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胜男宣读完毕之后,朱四娘冷然接道:“将令牌交给他!”
青衫文士由朱胜男手中接过令牌之后,朱四娘又沉声接道:“此令牌,交给于坤那老贼,现在你将青雕招下来,明天,咱们一道起程。”
“是!”
青衫文士恭应声中,朱胜男却笑了笑道:“娘!你还没问人家姓名甚谁呢!”
朱四娘不由哑然失笑道:“哦!对了,你姓甚名谁?”
青衫文士恭应道:“回令主,属下戈永平,‘干戈’的‘戈’……”
朱四娘截口自语道:“戈永平?莫非是有‘大漠神雕’之称的戈永平大侠?”
一听朱四娘竟然能知道自己的名号,戈永平不由面有得色地,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不敢当令主‘大侠’之称。”
朱四娘笑道:“看来,我是老糊涂了,其实,方才我看到那青雕时,就应该联想到你是谁的,因为,当代武林中,以灵禽代步的,可并不多见……”
朱四娘这几句话,倒委实是实事:“大漠神雕”戈永平的名号,比起“青城双煞”林氏兄弟来,可更要响亮得多!
戈永平似乎连断臂的痛苦也忘去了,满脸堆笑地说道:“令主过奖,属下深感汗颜。”
朱四娘神色一整道:“我这个人,可能不太好伺候,但只要你能听话,能完成我所交的任务,我不会亏待你的。”
戈永平又连声谄笑道:“是,是,属下记下了。”
朱四娘目光转向正副总管和吕正英等三人,沉声说道:“你们三个,立即出发,盘缠方面,特别从丰,‘七杀令主’的手下,出手绝对不能小家子气。”
刘子奇、王人杰等三人喏喏连声中,朱四娘又正容接道:“还有,该杀的固然要杀,可莫忘了咱们是侠义道中人,随时注意济困扶危,行侠仗义。”
吕正英禁不住暗中长叹一声,忖念着:“只要你也承认是侠义道中人,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恶虎沟”,位于“雪峰山”之西:“会同”县境之内。
顾名思义,那是一个非常险峻,易守难攻的山沟。
也由于它的险峻,那位身为南七省绿林总舵主的西门锐,才选中它作为总舵所在的发号施令之地的。
“恶虎沟”外,约莫两里路程,是一个有着百来户人家的小镇甸。
由于这小镇甸地当交通要道:又与强盗窝紧邻着,因而显得畸形的繁荣。
这当然有其特殊的原因,第一、即所谓“盗亦有道”,强盗们不吃窝边草,这些人虽然在强盗窝边,却安全得很。
第二,强盗们过的是刀尖舔血,剑底惊魂的生活,银钱又来得容易,因而花得也快。
有着这些原因,这小镇甸就成了这些强盗们的销金窝,温柔乡了。
这是中秋节后,第三天的薄暮时分。
一位满面风尘,穿着寒酸而又有点土里土气的年青人,缓步进入了“恶虎沟”小镇。
他背上背着一个破包袱,肩头却插着一枝长剑,一进入街口,即以好奇的目光,向两边打量着。
这位年轻人,就是有着重大使命,前往西门锐的总舵找麻烦的吕正英。
至于他目前的这一身打扮,倒并非故意装成,因为,事实上。当他于八个多月之前,由鬼门关上逃出来时,根本就什么都不曾带,而“天心谷”中,又根本没有男人的服装,因而这几个月的衣衫都是就他们原有的那套冬装,自己因陋就简地,加以修改而成。
“恶虎沟”这小镇甸,地方虽小,却是道地的卧虎藏龙之处,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应有尽有,因此,像吕正英目前这种不伦不类的打扮的人,走在大街上,是根本没有人感到奇怪的。
吕正英进人大街,略一端详之后,随即向街道旁的一位青衣汉子抱拳一拱道:“这位大叔请教一下!”
青衣汉子愣了一下道:“这位老弟,有何见教?”
吕正英含笑接道:“请问大叔,这镇甸上,是否有衣着铺子?”
青衣汉子连连点首道:“有,有。”
吕正英笑问道:“也有卖马的?”
“有!”青衣汉子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老弟口袋中有银子,即使要买花闺女,马上可以买到的。”
吕正英讪然一笑道:“多谢大叔!小可还有一点事情请教?”
青衣汉子笑了笑道:“不要紧,反正我现在没事,有什么要问的,请尽管问就是。”
吕正英压低话声问道:“请问大叔,这儿距离西门总寨主的总舵,还有多远?”
青衣汉子这才一蹙眉峰,重行向吕正英打量了一下之后,才反问道:“老弟台要去总寨?”
吕正英点点头道:“正是。”
青衣汉子接问道:“不知有何贵干?”
吕正英临时扯了一个大慌:“小可与西门锐总当家的,有点亲戚关系,特地前来投奔。”
青衣汉子“哦”了一声,再度向他打量了一下之后,才含笑接道:“原来是西门锐寨主的贵亲,在下失敬了。”
紧接着,又神色一整道:“总寨离这儿不足两里,但在下奉劝你老弟,还是明天去比较合适。”
吕正英不由脱口问道:“为什么?”
青衣汉子道:“这原因很多。”
接着,他抬手向不远处的一家“群英酒楼”一指,含笑接道:“这‘群英酒楼”是本镇最豪华的酒楼兼客栈,也是总寨的宾馆,今宵你老弟最好是在那边歇一宵,明天再去,到了酒楼中,你说明来意和身份,他们必然会妥为招待,同时,你也可以获知为何今宵不便去总寨的原因。”
吕正英含笑一躬道:“多谢大叔指点,小可告辞了。”
也许因为“群英酒楼”是西门锐的招待所,吕正英到达酒楼前时,他已经有了新的打算,那位站在门口的店小二,向着他满脸堆笑地问道:“客官是要住店,还是喝酒?”
吕正英冷然接道:“天都黑了,我不住店,跑来干吗?”
店小二哈腰赔笑道:“是是……小的失言,客官请。”
吕正英边走边问道:“有没有上房?”
店小二连忙接道:“有,有。”
“我要最好的。”
“本店的客房,每一间都是最好的。”
吕正英笑了笑道:“你要是所言不实,当心我在西门锐寨主面前,告你一状。”
这语气,已表示他知道这家酒楼,就是西门锐总寨的宾馆,明知是西门锐的宾馆,竟在他的手下人面前,直呼西门锐的名字。”
因此,吕正英话声一落,使得店小二向他深深地打量了一下之后,才蹙眉问道:“尊驾是”
吕正英截口漫应道:“我不会告诉你的,先给我找好房间再说。”
“是!”
店小二恭应着:“客官请随我来。”
干店小二这一行的人,最是精灵不过,而目前这位店小二,更是比一般店小二精灵。
凭他的精灵,凭他的江湖阅历,虽然还不能断定吕正英是什么身份,但他已确定吕正英必然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而且显然是敌非友。”
也因为如此,他为了不吃眼前亏,果然将该宾馆中最好的一个房间,给了吕正英。
当吕正英漠然地向房间内的豪华陈设打量之时,店小二哈腰笑问道:“客官对这房间还满意吗?”
吕正英“唔”了一声道:“在这种地方,也就只好将就一点啦!”
店小二苦笑道:“客官,这是本店招待特别贵宾的房间,如果不信,您朋友可向咱们总当家的问问。”
吕正英又“唔”了一声道:“不用问了,我相信你就是。”
说着,已将背上的小包袱和佩剑解了下莱,低头向自己打量了一下,讪然一笑道:“我这个样子住在这种房间中,可委实有点不相称。”
“哪里,哪里,客官太谦虚了。”
“我说的,可是由衷之言。”
吕正英说着,由怀中掏出一片金页子,向对方手中一塞道:“以最快的方法,替我买两套衣衫来包括内衣、鞋袜、和一个行囊,质料要最好的,至于大小、长短、你估量我的身体,看着办好了。”
店小二喏喏连声道:“是,是,小的马上去办。”
吕正英道:“还有,替我准备一匹长程健马,也要挑最好的,价钱多少我不计较。”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小的记下。”
吕正英接道:“衣衫立刻就要,马匹明晨要用,办得好,我重重有赏。”
店小二满脸堆笑道:“是、是,小的先谢了。”
吕正英笑了笑道:“现在,你去替我办事,顺便将掌柜的给我叫来。”
吕正英虽然是第一次闯江湖,但他家学渊源,自幼耳濡目染,遭逢大变之后的这几个月中,刘子奇、王人杰两人又不时地指点,兼以此来途中,又经刘、王两人特别地指示了一番,所以,目前,尽管有些地方似乎有些做作,但表面上看来,倒也头头是道的有点像个老江湖。
店小二连声恭喏着笑问道:“客官要吃点什么?小的马上吩咐他们,先送到房间里来。”
吕正英挥挥手道:“我还不饿,等你将衣衫买回来,洗过澡换过衣衫之后,我自己到餐厅去吃吧。”
“好的。好的……”
店小二喏喏连声地快步离去,少顷之后,一位鼻梁上架着老花眼境的年约半百的灰衫老者出现在门口,向着吕正英深深一躬道:“小老儿见过公子爷!”
吕正英头都懒得抬一下,问道:“你,就是这儿的掌柜的?”
灰衫老者点点头道:“是的,像公子爷这情形,小老儿曾奉有严令,必须由小老儿先……先行讨教几手,才……才才能向总寨传禀。”
吕正英笑了笑道:“这是说,先要称称我的斤两,看看够不够份量?”.灰衫老者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小老儿上命所差,事非得已,尚请公子爷多多包涵。”
吕正英方自微微一笑间,灰衫老者却是冷不防地,由房门口飞身而人,一掌击向他的前胸,掌势已出,才歉笑道:“小老儿有僭了。”
吕正英故装猝不及防似的,手忙脚乱地硬接了一掌,当场被震得退了半步,口中“咦”的一声,道:“阁下身手,蛮不错呀!”
灰衫老者一招得手,以为对方不过如此,当下心头一喜,一面展开一串抢攻,一面哈哈笑道:“多承夸奖!在敝总寨来说,具有小老儿这种身手的人,可真是车载斗量呢!”
话声中,已若急风骤雨似的,攻出了八招。
可是,这八招抢攻,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因为,事实上,在这八招中,吕正英既不接招,也没还手更没被逼退,而只是像生了根似地,一个身躯,却像风摆残荷似的,前后左右晃荡,使得对方那雷霆万均的八招抢攻,连衣边也不会沾上一点儿。
这情形,可使得这位灰衫老者,惊得自动停了下来,僵在那儿,做声不得。
不错,眼前这情况,可委实使他感到困惑。
因为,根据他猝然发动的第一招的情况判断,吕正英并不比他高明多少,但后面这八招,却使他有莫测高深之感。
目前这情形,使这个老江湖,摸不着、估不透地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就当这灰衫老者蹙眉沉思之间,吕正英却淡淡一笑道:“怎么样,要不要再试几招?”
灰衫老者讪然一笑道:“多谢公子爷手下留情。”
吕正英哈哈一笑道:“掌柜的,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呀。”
灰衫老者抱拳一拱道:“公子爷别说笑了,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开罪之处,尚请多多包涵啦。”
吕正英含笑问道:“本公子的份量,你已称过了,是否够资格劳动你去总寨通报一声呢?”
“够!够!”灰衫老者连连点首道:“小老儿马上就去。”
吕正英“唔”了一声道:“方才我所说的话,你都记得?”
灰衫老者道:“记得,记得……”
……
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