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以为舅舅该做什么生意?”程宇做在正厅的主位上,半是询问半是思索。
“舅舅是不是想做酒楼茶馆或者制衣一类的,这样既是重操旧业,也方便收集消息。”
柳如烟听完程宇的分析,已经清楚舅舅想做什么。
只是上都平静了许多年,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只怕不会轻易让舅舅分一杯羹,尤其是两个人还是打着要在上都出名的旗号,那就更不容易了必然要加一点小技巧在其中。
程宇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再加上烟儿前几年交与我的技巧,岂不事半功倍!”
“舅舅看看这份东西,再作打算如何?”柳如烟把穆穆前几日给她的信件交到了程宇手中。
其中不仅有上都各大世家的喜欢,就连皇子也牵在其中,上都五分之四的暴利产业,衣食住行都在他们手中,剩下的就是一些小摊贩,不足为碍。
再加上,皇子们日渐长大,甚至开始夺权,这个上都的利益更是被瓜分殆尽,哪里容得下一个外人。
程宇细细看过去,不仅有些吃惊,为这份消息的详细,也为自己的目光短浅,上都果然不是一般人就可以挤上来的。
“那烟儿以为如何?”
程宇知道,柳如烟把这份消息拿出来,并且否决了他的主意,就意味着她一定有了想法。
“舅舅的想法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并不是来做生意的,不是吗?”生意只是一个幌子,用来调查真相的借口,甚至必要的时候,当做杀手锏使用。
“舅舅,你可知道,越是富贵人家就越爱彰显自己的贵气,而这些永远是那些底层的老百姓最羡慕又想尝试的。”
“开一个环境高雅清幽的茶馆,寻两个有名的说书先生,编两个旷世绝恋,越虐情越好,为平民而开的茶馆,舅舅以为如何?”
柳如烟看向一旁沉思的程宇,细细说下去。
“烟儿说的对,是我左相了,本也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来,赚多赚少有何妨碍。”
一旦脱开赚钱这件事情,接下来就变得简单容易地多了。
大把的银钱砸下去,它终究会出名,至于引来了饕餮怎么办?
那就送予他好了,不过是向上的阶梯罢了。
“舅舅,无需太高调,哪家贵人没有两个穷亲戚,我们又不是为了谋朝篡位,实不必太引人注目,更何况,这上都偌大的城,每天饿死的孤儿乞丐何其多,寻几个忠心的,送进各府即可。”
“不是为了让他们做为重要角色,但是说两句流言还是可以的,你说,如果全上都的人都知道将军杀妻,会如何?”
柳如烟轻轻笑着,抿了一下嘴边的皋卢茶,苦涩的口感在嘴里一瞬间化开,久久没有甜味回上来。
可真苦!
这几日将军府再也没有派人过来,她的那位好父亲也没有来与自己见上一面。
既然如此,那她就逼她们见面好了,看看到底是谁比较理亏。
白山镇的事情到达是谁插手其中的,她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将军府的魑魅魍魉。
“将军…那边没有动静吗?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女儿,嘉宁也是他的妻子,他便如此不闻不问?”
程宇有些不平,原想着柳如烟来了上都会得到应有的待遇,现在看来,全都是假的。
这让他越发怀疑,柳将军执意要接柳如烟来上都的理由,多半不是想念妻女。
听了程宇的言语,柳如烟放下嘴边的茶盏,看了过去。
“舅舅八成以为是那位将军夫人容不下母亲,所以才痛下杀手!”
“难道不是吗?女子善妒!”程宇反问了一句,他调查的结果看来,也指向那位将军夫人。
柳如烟轻轻笑了,嘲讽意味深长得说着。
“舅舅以为男子不善妒?自己的妻子即将另嫁他人,他自己又是名声显赫,你说,他会对这个柔弱地已经不爱自己的妻子如何?”
柳如烟来的一路上,在马车里都在想这个问题,起初她也以为是女子善妒,可是想了这么久,如果那位将军夫人真的善妒,就应该毁了自己才是,一个年长色衰的乡野女子能有什么威胁,尤其是离了心的,为母则强,反倒是自己这位女儿,可能会挡了她女儿的路。
尤其是看了穆穆给的东西之后,自己这位爹爹可不是长情的主,家里可是有着娇妻美妾的。
现在看来,那位父亲,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呢,这么久明明没有失忆,也不寻回妻女,现在突然眼巴巴要寻回自己,明明她已经来了上都七八天,也不见他过来看一眼。
果真凉薄!
至今日,她到不能完全确认到底是谁在幕后做的这件事。
“这…,我不知道。”程宇也不确定,男人的秉性,自卑又自大,自信有自疑。
“所以,舅舅,万事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敢确认,不过,欠了的总要还回来。”
看着柳如烟一脸执着,程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眼看舅舅立马又要劝解她,柳如烟轻轻笑了一下,“舅舅,不如留下来,尝尝柳一的手艺,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今年的拜月节就不能在一起吃饭了。”
柳如烟半是可惜半是感慨,不过短短两个月,就物是人非了。
“好,好,我留下来。”程宇也不愿拂了她的意,他现在还记得最初看见的小姑娘,圆润地充满生机,现在比河边的垂柳还要柔弱三分,他怎么忍心拒绝,他唯一的亲人。
午膳刚刚用到一半,就有人试图闯进来,坏了两个人之间温馨和睦的气氛。
柳二快步走进来,“小姐,是将军府的人,说小姐既然不服从管教,将军就多找了几个教养嬷嬷过来,如果小姐再不听话,就要把我们赶出去!”
一张面无表情地脸,平静说着威胁性的话语,实在没有什么震慑力。
柳如烟放下碗筷,也没有了几分继续吃东西的心情。
“算了,既然她们执意要进来,让点点去招呼她们一下吧,省得她们戾气这么大,一会伤到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说完冷笑了一声,真当自己是个任人宰割的孤女不成,谁稀罕这个将军府大小姐的头衔。
柳二:……
算了,为她们默哀吧。
等到四个膘肥体壮的嬷嬷来到柳如烟面前,已经是蓬头垢面,没有半分形象可言。
至于舅舅,早已经避开,从侧门离开了。
柳如烟看着,拍了拍身下邀功的点点。
“做的不错,一会让柳一给你做好吃的。”
四个嬷嬷心有怒气,却不敢开口,只敢怒视着柳如烟,生怕一会再被那只猫不是猫,狗不是狗的生物追着咬。
“柳姑娘好,我等是奉将军的命令来教您规矩的。”
“还请柳姑娘站起来,顶着花盆,站一个时辰练习站姿。”
一个嬷嬷站了出来,说着问好的话语,颐指气使,挺直着腰杆,看着柳如烟,其余三人也是同样的姿态,很是桀骜。
柳如烟轻轻扫了一眼,“嬷嬷们教我规矩?这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知嬷嬷们的规矩是喂狗了吗?哦,不对,可能是喂我家点点了。”
说着懒散地坐在太师椅上,两只秀气的小脚穿着缀着东珠的绣花鞋,在逗地上的点点。
柳二和柳三不忍直视,他们可是听暗一统领说了,这厮是雪豹,怎么就被自己主子养成,谄媚地狗了呢,还有点猫咪爱玩珠子的性格。
“柳姑娘,你乡野之地来的,可能不懂规矩,也没有人教您规矩,奴家再怎么说也是教养嬷嬷,何为教养,就是礼仪,单看姑娘你的坐姿就不过关,更不用说,和我们说好的姿态,高高在上,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教养你,可觍着脸称得上师父,算半个长辈,你就这般对待?”
为首的嬷嬷噼里啪啦说下来,试图在言语上把柳如烟这个乡下来的,大字不识一个的震慑住。
眼神中透漏着对柳如烟的瞧不上和鄙夷。
“啪啪啪!”
“精彩,所以你是想说你是我父亲,你是将军!”
柳如烟睁着大眼睛,好奇中带着三分笑意地看了嬷嬷一眼。
“强词夺理!”
“顽劣不堪!”
“不学无术!”
为首的嬷嬷被柳如烟一句话气地半天说不上来,旁边的三位一直在安抚她,顺便谴责柳如烟。
柳如烟脸上的笑意在听完对方的话语之后,收敛了起来,面无表情冷着一张俏脸看着堂下的四位嬷嬷。
然后坐直了身子,站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然后站直,看着四位嬷嬷。
“诸位嬷嬷,我的礼仪可有问题?”
柳如烟带着三分浅浅的薄笑,眼神清而淡地一一扫过四位嬷嬷。
柳如烟的礼仪自然没有问题,甚至于比一般的闺秀要好太多,她在现代做销售的时候,为了给人好印象,礼仪可是点了满格的。
来了这边之后,程天心的贴身嬷嬷又教了她三年,她的动作不仅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甚至还带着现代人的优雅和自信,不似一般闺秀的死板。
就这几步路,这四个半吊子的嬷嬷都未必学的出来。
但是不代表,她们会认同。
“只是走路而已,谁知道是看见那个高门千金,偷偷学会的,一个乡野村妇可不会这些?礼仪可不简单只有走路这一条,这只是入门级的,见人待物,出门见客,言语寒暄,餐桌礼仪,都可罗列其中,只是一个走姿有什么可嚣张的!”
为首的嬷嬷可是记得自己过来的任务,是来看看这位柳小姐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是呀,柳小姐,这天地如此之大,你学的那算什么鸡毛,我们可是正经的教养嬷嬷,你这一点都不行!”
眼看着四位嬷嬷不知悔改,还准备胡说八道,柳如烟收了眼里的笑意,做回了太师椅上。
看了看手上新染指的寇丹,淡淡的粉色,透着光亮。
“既如此,柳二,柳三,好好看着四位嬷嬷,什么时候她们学会了像我这样好好走路,我再见她们。”
“我可是真讨厌不会走路的女子,真该把腿敲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