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温子林唤了一声,表情有些不自在“可有男人衣物可供换洗?”
他身上的味,别说他人,自己都嫌弃。
锦苏看着他温子林掩饰尴尬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没有,之前你的衣物是死人穿的,要了不吉利,再说了,给你治病的时候,该看的我也看完了,别害羞。,”她摸着下巴,做出邪魅的样子,“要不以后你就别出门了,这样也不需要衣服。。”
这就叫金屋藏娇。
温子林摸不准这村姑的话有几分真,恼怒的扭头看着墙壁。
锦苏觉得自己玩笑开得有些过了,这可不是21世纪可以随便开玩笑的时代,面前的男人气质不俗,很可能之前是大富大贵的命,会视这些玩笑话为羞辱。
但是要置办一身的衣物得花银子,男人的身材高大本来就费布料。。
想了想,她在房内四处翻翻找找,背对着墙壁的温子林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幽幽的看着她。
“你藏钱的地方不少。”
“这叫做多手准备。”锦苏一想到做一身衣服得额外花钱,没好气的说,“守好家门,我去去就来。”
她出门,买了最便宜的一套成衣,就是寻常百姓穿的短打,布料虽然粗糙,但好歹能遮蔽。
温子林穿上并不合身的成衣,衣服和裤子都断了一截,露出脚踝和手腕。
“这次我真的去采药了。”
锦苏生怕王氏找麻烦,温子林对付不了,于是也不敢走远,就在山脚下采了些常见的草药。
事情多,又忙,锦苏都顾不上去想那短暂的恋爱以及一颗心喂狗吃的过往。
“肯定会忘记的,再过段日子就好了。”
他如今是榜眼,前途无量,多少待字闺中的大小姐排着队伍等嫁,本身又是出彩的一人,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而自己呢?又有什么?只是个低到尘埃里的小丫鬟,要十分努力才能勉强度日,不至于饿死。
但即便活得艰难,锦苏也不打算出卖爱情,这是她遵守的底线。
“出卖我的爱,你转身又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锦苏欢快的哼唱着没穿过来时听到的歌。
她蹲在地上搜寻着草药,看到野菜的时候也顺便摘了,野菜吃起来也很香的。。
这可都是能换钱的宝贝啊,浪费可耻。
因为学医,锦苏嗅觉向来灵敏,察觉到有一股不寻常的麝香味后,她直起腰杆看向四周。
“谁?”没有发现人,她更觉毛骨悚然,壮着胆子呵斥一句。
温子林扶着树干,姿势缓慢艰难。
见到是他,锦苏怒气冲冲地道:“叫你看家,过来干什么!要是伤口崩了又要浪费银子买绷带!”
温子林脸上看不出表情,“姑娘家上山危险。”
他声音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却让锦苏一怔。
原来,这世上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乎关心她是否遇到危险。
心里虽然感激着温子林的关心,可面上还是凶巴巴的,嘟囔道:“你这病怏怏的样子,就算有野兽,也只是正餐加宵夜,都进了野兽的嘴。”
山中风大,看温子林被风吹得脸色更加苍白,额头盗汗,锦苏收了镰刀,背起竹筐:“剩下的还小,再让它们长几天。”
她走到温子林身旁,想出手搀扶一把,后者却想拿走竹筐。。
锦苏拒绝:“等以后好了,什么家务活都得你干!”她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双手比划着抽打的样子,“以后病好了,不干活就没有饭吃,而且我还用柳条抽你!”
“你不会。”温子林笃定地道。
锦苏:“你可是我花五十两银子买的,再算上治病,七十两都有了,入赘就得有入赘的觉悟,到时候你看我敢不敢。”
她在前面走着,温子林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因腹部的伤微弯着身体,气势全无。
走到山下河边的时候,锦苏停下,蹲在河边洗药材。
这个村是依靠着水源建立,寻常百姓家吃水,洗衣都是靠着河流,现在大早,一堆的妇人洗衣,往往是背上背着一个,还要叮嘱远处玩水的伢子悠着点。
锦苏离开上游,在下游取水,温子林扶着树凝视着她。
“哎,那不是刚脱离奴籍的,叫什么锦...什么来着,身后怎么跟着个驼背的男人?”有妇人吆喝着,大嗓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被乔大少抛弃之后,迅速的找了另一个?这速度真快啊。”有人响应道,哄笑之声响起。
锦苏充耳不闻,蹲在岸边仔细清洗着草药,适应刚下水的冰凉后,河水渐暖,洗着很舒服。。
“温子林,你可是旱鸭子?”她笑着问。
“不是。”温子林也听到了那些人的碎嘴,始终微微皱眉
“挺好,我不会水,好几次差点因为水丢了命。”锦苏对着河面莞尔一笑。
“我可以教你。”温子林也不知为何要对一个村姑如此温柔,许下承诺。
“呸呸呸,”锦苏笑骂,“你还是先养好自己的伤再说!”
那边妇人见锦苏对男人笑开了花,碎碎念得更加起劲。
最先开口的妇人大声道:“啧啧,这还没嫁人就对男人喜开颜笑的,嫁人了还了得,女人最要紧的是守住本分…”
温子林冷冽的目光看向说话最大声的父母,正要迈步就被锦苏喝止,小声道:“请你看场戏。”
河岸那边,一女的摔了洗衣服的棒槌,叉腰骂道:“姓章的,有本事就冲着我来,谁不知道你在指桑骂槐,谁还没嫁人就喜笑颜开,是谁没本分,到处去问一问,哪一个不知你浪得没边,半夜三更跟倒夜香的…”
开口骂人的村里有名的泼皮,本是隔壁村子的,以前没嫁人时就跟了男人,结果男人死了,又嫁了一个,又死了,别人都说她是个黑寡妇。
被抢白的妇人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但看黑寡妇咄咄逼人也不愿意退让,道:“谁不检点我说的就是谁,你硬要往身上揽,怪得了谁?”
两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眼看着两个女人就要厮打,旁边的人赶忙去劝,说什么的豆油。
“这日子没法过了。”黑寡妇揪着头发,“谁都欺负我是个家里没主心骨的,带着娃儿还得受人奚落,要是县太爷不给我做主,今天我就一头撞死在县衙的台阶上!”
黑寡妇和县太爷有一点交情。
章氏也知道,她只是嘴碎,可哪里敢真的惹事,嘟哝道“有本事就去叫啊”,却不敢再吭声。
锦苏看够了戏,侧头给了温子林一个眼神:“有意思吧!”
“你的志向,是做个寡妇?”
温子林扫了眼远处还在叫骂的黑寡妇,这村姑立志做什么不好,居然要做个寡妇?
“对,再拿个贞节牌坊,狐假虎威。”
“那真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