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猛地咬了一下舌尖,突如其来的激烈疼痛感将她从负面情绪的深渊中拉扯了回来。
待眼前恢复清明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她的身边。下一秒,带着融融暖意的大手就放在了她的头上,粗糙厚实,却深藏温柔。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刳屋敷在梨花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梨花仰起脸笑了笑:“队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弱小了。”
清澈眼中的坚定之色不似作伪,刳屋敷见状轻声笑了笑:“人的成长就是在不断地战胜恐惧,最后才能变得无所畏惧。”
大虚,这种极致危险的存在是属于王族特务的管辖范围的。即使这样,面对着需由多名队长级的死神同时应战才足以压制的敌人,在场十一番的众人脸上却不见分毫畏惧。
刳屋敷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大笑一声,脚下用力,蹬地而起,纵身飞跃到了大虚巨大假面的前方。
高空肆虐的风将他的白袍吹得猎猎作响,背后“十一”两个大字依然如同刀刻一般,透着凛冽的杀气。
披发不羁,嘴角虽然还勾着笑意,眼中却深藏着仇恨。他将刀一甩:“来跳舞吧,大虚。”
大虚看着眼前这个转瞬间就跳到自己目视高度的“迷你猎物”,条件反射地张开面具上的嘴巴,口中灵力涌动,似是要凝聚虚闪进行攻击。
然而刳屋敷的脸上不见半点慌张,他甚至有闲心将刀在手中颠了两下。
没等大虚的虚闪凝聚完成,他便握着刀连同虚闪一刀斩裂了这个大虚:“我找的可不是你这个最低等的大虚。”
那个大虚在消散前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短促嘶吼,接着连哀嚎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彻底击溃。而此时的刳屋敷,连斩魄刀的始解都没有用出来。
需要数名队长级别的死神同时应战才能解决的大虚,他只用了一刀解决。
这样震撼人心的场景不仅震慑了场中余下的虚群,也极大地鼓舞了在场的死神们。
那就是他们的队长!所向披靡的第七代剑八!
在斩魄刀的净化下,灰飞烟灭的大虚留下的黑色残渣伴随着纷飞的白雪,一同落在刳屋敷的肩上、发上。
“里面的家伙,出来吧。”他敛下眸中的深思,抬头朝着黑腔喊了一声。
沉寂了半晌之后,黑腔中突然激射出无数道白色的,仿若蛛丝一般的东西。这些细丝飞快地在空中纠缠交织,形成了一条条钢索,进而编织成了一张大巨网,仿佛要束缚住刳屋敷一般,朝着他兜头盖下。
一时间,天空中白茫茫的一片。高等大虚特有的浑浊灵压充盈在天地间,压抑得可怕。
面对着眼前极具压迫性的场景,刳屋敷却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般。他纵身跃起,没有躲避巨网,反倒是朝它迎了上去。
刀尖刺上巨网的一刻,他骤然扭转起身形,接着腾挪的惯力,用斩魄刀卷起了那张白色巨网。
突然爆发出的巨大力气甚至将巨网从黑腔往外扯动了些许。
一瞬间,黑腔内的敌人似乎判断猎物已经到手,便加诸了更强劲的力道,想将网中的男人连同斩魄刀一同拽回。
地上观战的众人不免为自家队长捏了一把汗,因为光从体型和气势上来看,铺天盖地的大网显然看上去更加难以撼动。
刳屋敷也知道光凭蛮力难以达成目的,于是他腾出一只手,牵引着灵力在身前聚集。转瞬间,便凝聚出了一团巨大的灵子团块。
他一扭身,抬脚用力地将灵子团朝黑腔处踹去。凭借着灵子团撞上黑腔猛然爆开时激荡出的巨大反作用力,抵抗着纠缠在斩魄刀上的拉力。
双方的拔河仅持续了一息,下一秒,刳屋敷便从黑腔中蛮横地拉出了始作俑者。
那是一只比起平常所见的虚体型更小的虚,外形看上去仿佛一只纯白色的蜘蛛,和以往所见的那些奇形怪状的虚完全不同。
尽管体型更小,但是它身上释放出的灵压却更加雄厚沉重,甚至比方才的大虚还要更加高出一筹。
梨花只从父亲的众多藏书里瞥见过这般模样的东西——中级大虚“亚丘卡斯”。
往往数百只下级大虚“基力安”中才会诞生这样一个特别个体,它们通过吞噬同级别的基力安来强化自身,在消耗了上千头基力安后,才会产生进化,成为亚丘卡斯。
比起行尸走肉一般的基力安,亚丘卡斯拥有一定的智慧,看上去更像一个活生生的生物。
这只白色的蜘蛛在被拖出黑腔的下一秒,立刻在黑腔和地面之间张开了一张网。它稳稳地停留在空中,八只圆滚滚的眼睛紧紧盯着刳屋敷。
而刳屋敷看上去却依然游刃有余,他将斩魄刀一甩,扛在了肩膀上,侧着头朝白蜘蛛说道:“我要找的也不是亚丘卡斯啊……”
他眯起眼睛,用颇为遗憾地口吻说道:“你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家伙吧?上级大虚,瓦史托德?”
白蜘蛛没有吭声,身体难以察觉地一抖,从身上的孔洞里再次激射出了白丝。
刳屋敷身形闪动,在这片几乎铺天盖地的“白丝之风”中极速穿梭,眨眼间就站到了蜘蛛的面前。
冰凉刺骨的刀尖点上了它的前额。
白蜘蛛依然好似无所察觉一般静止不动,面对着前进些许便会要了它的命的刀,它却好像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哀嚎还是求饶一般,呆愣地杵在原地。
刳屋敷皱了皱眉毛,眼中的杀机和怜悯交织,情绪一闪而过。他紧了紧握着刀的手,低声叹息道:“你啊……身上什么都没有。”
“刚才那只基力安身上还带着敌意,我砍起来还能愉快些。”说着,他将刀撇到一边,垂下了眼帘,抓起蜘蛛的一只脚,用力一甩,“木偶而已,我的刀还不至于要粘上这种东西的血。”
虽然憎恶虚,但是他刳屋敷的刀却不是毫无原则的刀。
虽然这种对敌人的怜悯有些无聊可笑,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一直无畏。因为他每一刀斩下去,溅起的鲜血都是罪恶之血。
强大且正直,刀锋才会所向披靡。
眼看着蜘蛛被扔回了黑腔,他扭了扭脖子,颈骨发出一阵清脆的“喀啦”声。
“你在里面吧?”刳屋敷朝着黑腔喊道,“如果你害怕见光,那不如我进去好了?”
没等黑腔中的敌人回话,他将刀一甩,双脚一蹬,带着身遭翻腾的杀气就朝着黑腔飞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