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全这几日很忙,敏院的房子马上就要盖好了,他又在四处张罗着家具。看着他为书敏忙进忙处的样子,村里的闲言闲语又多了起来。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个闲言闲语,他早就听说了,可是他没有辩驳,大有默认的姿态。
李翠云病了,她是被这些闲言闲语气病的。
春全哥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那个秦氏凭什么!春全哥不喜欢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要去喜欢个不能生育的妇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情字路上,她本有心结,这么一来就病倒下了。
秋花来看她,看到她憔悴的脸庞,心痛不已。
“翠云,你何必呢?”握着翠云的手,她心疼又难过。
“秋花,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该怎么办?”翠云弱弱的说道“这辈子我怕是只能喜欢你哥哥一个人了。”
“可是我哥他...”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秋花语塞。
“我知道,可是我不服啊,秋花,他若是喜欢的是任何一个女孩子,我都会默默的祝福他们,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喜欢一个结过婚还不能生育的女人。难道他不怕你们赵家绝后吗?!”翠云哭道。
“别哭,你这身体本就是思虑过重才病倒的,可不能再胡思乱想,我哥绝不会取那个女子的,你放心!”秋花看到翠云这个样子,只怪哥哥没福气,竟然让这样一个痴情女子为他伤心流泪而不见。
“他会取她的,他连房子都为她造好了。村里人都说那是金屋藏娇。”那房子真的好漂亮,若是让我住在里面,我死也甘愿了。翠云心想。
“村里人胡说罢了,你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秋花见她情绪不稳定,担心再聊下去与她无益,便告辞了。
离开前还听见翠云在喃喃自语“那房子若是给我盖的,那该多好。可惜春全哥是给那个女人盖的,连家具都要亲自为她挑选...”
唉...为何天意弄人呢?翠云如此爱哥哥,若是她能成为自己的嫂子该多好?
心中带着不忍,秋花转而去寻春全,若是哥哥能够关心一下翠云,说不定她能放宽些心思。翠云是她的好姐妹,从来不会因为他们是外来户而看不起他们,反而处处维护,哥哥若是看到翠云为了他病成这番模样,说不定会被感动,成就一门好姻缘。
“哥,在家吗?”秋花大老远就往家里喊。
“秋花,你怎的又来了?”春全诧异,这几天秋花几乎天天来找自己,虽说是一个村,但外嫁的妹妹老是回来,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哥,你再就好了,随我去看看翠云,她病了。”秋花拉着春全的手就要往外走,春全赶紧挣脱,说道“翠云病了,找大夫就好了,我去看她多不方便。”
他边说边收工具,秋花这才看见他做的梳妆台已经成型了。
“这是给秦氏做的吗?”那梳妆台还刚刚成型,还没有精雕细琢的点缀,不过已经可以看出做这个的人的心思了。
春全拿了布察察手,,没有否认,眉头却微微一蹙,对妹妹略带审问的语气有些不满。
“若是你没事就回家去吧,大着肚子别乱操心。”
“哥,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的人生大事我怎么能够不操心,你知道外面现在在传什么吗?你若是执意如此,你将致我与何地?父母泉下有知,又该如何伤心难过?”
秋花拉着春全的袖子,像小时候那般撒娇道“哥,你就依我一回吧。哥...”
春全被秋花那几声哥叫的心里一团乱麻。但他向来是个敢做敢当的男人,况且这事情是他自己一个人惹出来的,跟书敏没有半毛钱关系,她现在正在某个乡某个村,对这里的一切都还毫不知情呢。
师傅也说过,当断不断,其义自乱。是时候表个态了吗?
“秋花,你先回去。让我先把这梳妆台做完。”倘若一切终究没有结局,他也想给她一个结局,也是给自己一个结局。这就是春全骨子里的浪漫。
秋花不懂,她发现她与哥哥正渐渐疏远,再也不复当初了。
“我错了吗?”刚才哥哥眼里的犹豫与悲伤她看见了。
“我没错!”她知道哥哥心里已经动摇了。自己只要再加吧火,定能如愿。
春全拿起刀片,开始雕花。
他想着书敏,却迟迟不知该如何下手。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的花,每一种都代表了一种气节,可是没有一种符合书敏的气质。
兰花过于幽静,梅花过于高洁,菊花过于灿烂,桃花过于艳丽.....
曾经他听人说过,每个女人都代表着一种花,可是书敏她属于哪一种?她不似蔷薇个性奔放,也不似水仙飘渺似仙,更不似牡丹雍容华贵...她就像夏日里的一阵凉风,冬日里的一颗暖阳,春天里的和风细雨,秋日里的丰收与美满。可是这些东西该怎么雕啊?
春全觉得自己技拙,调不出这些能够代表书敏的东西。
“唉...”春全叹了一口气,我想趁一切还未开始就结束这个局,现在看来,我恐怕早已深陷局中了。
“舅舅,我们回来了。”原来是惠儿喝丰安从外面回来了,看见春全准备雕花,惠儿立刻铺了上来,问道“舅舅,你在雕什么啊?”
“我还没有想好呢。”春全默默惠儿的头,说道。
“那不如雕个马儿吧。惠儿喜欢马儿。”惠儿期待的望着他。
“好,就雕马吧。”既然无从下手,那就顺其自然吧,转眼的功夫,春全阴霾不再,手下妙笔生花,八匹各种各样的马儿会灵活现地出现在梳妆台的边缘四角。配合期间雕刻而进的草莽夕阳,简直是一幅大气磅礴的骏马图。
这么一来,倒不像是个梳妆台了,做书桌台还差不多。
待完工,春全无奈之极。
一转眼,天都黑了,幸好今天早早的就打发了孩子们去伯娘那儿吃饭,春全伸了个懒腰,揉一揉有些发麻的大腿,胡乱的吃了些东西,就去伯娘家接孩子们去了。
“春全啊,看到你就好了。秋花病了,你快去看看她。”今日老张家一家人都去了张李氏娘家吃喜酒,因为路途颠簸,怕秋花出什么事情,就单独把她留在了家里。
“她怎样了?”莫非是跟自己置气,坏了身子?春全担忧的问道。
“不知道,我就看她脸色有些不好。她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来人是秋花家的邻居。
春全心听秋花病了,心里暗急,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张家走去。
张家一片黑灯瞎火,春全先是敲了两下门,叫了几声妹妹的名字,可是没人应,他急了,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凝神静气,一下子从那高高的院墙上面翻了过去。
借着月光,院子里没有人。春全走到妹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秋花,是我,你还好吗?”
春全很担心,不知道现在妹妹怎么样了。
“哥,我在里面。你进来好吗?我肚子疼。”区划的声音有些虚弱。春全一听,再顾不得其他,冲了进去。
屋里很黑暗,春全看到秋花抱着被子低着头坐在床上。急忙过去,想伸手探一探她的额头。
“额头有些烧,不过还好。”春全说道,你先躺下,我去找大夫。
“不要,春全哥,你别走。”床上一个**的人儿拉住了春全,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
触碰到那柔软弹性的肌肤,春全心里打了个冷颤,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你是谁?秋花呢?我明明听到她的声音。”春全冷眼望着床上的人儿,厉声问道。
“秋花不在这儿,是我假扮她的。”床上的人缓缓抬起头,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上面还有些羞涩的绯红。
“翠云?你...”春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转身就想离开,他觉得这事情不像是一个巧合。
谁知道这时候,门啪地一声关了,屋外响起锁门的声音。
“秋花,你开门!”春全对外喊着。
“哥,我这是为了你好,翠云妹妹对你一片痴情,我今日就成全了你们。”秋花将门锁得紧紧地,手拽着钥匙,逃也似的跑到了堂屋去了。
“秋花,你回来。把门开了!你若是不开门,我便把这门踹了!”一扇被锁得旧木门,的确困不住现在的春全,可是他不想吧动静闹大,毕竟,对妹妹的声誉有损。
秋花似早就知道他会投鼠忌器,躲在堂屋内,开始秀起了花儿。
“春全哥哥,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李翠云鼓起勇气,缓缓朝春全走来。冬日里,她就穿着一件肚兜,外面披了一件半敞着的中衣,借着月色昏暗的光亮下,加之她弱柳扶风的身形,倒是有几分超凡脱俗的味道。
她本没有勇气这么做的,可是她知道若是不这么做,她便真的没有一丝机会了。
春全不敢回头,背对着她。这反而让翠云的胆子更大了些。她在后面,伸出手,环抱上他的背。
本来翠云是觉得羞涩的,可是现在她不顾一切想要试上一试。
少女的体香,还有轻微的颤抖,及时隔着厚厚的棉衣,春全依然感受得到,他的背绷得笔直,一动不动。内心复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