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柔柔弱弱地哭,有旁观者看不下去了。
“你别太过分了,文辉!”
“是啊,人家就是一个小姑娘。”有人附和。
阮姝哭得迷迷糊糊,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急切的开口:“你是不是要钱?我书包里,书包里有一张卡,有五千块,你拿去用,把我放了,好不好?”
“我不要钱,要你!”文辉说完,恶狠狠地想要将阮姝拽走。
围观者的心,都有些揪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块砖头在空中作抛物,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文辉头上。
他痛呼了一声,声音惨烈,下意识地放开了阮姝。
“哪个不长眼的,暗算我们老大?”有文辉的喽啰,愤怒地叫嚣。
文辉的头上都是血,血汇成线,淌了一脸,模样骇人。阮姝看不见,却也能听见他近乎于凄厉的惨叫。
环在她腰间的手,终于没了力气。
阮姝抓住机会,没命地往前跑,只是没过几步,又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你有没有过一个瞬间,对一个人的存在,彻彻底底的心怀感激。
阮姝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宋霁。
他从不远处快步走来,眸色似是染了血,猩红一片。所有的景物都被虚化,只剩下一个他,在阮姝的小小世界了烙下了痕迹,铺天盖地,难收难管。
宋霁将她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哪里还有半点风光霁月,淡漠疏离的模样。
他一身的煞气,却用温柔到叫人心碎的声音,轻轻地说:“阮姝,不要怕。”
她真的就,一点也不怕。
她竟然就,一点也不怕了。
阮姝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
有冰凉的指尖扣在她的眼角,掌心覆上来,些微温热,宋霁说:“别看我。”
阮姝在那一天,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宋霁,应该不是太良善的人。
那群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的小混混,在他轻描淡写的一个“滚”字后,四下逃窜。
她看不见他的样子,哪怕这样被他温柔的护在怀里,却也感到了一丝丝的害怕。只是这个感觉转瞬即逝,几乎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那天午后,夕阳一点点地爬上的天空,艳红的一片,火烧火燎。
宋霁牵着她的手,陪她去了张紫曦的家里。
一路上,阮姝同他说了许多的话。
“刚刚的事情,谢谢你呀。”阮姝仰着头看他,说完,语气又有了几分疑惑:“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宋霁的眸色微微一暗,终匿于不动声色。
他怎么会知道?因为他跟了她一路。
“班主任也让我来找张紫曦,碰巧遇到的。”他这样解释。
阮姝点了点头,没有去深究。
夕阳的余晖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温柔而明媚。
“对了......”阮姝突然道:“那封信,你帮我还给人家。”
他皱眉,语气微冷:“不还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她嫣红的唇旁边散落着几根头发,她伸手捋了捋,软声软气:“就是这样容易被误会,让他觉得我喜欢他。”
宋霁在半晌沉默后,低声道:“我会处理的。”
阮姝犹犹豫豫地“嗯”了一声。
他笑:“你还有什么事?”
“你把我的情书拿走了,是不是......”她说到一半,语气窘迫地闭上了嘴。
是不是该赔我一封。
阮姝那个时候不知道,这样的得寸进尺,不过是因为,她已然笃定,眼前人会纵着她。
还没等到宋霁开口,她又有些羞恼地说:“我和你开玩笑的,情书这种东西,一生最好只给一次,当然要给自己最爱的人啊。”
阮姝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刻意加快了脚步。
身后,宋霁看着她,墨色浸润的眸,子夜一般幽深......
阮姝感觉他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开口的时候,言语中有一丝丝的笑意:“情书可能不会有,但是阮姝,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觉得我怎么样?
宋霁的眉眼像是雅致的画,嵌刻在回忆里,存心叫人终身不忘。
她那时还读不懂他话里的深意,只是微微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说:“宋霁,你很好。”
第二天,宋霁收到了阮姝的字条。寥寥数语,字体实在也算不得好看。
纸上有淡淡的香味,上面写着:“林光虚霁晓,山翠薄晴烟。宋霁是阮姝的小太阳。”
小姑娘笑着看着他,说:“宋霁,我觉得这首诗特别适合你。还有,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宋霁在那一天以前,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被什么东西感动。可终究,是错算了。
至此,展开了整整三年的娇宠。
回忆落幕......
阮姝眼底都着泪,像是攒着星星。
她开口的时候,语气哝哝的:“你不是说,情书不会有的吗?”
宋霁笑,替她擦脸上的泪迹:“我说的,是可能。”
阮姝心头一片暖,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信纸。
信纸已经泛黄了,带着记忆的尘封味道,让人潸然。
阮姝坐在宋霁的怀里,红着眼圈笑话他:“我现在就要看宋先生多年前的佳作了。”
他轻笑:“寥寥数语,不成敬意,夫人笑纳。”
阮姝展开信纸的时候,轻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你高一那一年的暑假,也就是,你来我身边的前夕。”他抱紧她,低微的叹息:“我那个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你来到我的身边。”
那个时候,阮云将她送到宋霁的身边,却也让她开始害怕这个叫宋霁的人。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就好像是蜗牛,会下意识地将自己自闭起来。
阮姝想着,心尖有些疼痛:“你会不会很难过,我那时,这样怕你?”
宋霁亲了亲她的耳垂,语调沙哑:“不会。”
阮姝低头看着信,只是第一个字,视线便开始模糊了。
“婉婉,我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叫你,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奇怪。你大概不会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那时你在舞台上跳舞,白色的裙装,漂亮得像是一束光,照在我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在那以前,我也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一见钟情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