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匆匆去烧了一小碗温水,锦苏让人将患者背到树荫下,让人就着温水吃了几颗清心整肠丸,温和道:“要是有腹泻情况也正常。”
荒郊野外的,谁想上个厕所都是各自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了事。
众人闻言,也很知趣的四处散开,有人扶着患者去寻一处隐蔽地。
...........
锦苏身为医者,没确定患者安然无恙也不会走。
直到患者脸色由白转红润,锦苏才松了口气。
书生大多自有一套道义的标准,那患者舒坦了些就对锦苏行大礼。
锦苏笑道:“您言重了,谈不上救命之恩,不过是举手之劳。青笋,把清心整肠丸给公子,前方路途遥远,只要是肠胃不舒服都可酌情服用,许多举子离乡,水土不服是常有的。”
说完,她递了个眼神给世子。
世子立即道:“若他日公子高中,可到世子府来,本世子为公子举办酒宴。”
“原来是世子,小的韩浩泽。”来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韩公子不必客气,本世子年纪尚小,也希望与各位有志之士学习交流。”世子老成持重道。
锦苏见他们说起话来,笑了笑,拎起药箱,往马车那边走回去。
“只是区区举子,为何要让世子自降身价。。”
锦苏听见这句话,回头发现司空御正站在身后,神情有些不屑。
她微微一笑,态度坦荡:“我救他,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一个医者父母心,而刚才所做,也只是为以后留条路,这时间千变万化,莫要欺少年穷,司空大人应该最懂这道理。”
她善良无私,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是没错的。她不想把自己活成世外空谷幽兰那般超脱;她不想表现得纯洁无暇,大爱天下,那样太累。
双赢,何乐而不为,何苦端着清高,也不必太执着于算计。
她喜欢做别人命中的贵人,也想要命中有很多贵人相助。
司空御正竟然无言以对。
锦苏微笑着点点头,上了马车。
杨云药向来不敢干涉司空御和他人的谈话,以往也没有多少兴趣听,可这一次却是竖着耳朵认认真真的。
她知道夫君刚才那些话不是好话,似是在指责锦苏,心里暗搓搓抱不平,锦苏那么好的人,救人没错啊?
“上去吧。”司空御正见状道。
杨云药少见的开口维护外人:“相公,你别生气,你别总对锦苏凶巴巴的,她是个好人,你也是。”
“嗯,我没生气。”司空御看向司空博晨,“想不想骑马?”
司空博晨想骑马,可是不想和不会骑马的司空御骑。
他看向雄赳赳的侍卫:“我们想跟侍卫骑马。”
世子正好过来,手一挥道:“走,咱们让侍卫给挑小的,温顺的,慢慢学着就会骑了。”
锦苏从马车中探出身来,瞪了他一眼骂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准耍风头,也不许骑快了,否则从明天开始就绝了骑马这一项活动!”
世子笑嘻嘻地吐吐舌头,“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他给司空博晨使眼色,两人笑嘻嘻的跑远,去挑小一点的马。
锦苏对杨云药道:“放心,世子虽然顽皮还是有分寸的,我给夫人刮刮痧。。”
她给杨云药解释过刮痧的功效,舒筋活络,延缓衰老,好处不少。
杨云药也知自己容貌比不上别人,所以对延缓衰老这事挺上心。
所以杨云药立刻道:“好,这就来。相公,我先去了,我……”
司空御正点点头。
他并不讨厌锦苏,这女人和世间大多数聪明人一样圆滑世故,进退有度,不过也不喜欢交往。
只是没想到,她的医术并不是哄骗人的,看起来有点真本事。
“大人,”司空御正的随从,也是当年的书童走过来在他耳边道,“世子给了那群书生路费,吩咐大家到了下一个镇子就雇马车进长安,还说高中的去世子府,不高中的也可以去取路费回家。。”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司空御正面无表情的道。
世子的这番行事作风,同锦苏如出一辙——出手大方,照顾他人感受,拉拢人心。
“长于妇人之手”是骂人的话,但是如果这妇人是锦苏,倒也不难接受。
听闻清北王是个很厉害的男人,找的女人果然也不错。。
随从没听明白,司空御正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一行人在路上颠簸将近十天,总算是快到长安的近郊,锦苏松了口气,这些天她胃口始终不好,总算不用每天奔波。
杨云药却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她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好像都没有过如此轻松的时光。
她没什么朋友,第一次如此舍不得锦苏。
司空御向来独来独往,肯定不会允许她和清北王的小妾来往的。
仅仅是到近郊都已经热闹非凡,越是靠近城区人就越多。
“这条街好生热闹!”司空静仿佛脚底生风,走路轻快,心情格外地愉悦,她是第一次到长安来,早就心神驰往已久。
一条康庄大道,两旁商铺林立,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爹娘,我要吃那个!”司空静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细致冲冲地扯着弟弟,飞快地往前走。
锦苏在身后无奈地笑着,这司空静性子,跟个孩童般,若是一直这么纯真也很不错,这一路上她多少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并不太尊重杨云药,似乎很不喜欢亲娘的性格。
不一会,但见司空静悻悻而归。
“怎么了。”锦苏笑问道,打量着垂头丧气的司空静。
“我没带钱。”司空静垂眸,她在家里没见着什么好玩的,自然也就没有要钱的道理,可在这里所看到的,都要钱。
杨云药怎么舍得女儿难过,连忙掏出钱。
司空静得了银钱又高兴,拉着司空博晨匆匆的走,但见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插在木桩上,山楂裹着红红的糖浆,在阳光下红得夺目。
“姑娘怎么又是你。”小贩是个中年大叔,见红衣女子又过来买冰糖葫芦,旁添了个白衣女子,忙扯下两串冰糖葫芦递给司空静。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突然之间,众人都听到了两声大喝,紧接着,人群中冲出两名魁梧的壮汉,两只粗壮的大手挥舞,将身前的一人群用力推开,追逐着一个跌跌撞撞的女人。
那女人已经是满脸泪痕,眼眸既是绝望又是惊恐。
杨云药忙把女儿拉回来,司空御已是一脸的冰霜。
锦苏见壮汉簇拥着的锦衣公子满脸疙瘩,肥头大耳的模样,甚是恶心。再看看女子闭月羞花的模样,真真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身穿白色衣衫的少女仿佛也感觉到了后方的动静,一转身,突然看到四只粗壮的手向自己抓来,“啊!”一声惊叫,立即吓得花容失色。
那两名魁梧的壮汉,见到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女子,脸上的狞笑更甚,一人抓向女子一只手臂。
可就在这两个壮汉即将抓中女子之时,突然见到女子的身形向后闪去,让他们抓了个空,而在这女子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另一个英姿煞爽的姑娘。
“啊!”女子见自己即将被那两个人抓中的时候,身体不知怎么的,突然向后倒退,躲过了那两人的抓击,而看到身前出现的人时,女子立即明白了什么,连忙道谢道:“谢谢你。”
“不用,你走吧。”英子摆了摆手,对那女子说道。
“走?你把本少爷当成什么了?”就在这时,前方的人群中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随后,那皮肤黝黑,贼眉鼠眼却一身锦衣的男子趾高气扬地从人群中走出,站在了刚才那两名魁梧大汉的中间。
“这个人是?皇城三大恶虎之一的黑面虎赵志信,听说他仗着他老爹的权势,无恶不作,又好色如命,专强抢民女,皇城之中,不知道多少妙龄女子遭了他的毒手。”
“嘘!你小声点,也不怕被他听到!”
“这些人估计是要倒霉了,以前我也见到过赵志信抢人,那些出头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谁让他有个些了不起的亲戚呢!”
围观的人纷纷低声议论道。
“你!给我跪下!再慢慢爬过来,你这样的,白送给本公子都不要。”赵志信用手指向青笋,高高抬起头颅,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来人,上去,给爷绑了女的,男的打死。”锦衣公子邪恶地堆笑着,脸上肥肉随着说话声上下跳动,手上前一挥。
“姑娘,你还是先跑吧,是我连累了你。我……哎。”那女子也认得赵志信,脸上满是担忧与无奈。
“嗯?跑!哈哈。”赵志信听到那女子的话,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大笑道:“这全是本少爷的地盘,跑?能跑到哪去。小美人,被本少爷看中,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等解决了这些好事的,本少爷就马上带你回府,好好地宠幸你。嘿嘿嘿,你本少爷一定让你舒服死的。”
“这人脑子有病,你先走,这里交给我就行了。”青笋没理会那猥琐的黑面男子,而是对着那女子说道,她是按照锦苏的吩咐帮忙,自然就不会让这个猪头男人得逞。
“这……”女子听了青笋的话后,稍稍犹豫了起来。
“他娘的!你们把老子当透明的吗?还有你,老子让你跪下爬过来,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怎么了?”赵志信见那两人在那边悄声说话不看自己,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轻视,指着青笋,对身边的两个壮汉道:“去会会那个女人,要是能抓到了就是你们的,爷做主赏了。”
两个壮汉收到命令,立即抬起两只粗壮的胳膊,向着青笋冲去,身上的力量爆发,两一人一拳对着青笋轰出,根本没有用全力,根本就不把一个女人看在眼里。
因为他们了解赵志信的性格,他不喜欢把人打死,他最喜欢的是看到把人打残,趴在地上如死狗一般,对着自己磕头求饶。
“姑娘,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青笋身后的女子脸上满是不忍地说道,那两个壮汉攻来,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姑娘的悲惨结局,以及自己即将迎来的噩梦。
见两只硕大的拳头砸来,青笋根本看都懒得去看,双手屈指,然后一弹,紧接着,那两人连连向后倒退,一路退回到赵志信身边。
“嗯?你们两个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志信见两个手下还没打人就退了回来,自觉得丢脸,一人扫了一巴掌。
他要亲自来抓,却越过人群看到了锦苏。
世子看赵志信那眼神直勾勾的毫不掩饰,十分生气地骂道:“闭上你的狗眼,不然就挖了。”
锦苏心里也生气,冷冷道:“姑娘,到马车上稍做整理,不用怕。。”
剩下的事情,应该交给司空御正这个御史来做。
没想到,赵志信竟然不管那女人了,用扇子指着锦苏,挥着另一只手,激动地道:“她,小爷要她!去把她给我拉下来。”
“你敢!”世子怒气冲冲,“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锦苏比世子年纪大,性子比较沉稳,并不想让世子刚到长安就结仇结怨,于是把司空御搬出来:“司徒御史在此,谁敢放肆。”
赵志信下意识地道:“你以为本大爷会信,你说谁?”
他陡然清醒,顺着锦苏的目光看向司空御,后者正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他,气势逼人。
赵志信在长安混,向来是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惹了之后是个大麻烦,一改刚才的嚣张,笑着说:“原来是司空大人,听说是回家探亲了,探得怎么样,怎么不多留一会…这都是一场误会,这姑娘其实我认识,家里是卖香料的,我就是看她一人在街上不安全,想送人回家。”
虽然带着笑,可赵志信撒着蹩脚的谎言,显然并没有太多担心得罪司空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