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苏咬着牙槽,还要再两个男人扭头时露出个无辜的表情。
什么叫温子林的审美和品味不会那么差,死太监...
..........
中年男人割断绳索,只听得王阿牛微弱的呼唤声,那两人都被冲到水流之下,不知死活。
“这个要怎么办?”少年下颌朝锦苏的方向点了点。
中年男人沉声说:“既然她口口声声说好温子林没有关系,又看见我们相貌,当然的死。”
少年状似好意的提醒,“小娘子,没有价值的人是会被杀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杀就杀。”
“还挺有骨气。”
少年话刚落下,就听到咬牙切齿的一声:
“我做鬼头七就回来报仇。”
“.....”
中年男人比了个手势,少年从怀中摸出一块黑布蒙住锦苏的眼睛,他的手不小心碰到锦苏的面颊,却像是碰到火似的立刻摊开。
“小心点。”中年男人也提醒。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
和一个太监计较什么,大家都是姐妹。
锦苏自认为这话没错,可中年男人好小少年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怎么就找了你这么....这么....”放浪两个字中年男人忍了又忍,终于忍下,面色铁青的背过身去。
锦苏被蒙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得到船行速度并不快,这两个人有没有可以要避开行人。
马帮附近的城镇并没有河流,她怀疑自个被迷晕了至少一日以上,被带到这完全陌生的地方。
从那次逼问后,那两个男人直到深夜都没再露面。
夜晚丑时,船舱外两道身影对坐着。
“我的右眼皮已经跳了一日,总觉得不放心。”
“你都三十好几了还相信这学玄学,难不成每次出来都要算一卦么?”
少年说话时望着平静的湖面,又从怀里捞出手帕擦拭蹭亮的流星锤。
“你怎么知道,我确实每次出任务都要算卦。”
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严肃道:“菩萨说此次出行缺土,我带了。”
说完,男人起身遥望着远方,手始终放在腰侧的刀柄上。
“你是不是太谨慎了?马帮肯定追不上,咱们又是在水上,进退自如,还能有什么危险?”
到底有什么危险,中年男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在多年习武的人都知道看起来再安全的地方,也有看不到的危险,甚至某些时候,危险就来自于“自己人”。
船体轻微的晃动了下,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忽的弹跳各站在一端。
男人摸出一柄匕首,倒转过来,用刀柄在船体敲击了几下,然后下水反方向游了几米,一头扎进水中。
寂静的深夜,这几下忽如其来的敲击声格外引人注意,少年听到后,立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下张望,一时间,火把将这片水域照的通亮。
“哗啦”几声响,几个人头从水底冒了出来,男人抽出腰间的刀,当做标枪往下面扔了过去。刀尖正好插中一个人的肩头,这人惨叫一声,沉入水中,水面立刻被鲜血染红了。
船体继续晃动,锦苏忽然在舱内喊着:“有人在水下凿船!”
她躺的位置恰好就能听见下方的动静。
船板薄处也有五六寸厚,船底有加固不说,还密布防虫蛀的铜钉,整艘共分十六个水密舱,凿开一个口子,根本就不管用。
少年要走到舱室外去看究竟,男人一把将他抓住,说道:“都进去!”
男人抓起桌案桌下的佩刀闪到船舱内,直着身子,倾听着舱外的动静。
紧接着后侧就传来“噗噗”两声闷响,要不注意听,很容易给忽视过去。
“给我松绑,要真出事,我好歹能够自救。”
她本来不抱希望,手腕束缚一松,纱布也被取下。
男人和少年站在她一前一后,把她护在中间
少年刚举起流星锤,一个黑影撞开后窗扑进来,给他一锤劈了正中。锦苏给一蓬血溅在脸上,吓了一跳。
男人随手将灯扑灭,拉锦苏退到角落里,留下空间给少年发挥。又有两名刺客闯进来,却未料到舱内灯火这时候熄灭,轮不到他们去辨认这次刺杀的正主。
锦苏知道江湖人不把杀人当回事,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两个人对战六个人,双方都不想给对方活命的机会。
锦苏只能用“震撼”来形容目睹这一切的感受。
每当黑衣人想哟来抓锦苏的时候,要不就是中年男人,要不就是少年,为了救锦苏甚至把背后命门亮给了敌人。
锦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中年男人要为她挡刀的时忽的朝对方撒了一把粉末,后者捂着眼睛哀嚎的时候被男人一刀解决。
男人给了锦苏一个‘做得好’的眼神,转眼又冲出去帮着少年,直到打斗声逐渐弱下,船舱上已经尸横遍野。
男人和少年见怪不怪,随手踢掉碍路的尸体,拄着刀剑,坐在地上,显然也是精疲力尽了。
锦苏想,她如果现在跑出去,这两个人是不是没力气追她了?
“没想到这些人那么快,是故鼻子。”少年抹掉脸上的血,冷冷说:“干什么,跳河自杀?”
被发现的锦苏只好坐回去,乖巧的摇摇头。
“你的手在流血,看出血量很可能伤到大动脉,不及时止血会休克的。”
那男人只是看了锦苏一眼,随后扯下衣角随意捆绑在伤口之上,,继续若无其事的和少年说话。
锦苏:“.....”这身体素质真牛逼!
锦苏弱弱地道:“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
起初她看到中年男人的刀上有西厂的标志,他们又问温子林的下落,以为是温子林毒对手。
如果他们是西厂的人,以西厂现在的嚣张根本不需要这么窝囊,她听说西厂出动向来都是十几到几十人,没听说过只有两人的。
可如果不是西厂的人,那这两个人又是谁。
“你想说什么?”少年似乎很讨厌武器上带血,正清晰流星锤,随手扯过尸体衣料擦拭。
他不像最开始那么凶巴巴的,看着锦苏的表情意味深长。
联合起刚才这两人救自己的场景,再加上这玩味又很似曾相识的表情。
锦苏觉得心里的想法荒谬却又可行。
“你们不是温子林的的。”
“我们没说过是他仇人,谁叫你爱乱猜。”中年男人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不是他仇人你们还抽刀要捅我!”
想到夜晚惊险的一幕,锦苏就觉得后背发亮。
“我们就是吓吓你。”
少年把流星锤别在腰间,起身把尸体一具具的踢下河,看向锦苏。
“你背着她。”
“我不背她。”
两人同时开口,眼神暗自较近。
“我会游泳。”
“有什么用,我们是为了防止你逃跑。”
锦苏笑了笑,忽然对着中年男人说:“薛大人,既然你是我相公信得过的人,那信我一次。”
少年看着中年男人,一副‘你什么时候’自报家门的眼神。
锦苏又接着说,“我相公曾经还说过,他府上的幕僚中,有位德才兼备的年轻公子,姓朱,叫什么来着...”
“朱永炎”少年出声。
“薛义。”中年男人也淡淡开口。
他们看着锦苏的眼神里有浓浓的探究,朱永炎忽然说:“糟糕了,之前不报身份还能耍着她,现在是不是得喊一声夫人。”
锦苏开口:“两位,咱们还是先想着逃命,我看追兵不止这一波。”
确定这两个人不是敌人,锦苏浑身松懈,从薛义为她挡刀的那一刻就已经暴露了很多信息。
这两个人除了刚开始很凶悍,之后都没有杀气。
而这个叫朱永炎的少年眼神和举手投足和温子林有些相像。
闲暇时她曾经从温子林嘴里听了不少,包括长安权贵在家中养幕僚之事,幕僚的吃穿用度都是主人家负责,而他们的责任就是为主子出谋划策。
温子林曾经就提起过薛义和朱永炎,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言语全是信任。
这些猜测,在换了新船,三人围着火炉烤火的时候,锦苏都说了。
“你靠猜?”朱永炎把烤鱼翻面,不可思议的看着锦苏。
“反正结果好,就是好。”锦苏笑笑,“而且你们当不了贼人,因为眼神不狠辣。”
薛义轻飘飘的投来鄙视的眼神,自从说开之后,两人对锦苏客气了很多。
“你的鱼要烤焦了。”锦苏本来想举手之劳帮薛义给鱼翻面,后者以雷霆之势提前抢先下手。
锦苏怀里带了盐,朱永炎拿盐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不肯动到锦苏一根毫毛。
“二位,我身上又没有病菌。”
“你是侯爷的人,共处一室是无奈之举,我们不能逾越。”
“迂腐。”
朱永炎看着薛义。
“她说这话的表情好侯爷真像!”
“温子林跟我说过,你从小就想做谋士,想当官,可是一直没有官运。”锦苏徐徐道来,“还有薛义,薛大人常年潜伏在西厂,肩膀有比剑劈中的旧伤,他说如果我在,就能帮他取出来;而你的腰,却不是战场上受伤,是小时候受到继母虐待……”
“侯爷竟然连这些事情都告诉你。”薛义听见她的话后不由道。
锦苏笑笑,“你们敬他,他自然也关心你们。如果你们真是太监蒋秀英的人,没必要告诉我,泄露身份;而且,你们虽然刑讯逼供,但是并没有要那两个人的性命,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确实救了温子林,而你们天生并不坏,不会滥杀无辜。”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侯爷的下落?”薛义忽然问。
“你们只要知道他现在人是安全的就够了。”锦苏道,“他会回来找我的。”
他说过,要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
“眼下,你们要做的不是去找他,而是另有重要的事情!”她斩钉截铁地道。
“你们的主子身体没事,但是眼下仍然是见不得光的‘死人’。从前的事情,他跟我隐隐提起过,我只知道他是被人陷害才沦落至此。我若是你们,既然得知他安好,就回去找证据替他洗清罪名,更重要的是——”
锦苏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千万别让人夺了他的一切!”
人在,基业在,温子林才可能重新成为叱诧风云的冷昏侯。
最后四个字,声量不高,但却让在场的两个男人猛然觉醒。。
“就算夫人不说,这也是我们份内的事情,很多兄弟都在等着侯爷回来。”薛义开口道,“有人说侯爷死在了半路上,也有人说侯爷是假死,不管真相如何,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显然不如自己查出真相来得可靠,正好那太监最近去寻仙人,我们才有机会出来。”
“你们绑架我做什么?”锦苏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他娘子,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因为我们不确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确定你知不知道侯爷的身份,不敢暴露自己,只能假装……”
“你们是想试探我?”锦苏冷笑,“那我算不算合格?”
“勉强吧,毕竟你现在和侯爷名正言顺,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朱永炎大大咧咧地道。
锦苏想把捡起燃烧的柴火戳瞎他的眼,堵住他的嘴。。
薛义客气得多,但是意思也基本差不多,“你是侯爷内院里第一个侍妾,以后更要谨慎言行,少和马帮的人来往,而且也要更加的检点”他尽量说得委婉,“有不要说那种被人碰不在意的话,妇道人家要守住礼节。”
“我就这样,改不了。可是你们侯爷眼瞎,就是看上我了,怎么办?”锦苏无赖地摊摊手。
朱永炎哈哈大笑,“果然是有意思的女子,怪不得我们侯爷喜欢你。”
薛义则板起脸:“请您慎言。”
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锦苏对温子林有再造之恩,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她。但是他的妻子,日后要出得厅堂,代表了侯爷的脸面,绝不可以如此跳脱。
薛义想,侯爷总不会真的要让面前的人当正室吧,当个小妾解解闷还是可以的,可要是当正室,这不是要贻笑大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