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少年开口打断了她一下:“你不要吓她啊,”然后转头对白娇娇道:“你别听小庆的,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确实在流血,但是也没有特别多啦,只有那么一小滩而已。”然后又人畜无害地对白娇娇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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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娇娇心想,你这还不如不安慰呢,“一小滩”是多少血啊,我要吃很多东西才补的回来吧。
小庆被打断了就很不服气,拍了一下高个子少年的背,气呼呼地道:“小吉你又打断我!晚饭的肉丸我不给你吃了!”
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对啦!我忘记说了,我叫小庆,”然后指了一下高个子少年,“他是小吉,我们都是这庆元堂的学徒,也是韩大夫救回来的。刘婶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这几天一直是她照顾你的!等你好起来我把老德叔也介绍给你认识,他是韩大夫的车夫。啊,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娇娇又被这长长的一段话问懵了,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就答道:“谢、谢谢你们,我,我叫白娇娇。”
“娇娇,真好听,你长的也真好看,”小庆叹道,“那我们以后就叫你娇娇啦!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山里受了那么重的伤呢?”她又问道。
白娇娇就尽可能简略第把事情的经过,再讲了一遍。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失踪了这么几天,家里估计要急死了,就赶忙开口道:“对了!我,我家在常家村,我父母他们肯定还在找我!我得赶快回去......”
她掀开被子就想下床,但是没有力气又头晕,歪到在了床边,被小庆赶紧扶住了,“啊,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啊,我去找韩大夫来,你快和他说一下这件事吧!””
旁边小吉脸红红的,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表示赞同小庆的话。
于是小庆给白娇娇重新盖好被子,就急急忙忙地要出去找韩大夫,还没出去就听到窗外有一道懒洋洋的嗓音传来:“小庆啊,你那么大的嗓门,我早就听到啦。”
身形瘦高的韩大夫慢慢踱了进来,继续道:“今天下午事情比较多,而且现在走估计也来不及,明天吧,明天我让老德叔去通知你家人,不过就算你家人来了你也暂时回不去,”他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不紧不慢地又道:“你至少还得再躺两天,伤口还不能见风,你只能在这医馆继续再住几天。
“而且你的医药费,可还没付啊,””韩大夫瞟了一眼白娇娇,温和笑了一下,“等你父母来了就能算算了。”
白娇娇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这个大夫看似老龙钟态,可行行为举止有时候很奇怪,带着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但是想到昂贵的医药费,白娇娇没功夫再腹诽,她犹豫着道:“医药费我一定会付的!但是.....能不能让我知道,这个具体会有多少啊...”然后她心怀忐忑地,等着韩大夫告诉她。
“也不是特别多,”韩大夫又笑了,“可能就是我的诊费贵一点,药材都比较普通,啊不过,”
白娇娇一听到“不过”心里就是一抽,紧张地等他的后文,韩大夫继续笑得很温和,但白娇娇却莫名地慌,“给你用的止血散和人参贵一点.....”
啥!还用了人参?!白娇娇更慌了,她开始飞考虑,没钱付医药费怎么办:先欠着慢慢还?自己和人家萍水相逢,凭什么赊账唉?那也不能让家里把地卖了啊!难道、难道要留下来做工抵债吗?
她嗫嚅着说不出话,韩大夫见她这样的表情,笑得更灿烂了,旁边的小吉小庆也是一脸憋笑的表情。最后还是性格比较老实的小吉开口了:
“姑娘,你不要慌啊,韩大夫人很好的,你的医药费不会很多的,虽然止血散的确比寻常药材贵一些,但是你别怕,不会负担不起的,而且,”他看了一眼韩大夫,“你要是真的付不起,韩大夫可能会给你适度减免的。”
调皮一点的小庆已经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娇娇你不要被韩大夫骗了,他不是那种无良大夫,他开药都是充分考虑过病人情况的,你看起来是这附近村子里的孩子,他不会给你用你支付不起的药的。”
她后面还想说什么,但是大概因为韩大夫还在旁边,就没有说出口,嘿嘿地笑了一下。
白娇娇有点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然后韩大夫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看了小吉小庆一眼,两人立马就乖乖地站好不笑了。
“就你们俩有嘴啊,叭叭的,”韩大夫语气很严肃,但是却带着笑意,听起来一点也不严肃,“让你们俩切的药切好了吗?没切好的话,不给吃晚饭!”
小吉眨着眼睛没说话,小庆活泼泼地开口了:“切好啦!早就切好啦!刘婶也检查过,说合格啦!”
“哦?那我也去检查一下好了,正好一会儿补到药柜里去。”韩大夫转转眼睛,看着小庆说道。
小庆一下子就慌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挠着头找了个理由,扯着小吉跑出去,大概是去赶快把晚切出来吧。
他们出门之后,韩大夫又笑出了声,白娇娇也忍不住笑了。
“我下午还得去看诊,你自个多休息,若是有事就喊刚才那两个小子。”
白娇娇应了,又细心看周围的摆设,这个韩大夫家中应该颇为殷实,目光所用都挺好。
下午,她好了些,歪在榻上和小吉小庆聊天。
“从没看过那么嚣张跋扈的人,虽然说娘家人后台硬,但那卢夫人总拿鼻孔看人,我和师傅去了一次,哪怕给再多的赏钱也不愿意去。”
白娇娇追问:“那你师傅今日去看诊的那家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贵族?”
小庆噗嗤笑出声:“乔家算什么,只不过娶了了过气的家族脑女子,祖上做了点官,在长安城内还排不上名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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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府
“砰!”
卢昭铃咬牙切齿的拍桌而起,恨得腮帮子鼓起,精致的妆容因恨意而扭曲,下人畏缩着为她扇风。
“就凭她!一介农女也敢到长安来...好得很,我正愁没她消息,如今到我眼皮底下,算她命短!”
她怒气冲冲看向身旁的大夫。
“如何,我能不能怀上孩子。”
“夫人调理得不错,只不过需要平心静气,莫要动肝火。”
韩大夫摇头,别的不说,光是刚才咬牙切齿的那一句,此人平日容易动怒,心肝肾都受到影响,要想再怀上胎儿,这样的情绪可不行。
“银子有的是,你且好好调理,好好看。”
卢昭铃微微下压怒气,示意身边人带着大夫去领赏钱,随后阴鸷的看着跪着的碧螺。
碧螺俯首盯着卢昭铃的鞋面,心里对锦苏的恨意很浓烈。
她甚至不那么恨卢昭铃,因为对方是世家之女,本来就比她们这些人高贵,可锦苏和她一样都是泥潭里的人,凭什么那女人就能越过越好。
“夫人,奴婢说的千真万切,一切都是锦苏指示奴婢。”
卢昭铃冷笑,她就知道孩儿的事和那贱人有关系,真正的元凶就是锦苏,碧螺只不过是个被指示的棋子。
可恨啊,乔亭笙偏偏要护着那个女人,好不容易找了娘家人来帮忙,却惹上了清北王的人,平白无故的搭上娘家一个人。
之后她好几次派人去探听都一无所获,原来是到长安城来了。
很好,地狱无门她自投。
碧螺瑟瑟发抖,一半是怕,一半确实兴奋。
一想到夫人要报复锦苏,让那个女人痛苦,她兴奋得四肢微微颤抖。
是,她是啰啰,如今没有能力和锦苏作对,开始面前的人有。
锦苏得罪了卢昭铃,就是得罪了整个卢家!
“夫人,锦苏现在能耐了,身边还有会武功的下人。”
碧螺刚开口就被王夫人踹了一脚。
“什么狗东西,我没让你开口说话。”
卢昭铃起身,锦鞋踩着碧螺的手慢慢的碾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比她还不如,继续当你的窑姐,哪一天接满了一千个男人我就放过你,否则会让你很痛苦。”
碧螺不敢喊疼,拼命求饶:“夫人,我可以帮你绊倒锦苏,我真的可以帮你,只求您放了奴婢...不要那么折磨奴婢。”
“就凭你。”卢昭铃松了脚,忽然狠狠抓住碧螺的发髻朝上提着,阴阳怪气道:“难不成没有你的帮助,我就绊不倒那个贱人?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嘲笑我?”
她已经有些魔怔,碧螺不敢回话,哆哆嗦嗦的跪着。
“我是乔家的当家主母,哪个女人敢放肆!”
刚从外头回来的乔亭笙听见这一声后,腻烦的皱起眉。
这个府他是呆得越发的烦闷,宁愿眼不见为净。
看到一屋子跪倒的人,乔亭笙大步流星进了大厅,呵斥道:“你又在干什么,天天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话刚落,乔亭笙微微诧异的看着被揪着发髻,打扮艳俗的碧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甚至后退了一步。
“大人。”碧螺刚喊了声就挨了个耳光。
卢昭铃尖细的吼,“不要脸,放肆,大人有你叫的!”
她看向乔亭笙,做出高昂的姿态,“我们卢家可是世家,我是卢家的贵女,下嫁到你们家,是你们乔家的福气。
没嫁你之前,多少人求着要我进门,我偏偏选择了你,可是你怎么对我的,宁愿去爱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你这是把我踩在地上侮辱!我堂堂卢家后人,忽然比不上一个农女在你心里的地位?”
她狠狠推开碧螺,“说!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大人,是锦苏害了夫人的孩子,一切都是她指使的。”碧螺鼻子磕到地,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呜咽道。
看她这样,乔亭笙只是更厌恶。
“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乔亭笙一口否定。
卢昭铃气极而笑,
事到如今,这个男人还执迷不悟!
她满眼的泪水,神色悲情的看着乔亭笙。
“我是下嫁到你们家的!不是来被你作践的!当初你来提亲的时候说过什么,说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护着我,可现在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因为卢家,你才能前程似锦升官发财,否则你算个什么东西!以前没娶到我,你天天往府里送东西,我染了风寒,你亲自熬汤药,知我喜欢吃南城的糕点,特意快马加鞭走了三天三夜为我买来,我给你的汗巾,你说舍不得带,一直贴身放在怀里,知我女红不好,还特意见了我爹娘,请他们不要让我做绣活。
你说若是我嫁给你,以后在乔家便是一升幸福,不会有需要做女红的时候,别人没资格得到我的绣品,而你舍不得我忙,就是因为这些,我才嫁给了你。”
卢昭铃怨恨的看着乔亭笙。
“那时我也只听说你秀外慧中识大体,并不知你是个容不下其他女人的性格,哪怕你给锦苏一分活路,从此她永远是妾,我敬你是乔家的主母,是你自己毁来这一切。”
“呵。”卢昭铃摇摇晃晃的走到乔亭笙面前,“敬我做主母?你就是个虚伪的小人,那些汤药,其实是小厮熬的,所谓三天三夜买来,也不是你亲自去办的,你说舍不得我做针线活,可是她给你做的荷包直到破了,你还带在身上...我要是早知道,根本就不会下嫁!”
“下嫁!下嫁!下嫁!”乔亭笙一声比一声高:“如今你进了乔家的门,要是不满意就回你们卢家去。”
从进门的那一天,卢昭铃无时无刻不提着‘下嫁’两个词,乔亭笙已经忍无可忍。
“大人,莫要说气话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哪里有让夫人回娘家的。”
跟着卢昭铃嫁过来的老嬷嬷连忙劝道。
“我没让她回去,是她自个紧巴巴的想走!”
乔亭笙甩袖,也不愿看卢昭铃,怒气冲冲拂袖而走。
卢昭铃看着那绝情的身影,她的泪水已经流干,如今只剩下无尽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