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丫头根本不见老妪,而且,一个姑娘家的宅院里,居然有两个年轻气盛的侍卫,说出去多影响名声,这姑娘,我可教不了!”
岳眉阴着一张脸,坐在下首,说着今早的见闻,把在柳如烟哪里受到的怠慢全都转变成了尖锐的言语,说给了周氏听。
周氏点了点头,一扬手,身后的丫鬟又给岳眉送了不少银钱。
“夫人,这是…?”岳眉眼底喜色出没,双手却是推着丫鬟递上来的银钱。
周氏抿了抿嘴,苦恼地说着,“那位说的没错,再怎么说,她的母亲的确是将军的第一任妻子,没有听过我这位将军夫人实在正常,只是让岳女官跟着受了这无名之气,实在抱歉,这银钱,您先收着,待将军回来,细细商量之后,再通知您。”
周氏说的滴水不漏,好像真的只是一个苦恼孩子教育的后母,柳昭雪跪伏在塌下,轻轻敲着周氏的小腿,低着头,没有说话。
果然不亏是长姐,就是嚣张霸道。
“哪里是夫人您的问题,分明是那厮乡野女子,不通礼数,浪费了夫人的一番心意,夫人不必介怀,此事必不是您的问题。”
岳眉又捧了周氏两遭,才拿着银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周氏看见对方走了,脸上和煦的笑容才淡淡消失。
看了看低头乖巧地女儿,“雪儿,可知我为何要给岳眉这么多银钱,明明她只是空走了一趟。”
柳昭雪抬起头,十分茫然,摇了摇头,低下头想了想,尝试着开口。
“母亲不是说,说岳嬷嬷受了气,特意给的吗?”
“难道不是吗?”
周氏轻轻笑了笑,眼底浮现嘲弄的情绪,“自然不是,岳眉那厮,既贪财,又没有能力,我给她钱,自然是希望她…”
“雪儿懂了吗?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可以不用自己出手,那干嘛脏了自己的手呢!”
柳昭雪似懂非懂地茫然中带着羞愧低下了头。
微微笑笑,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是呀,能让别人出手,干嘛要自己动呢。
说着看了看自己白皙细腻的双手,继续乖巧地帮周氏锤着小腿。
正午的时候,柳将军回来了。
柳将军,原名柳大郎,当年九色鹿没有寻到,却阴差阳错入了军营,改名柳微尘,不过做到如今这个位置,具体叫什么也没有人在意了。
别人想起他来,自然是将军这一称谓。
柳微尘,面相斯文,蓄着一方美髯,整个人温文尔雅,完全没有士兵的铁血之气,远远看去,还当他是一个文官。
“将军回来了!”
周氏出门,快步迎着对方。
“恩。”
柳微尘淡淡回了一句,恩,就直接朝书房走了过去。
周氏手指窝紧,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脸上挂着笑意,又朝书房走了过去。
嗒嗒!
轻轻地两声敲门声,打断了柳微尘继续思考今天朝堂之事的思路。
“什么事?”不耐烦地语气。
“将军,是我,有事要说!”周氏站在书房外,没有将军的允许,她不会直接走近去。
“进来说。”柳微尘在朝堂上,被安平王连番下了脸面,着实有些不快。
对着家里的女眷也没有几分耐心。
“是将军的大女儿,如烟,今日,教养嬷嬷过去,被她直接轰了出来。”
“所以,我来请教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是大小姐,总不能置之不理,这是将军的颜面。”周氏细细说着,语气轻缓,带着三分慎重四分忧虑地看着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柳微尘。
“周旺呢?让他过来见我,细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柳微尘捏着额角,慢慢说着。
柳微尘到底是对柳娘子还有如烟有些感情,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孩子,自己养了两年多,如何能没有感情。
这时候周氏说的再多,他也需要知道,白山镇的情况。
“这事我正准备和您说,表弟他回了家中就一病不起,家里很是担心,现在连床榻也下不来,不如把吴校尉叫来问个明白,我总感觉,那丫头对我们有些敌意!”
周氏轻轻说着,她自然知道事情的始末,表弟刚刚回去,她就已经问过来,这件事虽然不能瞒下来,但是反着说,总会好一点。
这也是她准备试探柳微尘的地方,看对方到底有多在意她那个大女儿。
“你不是已经知道始末了,你来说吧。”柳微尘睁开眼睛,眼中有精光闪过,没有什么多余情绪地说着。
周氏讪讪笑着。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毕竟身份不一样,是将军夫人,说如烟和姐姐的事情,总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说!”柳微尘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旺过去的时候,姐姐已经准备改嫁,连日子都订好了,表弟不知如何时好,就找了姐姐的家人过去当说客,哪知道姐姐执意要嫁,连孩子都不顾,得知将军要接二人过来,直接以死明志,不愿回到将军身边。”
周氏说到一半,看了看柳微尘的脸色,阴翳地很。
才继续说下去。
“无奈之下,周旺只能带着如烟回来,可那丫头不知道听了谁胡说八道,偏偏认为她母亲不是自杀,现在看谁都是仇人,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说完,周氏看着低头不语的柳微尘,内心不知有多高兴。
知道了你的小妻子给你戴了绿帽子,你开心吗?柳微尘。
柳微尘却是很快地整理好思绪,连眼泪也没有掉下一颗。
“知道了,此事不必再提,冷着她一阵,让她知道上都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年底再把她接回来吧,至于教养的问题,派四个最严厉的嬷嬷过去,我柳微尘的女儿,怎么可以丢人现眼。”
“没事,你就先出去吧。”
“是,将军。”周氏得到了自己想听的,自然就心满意足离开了。
只留柳微尘一个人在书房里静静地待着。
愣愣地看了下关闭的房门,又很快重新振作起来。
继续思考着朝堂的事情,在他心里,柳如烟怎么都是他的女儿,什么都会听他的。
不过那天钦天监酒醉说的话,到底会应在那个女儿身上呢?
周氏回了自己的房里,轻轻笑了起来,然后很快,转为大笑。
眼泪都跟着出来了。
“母亲,你怎么了?”
柳昭雪从小花厅走过来,就看见母亲又哭又笑的样子。
一张小脸很是害怕。
周氏却停住了笑意,用帕子擦干眼底的泪痕。
摸着柳昭雪的小脑袋说着,“雪儿呀,你要记住,男人呢,只是你向上爬的工具,千万不要爱上对方,明白吗?”
“明白。”
柳昭雪点了点小脑袋,手被周氏牵着,朝门外走去。
边走边说。
“雪儿,没有人可以挡住你的路,你一定会是最后赢得那一个,只要你乖乖听父亲和母亲的话,你那个姐姐,不足为惧!”
周氏对着满园的花朵,轻轻笑了,摘了一朵最漂亮的牡丹,别在了柳昭雪发间。
“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