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路青萍已被对方增援上来的三个灰衣老者围住,新宋的这三个,显然地位、功力,都要高于原先的人,一上手就是三对一、闷声狠打,居然使得路青萍没法突围。
另一边,灰衣老妪对那绿衣妇人,虽已占了上风,但短时间内,却也制服不了对方。
这时,这被打得一塌糊涂的餐厅中,所有顾客,都已退立一隅,在凝视观战,只有吕正英,仍然坐原处,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对他身旁那如火如茶的恶斗,好像完全与他不相干似的。
也许吕正英的神态,使灰衣老妪看不顺眼,也可能是对他还存有疑虑,同时,灰衣老妪也可能是担心敌方大量增援,而深感不安,只见她,向着吕正英怒声喝道:“嗨!那小伙子,你好沉着呀!”
吕正英哈哈一笑道:“妙啊!”个比一个高明,一场比一场精彩。”
这答非所问的话,可使得灰衣老妪语声更大地怒喝道:“小子,你装什么胡羊。”
吕正英扬声大笑道:“原来老人家是在同我说话,真是失礼得很!”
这时,又有两个劲装汉子攻入战圈,使得灰衣老妪成了一战三而落了下风,也没法向吕正英发威。两组恶战中,都是一战三,路青萍占优势,灰衣老妪却落了下风,另一边,阿文手持匕首,比拟着青衫文士的胸前,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旁观人群中,一道人影,飞射吕正英坐前,现出一位满面红光,身着古铜长衫的老者,目注吕正英冷冷地一笑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吕正英仰脸干了一杯之后,才含笑接道:“你老儿年纪一大把了,说起话来,怎会如此幼稚呀。”
古铜长衫老者一怔道:“此话怎讲?”
吕正英笑了笑道:“要套交情,也该找点析鲜的话题,像你方才所说的,什么‘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这些陈腔滥凋,多无聊啊!”
古铜长衫老者气得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你就是那个自称是什么‘七杀令主’座前的‘追魂使者’吗?”
吕正英道:“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古铜长衫老者仰脸哼了一声道:“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吕正英笑了笑道:“我,没这个兴趣。”
古铜长衫老者冷笑一声:“我会教你提起兴趣来的,你小子听好:老夫是专管什么‘令主’和‘使者’的阎王爷!”
他的话声才落,旁观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咦”道:“这不是吕维屏的孽子吗?”
这忽地传来的一句话,勾起了吕正英灭门血恨的怒火。
此刻的吕正英,是何等功力,又是何等眼光,对方的话声未落,他已飞身而起,站在他面前的古铜衫老者,但觉眼前一花,一声惊呼过处:“呼”的一声,那座位前已直挺挺地,跪着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劲装汉子,而吕正英却已冷然端坐原处,那情形,就像他根本不曾挪动过似的。
这情形,可使得那古铜长衫老者,禁不住脸色大变地暗中倒抽一口冷气。
他似过度震惊所引起的失态,而深感不安地讪然一笑道:“你,果然是吕维屏大侠的令郎?”
吕正英冷然反问道:“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古铜长衫老者冷笑一声道:“年轻人,别狂得太离谱了。”
吕正英笑了笑道:“我能同你说这么多的话,已算是太客气啦!你可得识趣一点。”
古铜长衫老者脸色一沉道:“没有教养的东西!”
他的话声才落:“噼啪”两声脆响过处,已挨两记火辣辣的耳光。
古铜长衫老者不但一张老脸,被打得立即肿起多高,双目中也几乎要喷出火来。
但吕正英却若无其事地侧目笑问道:“你,是否是这些人的首领?”
说着,并抬手向那正与路青萍等人,恶斗着的那些人指了指。
古铜衫老者羞怒交进之下,已不顾一切地,厉吼一声,飞身进击。
而且,在这刹那之间,他已亮出一枝狼牙棒,左掌右棒,向吕正英展出一串急风骤雨似的抢攻,不但势沉劲猛,招式也是辛辣奇诡。
吕正英一掌将餐桌击得飞向对方,纵声大笑道:“陆不得你这么狂,身手好像不在那个什么‘长白狗熊’姜子瑜之下呀。”
“长白之熊”姜子瑜,是“无敌堡”中高手,已被朱四娘收服。
目前,姜子瑜已算是吕正英的一家人了,但他为了表演逼真,却故意将“长白之熊”改为“长白狗熊”,以免对方起疑。
那古铜长衫老者的疯狂收势一出,立即被吕正英击起的餐桌逼得避过一旁。
他本来就被吕正英制服那刀疤汉子的神奇手法和轻功,以及他自己所挨的两记耳光,吓破了苦胆,目前的疯狂反击,可说是羞愤交进之下,未经大脑考虑过的反应而已。
此刻,被吕正英击起餐桌逼退,同时又听到吕正英的话声之后,却不由地呆住了。
他脑子里还不曾反应过来,吕正英又含笑接道:“快点叫你的那些手下们都停下来,如果要我出手,对你们可没什么好处。”
原来你就在这片刻工夫之间,路青萍与灰衣老妪那各自以一战三的恶斗,已更形激烈了,但战况的优劣之势,却并未改变。
古铜长衫老者脸色一变之后,注目问道:“你,几时见过姜子瑜?”
吕正英笑了笑道:“你先叫他们停下来,我再慢慢地告诉你。”
古铜长衫老者略一沉思之后,才一挫钢牙,震声大喝道:“住手!”
此人中气充沛,他这震声一喝,使得整座楼宇都起了震颤,他那些手下人,自然都听他的吩咐,路青萍、灰衣老妪二人也知道古铜衫老者这一声断喝,是被吕正英逼出来的。
因此,见到围攻的人们退开之后,也不再加以追击。
古铜长衫老者眼看一场恶斗已被自己断阻之后,才目注吕正英沉声说道:“现在,你该答我所问了!”
吕正英淡然一笑道:“先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在‘无敌堡’中,是什么身份的?”
古铜长衫老者点点头,冷笑道:“老夫汪志公,人称‘冷面阎罗’。现在‘无敌堡’中二级护法是了。”
吕正英笑道:“陆不得方才自诩专管令主和使者的阎王爷,原来你的绰号还真有‘阎王’二字。”
他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淡然一笑道:“绰号足够响亮,只可惜手底下,却未免太差劲了!”
汪志公冷笑一声道:“待会,老夫不会教你失望的,现在,你先答我所问,你在何处见过姜子瑜呢?”
吕正英笑了笑道:“这个,你毋须多问,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姜子瑜已经回转‘无敌堡”替敝上向淳于坤传令去了。”
“贵上?”汪志公接问道:“就是你口中的‘七杀令主’?”
吕正英点点头道:“不错。”
汪志公道:“传的是什么令?”
吕正英漫应道:“自然是‘七杀令’嘛!”
汪志公注目问道:“‘七杀令’令主是什么人?”
吕正英笑了笑道:“这个,你最好是莫问。”
汪志公眉峰一蹙道:“那么,最近这八个月以来,本堡同两门寨主手下那些失踪的人,也是‘七杀令’令主的杰作了?”
吕正英点点头道:“不错!”
“那么。”汪志公注目问道:“你此行目的是?”
吕正英俊脸一沉道:“汪志公,你问得太多了!如非我此行是奉命戒杀,你那还有命在!”
汪志公脸色一变,目射凶芒,厉喝一声道:“通通上!剥了这小狗!”
他的话声未落,原先那围攻路青萍、灰衣老妪的六人已抄包围之势,向吕正英飞扑了过来。
六个助手支援,汪志公的胆子似乎壮大许多,话声一落,自己也一振手中的狼牙棒,扑过来。
吕正英对对方这雷霆万钧的攻势,竟然是视若无睹,屹立不动,一直等对方的七般兵刃,快要击中他的身体时,才由对方那七般兵刃的空隙中,腾拔而起.,只听一阵震耳金铁交喝声中,对方七人的兵刃,全被震飞出手,变成了两手空空。
严格说来,对方那七般兵刃,只有六般兵刃是被他震飞的,因为,汪志公手中的狼牙棒,是被他于腾拔而起的刹那之间,硬行夺过去的,这就是说,吕正英于腾拔而起的刹那之间,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不但夺过了汪志公手中的狼牙棒,而且还以夺过来的狼牙棒,将其余六般兵刃磕飞,此刻,吕正英左手五指插入屋梁内,支持住自己的身体,右手掂了掂那枝狼牙棒之后,才向汪志公冷笑一声:“还你!”
话落手起,手中狼牙棒已脱手向汪志公身前射去,使得汪志公本能地伸手一抄。但汪志公这一抄竟然落了空。
因为,吕正英的手法,委实是神奇之至,那双分明是射向汪志公胸前的狼牙棒,就当汪志公伸手一抄之间,忽然划了一道半弧,绕过汪志公的背后,却击在汪志公的腿弯上,使得汪志公不由自主地哎哟了一声,跪了下去。
也就当汪志公跪在楼板上的同时,吕正英也轻飘飘地,由屋梁上落了下来,并含笑接道:“汪大护法,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免礼!免礼”
本来,吕正英方才这一有若魔术似的神奇表演,使得这酒楼上,鸦雀无声,但经他这一说,却令路青萍与侍婢阿文两人,首先打破沉寂,发出一声娇笑。
也就在路青萍与阿文二人的娇笑声中,吕正英却俊脸一沉道:“我不点你们的穴道:但我郑重警告你们,一个个给我乖乖地站在那儿,未经许可,谁敢妄动一步者,我立即打断他的狗腿。”
本来,那些“无敌堡”的人,除了阿文身前躺倒两个,以及汪志公与刀疤汉子两人,直挺挺跪着之外,其余那六个,已经被震惊得成了泥塑木雕,经过吕正英这一警告,自然是更加不敢动弹!
吕正英俯身将汪志公腿弯中的狼牙棒检了起来,随手扔过一旁,一面并笑了笑道:“我本来没打算要杀你或伤你,但你的独门兵刃太绝,才使你的腿弯刺破了皮,那该算是你自作自受,怨不了谁?
接着,又沉声喝道:“你们两个,都给我站起来。”
这两位,站是站起来了,但那刀疤汉子,却仍然禁不住两腿筛糠似的,直扪哆嗦。
吕正英人不由一蹙剑眉,哼了一声道:“我已说过,不会杀你,你还怕什么!”
那刀疤汉子这才向着他注目问道:“少侠果然是吕公子?”片刻之前,刀疤汉子还在这什么“吕维屏的孽子”,这时却已自动改口称“吕公子”了。但目前的吕正英,已无暇去计较这些,只是冷哼一声道:“多亏你还认得我。”
接着,又话声一寒道:“你,是‘无敌堡’的人?还是西门锐的手下?”
刀疤汉子讷讷地说道:“在不是西门寨主的手下。”
吕正英接问道:“八个月之前,血洗吕家庄时,也有你一份?”
刀疤汉子打了一个哆嗦道:“吕公子,在不是上命所差,身不由主,而且,在下当时只杀了几个庄丁……”
吕正英哼了一声道:“这个,暂时不谈,我只问你,吕家庄与西门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西门锐为何要对我吕家下此毒手?”
刀疤汉子苦笑道:“吕公子,这问题如果是早几个月,不但在下回答不出,恐怕连咱们西门总寨主也没法回答。”
吕正英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刀疤汉子苦笑如故道:“因为,在早几个月以前,西门总寨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吕正英怒声道:“难道那老贼是发疯了。”
刀疤汉子讪然一笑道:“委实是有人发疯了,不过,发疯的却不是咱们西门总寨主。”
吕正英注目接问道:“此话怎讲?”
刀疤汉子抬手向旁边的汪志公一指道:“你问咱们汪护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