商多年,家里的财富那是堆积如山,但是商人毕竟身份地下,钱老爷就想入仕途。可是家里几个孩子都不是读书的料。想要求取官宦人家的女儿,官宦人家怎么肯将女儿下嫁到商贾人家。钱老爷思前想后,就像找个年纪小,长相又美的女孩儿认亲,将来好许给官宦人家,抬一抬自家的身份。这可苦了我了....嫂子,你是不知道呀,我是为此跑断了腿也没有遇着一个合适的。”罗氏大倒苦水。张李氏则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好的事情,应该有许多人想要吧,毕竟那孩子可是真正的去享福呢”
“可不是么。只是钱老爷眼光高,那些个普通的都入不了他的眼。我这不是东奔西走的,就为了给他弄个千金回去!”罗氏说。
“哟,不知道哪家的孩子这么有福气,能去钱府当千金小姐呢!”张李氏心头羡慕不已。
“可不是,钱府说了,愿意给五十两呢。将来孩子成亲,陪嫁也全由钱府出,啧啧,可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罗氏继续说道。
张李氏一是没有反应过来。五十两,自己左扣右省,一年才省那么三五两银子,时不时还要花出去一些。到现在手上的银钱加起来也不过十几辆而已。五十两啊,若是自己有个女儿该多好啊!
自己没有女儿可是我有孙女啊?惠儿那丫头模样没得说的,年龄也小,不正好符合钱府的要求吗?可是张家没做过卖儿卖女的事情呢,做出来还不得给村里人指脊梁骨啊?
“李嫂子?想啥呢?”见李氏被五十两诱惑到了,罗氏心里暗暗欣喜
“哦,没啥。”张李氏被罗氏拉回神,觉得老头子是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于是失落的说道“我倒是有个孙女挺不错的,要不是影响面子,我还真想试试呢。呵呵”
“啥面子啊。又不是卖儿卖女,这是真的送去享福呢!别人夸都来不及。若是你那孙女知道你把这么好的机会给错过了,将来指不定怨你呢!”罗氏继续添油加醋。
张李氏还是面露难色。
“哎...算了,我就跑腿的命,我还是再跑几个地儿吧!”罗氏叹了一口气,准备离身。院子里阳光明媚,罗氏头上的金饰在阳光下明晃晃的晃眼的很。张李氏羡慕的不敢多看一眼,怕再看多一眼,羡慕就变成妒忌了。
“你这是要走了?”张李氏起身送道。
“嗯,不早了,嫂子,我改天再来拜访啊。”罗氏正要出门,惠儿拎着一篮子猪草回来了。猪草很沉,小小的她拎不动,只好半拖半拎的往回走。冬日里,额头上竟然渗出汗花点点。
“哟,是这丫头吧。果然好模样!”罗氏瞧着惠儿,心里感叹说“真是可怜,这幺小就得上山下地拆猪草。地主家的丫鬟过得都比她强呢!”
罗氏走了,她想该说的都说了,过两天再来加吧劲,指不定就搞定了。
“当是积德吧。我就多跑几趟,还怕搞不定!”罗氏心里说道。
当晚,张李氏一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在想那五十两银子。辗转反侧。
“你烙饼呢!”张老头很不满意张李氏翻来覆去的样子,害的自己也睡不好。
“老头子,跟你说个事情....”张李氏还是没忍住,将今天白天罗氏的话又对着老爷子说了一遍。老爷子听了以后半晌没动。
“老婆子,你就别瞎想那五十两银子了!我们老张家绝不买孩子。那是人做的事情吗?又不是过不下去了!”
“知道了!”老头子发了话,那五十两银子跟自己便真的没有关系了。张李氏没好气的说。翻了个身,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