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页廷冷笑,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带着他爸——何曼曼的丧偶。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曼曼把何页廷衣柜里的衣服都扔到地上,书架上的书全部一桶乱丢,桌子上摞着的笔记,本子和笔都横七八竖洒落到地上。
发了大火,把何页廷的笔记本电脑摔在地上。
何页廷冷眼看着她像一条疯狗一样发疯。
何曼曼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在哪儿?”
她这么一通大闹,何页廷倒是想起来什么。
手机那天被何曼曼没收,她隔天直直给他扔了一个功能机。
只有短信和电话功能的那种。
可何页廷平时不怎么联系何曼,那部半截手掌大小的手机早就不知所踪。现在别说何曼曼找不找得到,何页廷都是找不到。
这架势,不知道是不是又想给他砸个稀巴烂了。
何曼曼狠了心,情绪失控之后稳住了动作,眼睛像锋利的刀子一样直插入何页廷:“我问你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果然跟你那爸一个样,都是该死的孬种。”
这话,何页廷早就听腻了。
一开始何曼曼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还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时候,她当着一个小孩子的面毫不保留地骂他爸爸,骂他爸爸犯贱,骂他恶心。
还小的何页廷嗫喏又自卑的地想着,为什么要骂他的爸爸呢,何页廷都没见过他爸爸呀。
每次干了不合何曼曼心意的事,动辄骂怒便成了家常便饭。
直到长时间之后,何页廷才知道,原来生活和他小时候在孤儿院和卫维妹妹,和大家一起看的电视剧一样,那么戏剧化。
呵,他爸爸,人都死了这么久了。
还惦记着呢。
手机终究无影无踪。
何曼曼没找打,何页廷就任由她找,何曼曼气急了,直接勒令他除了上下学,不准离开家半步。
找人跟在他方寸左右。
-
卢克要走了。
他一通电话狂打给齐亦。
“我要走了。”
“嗯。”
“……”
“不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哦,路上小心,慢走。”
“……”卢克深呼吸,“今晚出来。”
“有事。”
“什么事儿?”
“去吃饭!”卢克放大音量:“请我吃饭!就今晚,你不出来我就找你家去!”
“……”
齐亦思忖半晌,“估计不行,走不了。”
“什么走不了!你把女朋友肚子搞大了!还是你要生了?!现在马上立刻给我出来,我不管!”
齐亦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才继续说:“那我得带几个人。”
“感情你和别的人一直在一起呢?”
垃圾桶一侧。
杨浩眼巴巴地看着卫维倒掉所有的菜,哈巴狗一样盯着她,瞧一瞧她,又恋恋不舍地瞧一瞧垃圾桶里面。
卫维跟着看了看垃圾桶,又看了看卫维,和他面面相觑。
倒了干什么呀,多可惜,他都快饿死了,那些饭菜倒垃圾桶里还不如倒他肚子里呢……
客厅里很安静,秦宇梓默默玩手机,杨浩的眼神灼灼,卫维出声,差点咬断舌头:“要不……我再去买点?”
“……”
声音清楚明了,手机另一边,卢克恍然大悟:“女的?”
“你不出来,不会是因为这位吧,等等,你说你有个朋友病了……就是这个朋友吗?”
“你要带的几个人也有她吧?”
齐亦:“嗯。”
齐亦这声嗯在卢克看来,相当于承认了两人的关系了。
卢克突然变了脸:“重色轻友。”
“背信弃义。”
“见色忘义。”
手动搜索——
急,被朋友恋爱的酸臭味臭到了怎么办?在线等。
卢克想不出来成语了,就搜了一下:形容贪图女子美色的成语。
回复栏里面出现的第一个成语他看不懂,字很复杂,但旁边有标志拼音,他拼了拼,便笃重重地说:“衣冠禽兽。”
“……”
齐亦哼笑一声。
正是寒冬,晚上气温更是低,A市没有下雪,卢克在路边搓手手,腿一个劲地来回抖,哈出来的气都是乳白色的,空气都冷凝下来,一寸一寸凉入肉。
齐亦一行人下了车,卢克的牙齿都上下打起架来。
“大哥,”卢克咬牙切齿,“您能再来早一点吗?”
齐亦诧异地瞧了瞧他:“你怎么不进去?”
冷得直打哆嗦,话都吐不直溜。
卢克撕心裂肺,欲哭无泪:“你找的地儿,什么破...破地方!”
他找都找不到啊。
“找不到你不会问?”
卢克到了香茗街,给齐亦打电话,说他在路口呢,齐亦回复他们快到了,他就想着等一会算了。
“你不是说你就快到了吗?”
齐亦:“路上堵了个车。”
周日晚上格外堵车,送孩子辅导班下课的,玩了一天回家的,车流量大,本来十几分钟就快到,塞车塞了半个小时。
开着暖气的包厢里。
气温回暖,大家都简单打了个招呼。
杨浩自来熟惯了:“诶,哥们,那这么说你就是和齐哥一起参加比赛的那个俄罗斯人咯?”
卢克纠正他:“我是俄罗斯和中国混血。”
“哦哦,混血混血。”
杨浩不吝啬地赞美着:“那你也是个奇才。”
想齐亦参加比赛,奖也拿了好多了吧,这人还比齐哥牛逼,小学就参加机器人大赛拿了个国赛二等奖。
卢克说:“还好。”
“一等奖是齐亦。”
……
果然齐哥不能小觑,杨浩看低他了。
服务员给每个人面前都添了水,齐亦递给卫维一杯,又顺手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颗糖给她。
卫维犹豫了一下,舔了舔嘴巴,嘴馋地拿过来。
齐亦弯了弯唇。
橘子味的香甜浅,但杨浩鼻子灵得跟狗似的,仔细地嗅了嗅:“什么味?”
秦宇梓:“?”
“怎么有一股橘子糖的味道?”
卫维:“……”
“我怎么没闻到。”秦宇梓闻了闻,“饿晕了,幻觉都出来了。”
杨浩的鼻子灵敏,也不是没有出错的时候,“是吗,可能吧,服务员怎么还不上菜啊,我要饿死了。”
又等了几分钟,有人推着餐车进来。
“菜来了菜来了。”
“久等了。”服务员态度恭谨有礼,是个年轻的男生。
嗓音明朗,带着点显而易见的疲惫。
齐亦听见这声音,预感不太好,抬起头一看——
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