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制度,王启文曾在了解弋阳四年前应征入伍的时候听过,所以这时倒也不是不知所云。
“那八千精兵,全是他的?”王启文有些胆寒地问道。
如若真的只是应征入伍中的精兵,那这“精”字,只是相对于其他入伍男丁而言,不过是矮个子当中挑高点的。他们还未受过京都的专门培养,并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精兵。
但是,如果是云建假冒应征入伍的名头调进来的,那这八千人,在其他地方肯定是早就受过操练。那这“精”字,可能就真的是精兵的“精”了。
“这倒也不全是。”弋阳抬手展了展自己的窄袖,显然不觉得云建能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大概有三千吧。”
“三千也……”
王启文正准备说三千也不少了,说不定云建还以其他的名头另调过不少进京,外间,就传来了些许嚷嚷之声。
顿时,屋内的三人立即屏息凝神。弋阳和王启文更是伏耳于在门上,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两位官爷,不知你们是要找谁?”佟掌柜的声音讨好,边跟在两位官兵的身后,边说道。
“你走开!”
一位声音粗犷的官兵,说着便将企图越到他们前面拦路的佟掌柜一把豁开,根本不给佟掌柜丝毫面子。
佟掌柜的不屈不挠,他可得搞清楚这些官兵到底是为了何人何事而来,否则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万一待会儿捕人的时候打起来了,又该怎么办?
遂继续跟在后面,三个人一路来到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前。
看着门牌上写着的“天·壹”二字,佟掌柜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过头结结巴巴地道:“二、二位官爷,你们是不是……搞错门了?”
这门里面住着的,可是乘过皇家马车的贵人呐!怎么可能会是这两位官爷要捉拿的对象呢?
那两个身着“捕”字官衣的官兵却不听佟掌柜说了什么,确认了房号没错以后,“嘭嘭嘭”地猛拍起了房门。
门内的王启文和弋阳,早就直起身子闪了开去,否则耳朵非得被这狂暴的拍门声给震聋了不可。
“门内的王启文听着,我们是刑部的捕官,现有顾大人签发的捉拿你的拘捕令,还不速速……”
“开门”两个字还未被说出,王启文就“哗”地一下打开了房门,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门外的三人略微滞住。
王启文的双脚已经跨出了房门,见他们三个人愣在那里,不得不又道:“两位官爷,麻烦你们让一让好吗?”
挡着路了知道不?
“你、你这就出来了?”另一位声音相对偏细的官兵不可思议地道。
闻言,王启文没有回答,只是转头诚挚地看着他。
但眼神中分明写了:不是你们要我出来受捕的吗?
佟掌柜最先反应过来,忙拉住王启文的手臂,关切地道:“贵人呐,您这是……招了什么祸端?”
直到这时,佟掌柜才发现,王启文的左脸上赫然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痕,看起来受伤不轻的样子。
“哎呀,客官您这伤……”
“都是小事。”王启文反手关上了房门,淡淡地回道。
经过王启文与佟掌柜的几句对话,那两位官兵也反应过来。
待看到王启文脸上的深深伤痕,那粗声官兵眼睛一瞪,喝道:“三清巷的杀人凶手果然是你!”
“什么?杀人凶手!”听到这句,佟掌柜着实惊了一跳。
十四日北街三清巷的人命案,他也听说了,可怎么也没有想过,杀人凶手不仅就住在他的客栈中,而且还是曾经带给他巨大收益的贵客王启文!
王启文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云建自导自演也就算了,派个人来抓她,还要顺便制造点舆论是么?
遂忍不住怼道:“呵,这位官爷可真是厉害!还未将小人带回去审理,就已经定案了。不知道,您是想将顾尚书置于何地啊?”
此话一出,那粗声官兵被王启文怼得是哑口无言。
脑子转了两圈,仍是没想出来如何反驳王启文,他不禁就怒了:“大胆,你这是想拒捕?!”
“没啊……”王启文立马将双手一摊,表情无辜,“我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刑部呢。”
然后,王启文绕开那两位官兵,直接就往楼下去了。
佟掌柜被王启文这波操作秀得是目瞪口呆,被捕的时候,还带这样的?
那两位官兵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狂妄的嫌犯,尤其是那粗声官兵,爆脾气眼见着就上来了,顿了两秒,抽刀就要去砍同福客栈的雕花廊柱。
佟掌柜惊得是眼珠子都瞪直了,赶忙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官兵的刀下。
哎呦他的亲娘哎,要砍了他的雕花廊柱,还不如直接砍了他算了!这雕花廊柱造价不菲,他还指着它一口气撑个百八十年的楼呢。
那细声官兵看到佟掌柜舍命护柱,生怕闹出人命落不了好,遂眼疾手快地抽出了自己的官刀,抬手一挑,便将那粗声官兵的官刀岔了开去。
那粗声官兵气哼哼,对细声官兵的阻挡行为颇为不满。
“快追人去,别一会儿跟丢了!”说完,那细声官兵也不再理会他们,自己先追着王启文去了。
“丢了正好。等抓到他,就当他是拒捕,我们直接砍死就完事儿了。还省得上头要审理一趟!”
那粗声官兵果真是个爆脾气,连一丁点的官兵虚伪也没有,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后骂骂咧咧地也跟着下楼去了。
见到他们都走了,佟掌柜长舒了一口气,瘫到地上起不来了。
哎呦他的亲娘哎,他刚刚是在干什么?要钱不要命吗?
弋阳在门内掏了掏耳朵,感叹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柳如眉眼眸含泪,担心不已,想了想,转身便入了厢房。从厢房的窗户那里,她还能再看一会儿王启文。
弋阳还有其他事情,只在外间与柳如眉招呼一声“嫂夫人,我先走了”,然后便沿着来时的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