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看太太动怒,眼角的笑意忍不住的抖了抖,就差没捂着嘴偷笑了。
平阳啊平阳,我是斗不过你,不过你也休想占得上风。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要不把你斗趴下了,我跟你姓。
慕府因为外头流言的事情,闹的鸡飞狗跳,谁又知英国公府也是人仰马翻。
邬立峰一脚把管事踹在地上,怒道:“放屁,本世子再不着调,也不会看中慕府的人。查,给我查,是哪个下三滥的东西污蔑我。”
小全挥挥手,让管事离开,上前道:“世子爷,大事不好,这事传开了,老爷,夫人那头不好交待,得赶紧想个办法圆过去。”
邬立峰气得脸色铁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以为那个慕晚珂和梅子陌是一条道上的人,想着去看看,谁知大失所望。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也不知哪个嘴快的,竟然添油加醋的把事情传了出去。要查出来是谁,非让他好看不成。
“八小姐来了。”小丫鬟的声音在外头喊。
邬立峰头皮一麻,俊脸冷了下来。
帘笼一掀,一红色鹿皮小靴先迈了进来。来人着桃红色对襟褙子,蛾眉紧蹙,香肌若雪,款款而来。
“立峰,你前儿往慕家去了?”
邬立峰神色不变,心里却沉了沉道:“八姐好快的耳报。”
“外头都传开了。”邬黛眉往椅子上一坐,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你去慕家做什么?”
邬立峰有些不自在,掩饰道:“玩玩?”
邬黛眉也不急,接过小全端来的茶盅,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一双妙眼闪着流光,在胞弟身上打转。
邬立峰被她看得无所遁行,交了白旗道:“我去看看慕晚珂。”
“慕晚珂?”邬黛眉放下茶盏,笑容一点点淡去。
如果她没有记错,慕晚珂就是她在镇国公府遇到的那个,她的表姐是梅子陌。
邬立峰见胞姐的眼神不对,忙陪笑道:“我也只是好奇她长什么样?八姐,你别动怒。”
邬黛眉幽幽的看他一眼,红唇轻启,声音轻柔的如同一片羽毛。
“立峰,她死了,你却还活着。”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邬立峰陡然变了几变脸色,这话八姐在六年前就说过,如出一辄,连语调都没有变过。
没错,那个如精灵般的女子已经死了,连根白骨都没有留下。慕府的那个,却是给她提鞋都不配。
邬立峰回过神,椅子上的人已悄然不见。
“八姐人呢?”
“八小姐说是去老爷书房瞧瞧。”小全忙道。
“她可有说什么?”
“她说让世子爷放心,这事多半是慕府的手笔,把事情推到那府头上,英国公就能扯得一干二净。”
“啊?”邬立峰全身微微一僵,陡然跌坐在椅子上。
慕晚珂惦记着户部册子的事,心中猜测今日李平会不会过来,倘若要来,必是后半夜的事情。于是她交待玛瑙在三七、枸杞房里燃上安神香,省得麻烦。
哪知,这话刚刚交待下去李平平已翻墙入了院中。
慕晚珂见他这个时辰来,直觉不妙,又见他神色不对,忙道:“出了什么事?”
“小姐,万花楼的有个叫肖肖的姑娘,下面大出血,人快不行了,刚刚送到府里,福伯和顾大夫施了针,偏偏……”李平红着脸说不下去。
“偏偏什么?”慕晚珂最恨人说一半,留一半,眼睛顿时沉了下来。
李平立刻道:“偏偏那姑娘的下面受了伤,他们不好医治,所以才请小姐过府一趟。”
“迂腐!”慕晚珂恨声道。
李平见小姐动怒,不敢说话,往地上一蹲弯下了腰。
慕晚珂走进房里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眉头一拧,来不及看屋里其它人,迅速走到了床边,伸手扣住了女子的脉搏。
片刻后,她站起来,看了眼屋里的人,伸手一指道:“梓曦,李大娘,你们两个留下,余下人都给我出去。翡翠,点灯,让人备热水。”
这是一间如扬州金府一模一样的房间,慕晚珂入京前,就让福伯预备下了,今儿是头一回用。
半息后,房中亮如白昼。慕晚珂掀起被子,眼眸一暗,女子的下身已泡在血水里。
“你们两个把她的裙子脱掉,一件不剩,我要看一下伤口。”
李大娘,是经年的妇人了,也知道女人的那点子事,手脚及为麻利。偏顾梓曦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从前又是千金大小姐,哪里敢扒姑娘的衣裙,手瑟瑟发抖。
慕晚珂见她实在不中用,厉声喝道:“让开,我来!”
衣裙褪下,把腿支起来,屋里众女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女子的下身,伤痕累累不说,竟然……竟然……还插着一根短短的铁棍,看得人头皮发麻,脚底生冰。
“作孽啊,这是哪个畜生做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这得多疼啊!”饶是李大娘见多识广,也被这副惨状惊住了。
顾梓曦只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泛出来,嘴一捂,人已冲了出去。
慕晚珂却不为所动,慢慢支起女子的脚,细心的察看伤口,目光中未有一分动容。
在金府义诊时,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不计其数,比这更惨的也不是没有。慕晚珂没有时间掬同情泪,只想着如何把人救活。
“小姐,这……还有救吗?”李大娘声音颤抖。
慕晚珂不语,只细细观察着伤口。许久,她眼睛射出亮光,“大娘,她有救,你来帮我。”
万花楼里,灯火通明,却少了以往的莺歌燕舞,四周站满了五城兵马司兵卫。
而庭院中间,两个贵气逼人的男子,相对而立,脸上带着怒意。五城兵马总指使邱新民一看是这等情形,心中暗道不好。
一个是重权在握的贤王,一个是皇帝心头肉的煜王,两个祖宗为了个女人对上了,这事该如何收场。
邱新民心里苦逼的不行,脸上却不显,带着客套的笑道:“两位王爷,时辰不早了,兄弟们晚上还要巡夜,是不是……”
周煜霖冷笑两声,抬起腿朝着邱新民就是一记窝心脚,“混帐,我万花楼的凶案还未查清楚,巡你娘的夜啊!”
众兵卫一看,煜王连邱指挥也敢打,果然背后有大靠山,得罪不得。
邱新民生生挨了一脚,哼都不敢哼一声,只苦着一张脸看向贤王。
周煜玮脸色往下沉了沉,厉声道:“八弟,不得放肆!”
“不得放肆也放了,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万花楼是我的地盘,三哥,你在我的地盘伤了人,想全身而退,不可能吧。”
周煜霖一副纨绔王爷的调调,眼睛只往上看,心里却恨得不行。
“咱们也别在这儿哼啊哈,到父皇跟前儿分说分说,三哥既然敢做,想必胆子是大的,走吧!”
周煜玮像被打了一记闷棍,气的俊脸变了模样。
今日他在府中与门客饮酒,酒至七分,有人说起万花楼的姑娘颇有几分侍候人的本事,他听得心痒痒,遂带着一众手下往万花楼寻欢。
姑娘中,有个叫肖肖的女子,长得小巧可人,脸上的青涩还未褪去,听说还是个雏儿,他一见欢心,遂花了大价钱,买下了她的初夜。
肖肖的滋味确实销魂。谁又知,江南的姑娘身子弱,又是头一回,经不起折腾,偏他又饮了些加了料的酒,一时没忍住,下手重了些。
“怎么着三哥,不会是认怂了吧。”周煜霖抱着胸一脸的得瑟。
周煜玮心里翻涌了几下,脸上勉强的露出一个笑,上前一把将煜王搂住。
“八弟,不就是一个妓女吗,何必闹得人尽皆知,你要怎么样,三哥都由你。父皇那儿就不惊动了吧。”
周煜霖眉心一动,眼睛翻了两翻,不屑道:“三哥,八弟我可是狮子大开口的主,别说出来了,你又肉疼。”
“说,说,说,三哥对你,从来没有舍不得的。今儿的事,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何必弄得人尽皆知。”
周煜霖冷笑两声,“本王什么都不要,你是我三哥,下手没个轻重,伤了我的人,兄弟我认了。但他……”煜王眼中寒光四起,修长的手指往邱新民身上一指。“本王容―不―下。”
周煜霖身子一颤,气血直往上涌,“八弟……”
“三哥!”周煜霖的迅速打断,“本王今儿个要不把他拿下,煜王这两个字倒过来写。来人!”
不等周煜玮说话,煜王大喝一声。
阿尹忙上前,“王爷,您吩咐。”
“兵马总指挥使邱新民,打伤我万花楼龟公六人,在我煜王地盘为非作歹,嚣张跋扈,折他一支胳膊,以示惩戒,若再有下次,直接把他的脑袋砍了当球踢,皇上那头,本王自会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