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云中漠地,月眼海。
“叮”
飞镰刮在一旁的石壁上,血迹从飞镰的刀刃之上缓缓滴落。
百里玄策一把靠着旁边的峭壁,重重的喘息着。
“为了哥哥,也为了我自己,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一定会遵守所有约定!”
惨白的月光照耀着惨烈的西域大地。
“吼吼吼······吼吼吼······”
百里玄策正拖着三只魔种蜥蜴的尸首往回行进,旁边的荒漠戈壁突然传来几声低吼。
百里玄策对这些叫声熟悉无比,他清楚那声响来自于什么物种。
转过头,对着它们冷厉一视。
“啊呜······”六头魔种孤狼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畏惧的地方,它们缓缓靠近并各自绕开,自然地将百里玄策围在了中心。
百里玄策一抹嘴:“啊!是鲜血的味道,是······杀戮的感觉。”想到这里,百里玄策左手抓紧了飞镰沾满魔种青绿色血液的链子,右手则不断挥动着飞镰的前段,随时准备发起突袭。
“咯咯。”他面前的魔种孤狼并未作出什么其他举动,而是先抬起它那硕大的前掌,并用那尖锐的指甲敲了敲面前的泥土。
“别耍花样!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百里玄策自己也不知道嗓子是什么时候哑掉了,也不顾的那么多,瞪着血红的眼睛不住地扫视着在自己包围住自己的魔种孤狼。
“呼呼······”为首的那魔种孤狼额头上有着一块白斑,百里玄策心道:“这家伙是不是什么首领啊?我看······干掉这个头头,其他的手下估计也不敢再做什么。”想到这,他微微一偏动方向,将飞镰弹出的方向对准那头带白斑的魔种孤狼。
那带头的孤狼似乎看得出他的意思,不但不攻击,反倒向后退了两步,其余的魔种孤狼也很有默契的将圈子缩小,百里玄策顿时双臂一垂,叹道:“一点意思都没······”
“呼!”他身后的魔种孤狼突然向前扑出,直奔他后背而来。百里玄策没什么大的特长,耳朵比常人要大,听力自然比常人要强,反应的也更加快。
“哥哥不在的日子里,看到了修罗场!”
“咔咔咔咔”飞镰穿破皮肉迸发出粘稠血液的声音在附近依次响起,百里玄策几乎只是转个几个圈,飞镰上却又多了几层血迹,还在不断地低落。
“呼呼呼呼······”百里玄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泪水,“啊······”他奋力抹掉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却还是疑惑不解:“这到底是哪来的?我······我早就不是那个爱哭鬼了······”
“来啊!你们再来啊!敢来月眼海撒野,势必要付出代价!”他怒吼着,是在震慑对面,同时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那些被他刮伤的四头魔种孤狼一起倒转身子,甩动着身上的伤口,倒是另外一头没有受伤的魔种孤狼从侧面再次攻上。
“呼噗”,两声轻微的响声同时响起。
四头魔种孤狼准备进攻的身影同时停下,有些发愣的看着那侧面原本无伤的魔种孤狼侧翻了的尸首。
“这么好杀?”百里玄策很是懵逼的看着六头魔种孤狼,刚准备追击,忽然又开始发呆:“怎么这个也死了?”
那四头魔种孤狼的反应也很快,身后的首领突然遇袭,它们自然也有感觉,同时转头一看。
那横在身下的金色长弓,在注视下骤然抬起,对着剩余的四头魔种孤狼又射出了一道亮白色光芒。
在狂叫声中,四头魔种孤狼同时四散躲避,看着那挽弓的倩影,它们竟然没有一丝抵抗的情绪,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而走。
那黑暗中的身影挽弓对了对四个方向,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出击,而是放下了弓,似乎在叹息着什么。
“喂,你怎么不射······”百里玄策很是疑惑,他飞跃两步赶到那身影跟前,刚想询问,一看那面容,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不禁有些好奇道:“你······这位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高挑的身躯缓缓伸手摘下了眼下薄薄的银纱,百里玄策瞬间认了出来,直指着她道:“你······你是三年前曾经在关市见过的那位漂亮姐姐!”
“嗯?”千窟城之女伽罗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不点魔种混血居然曾经见过自己,有些好奇道:“我是来找大人的,小兄弟你知道大人在哪吗?”
“大人?”百里玄策先是有些疑惑,随即反应过来:“啊哈!你是说师父吧!他去长城了,我留下来帮他看护月眼海,如果魔种想来破坏,就只有这个下场!”说着指了指周围的魔种尸体。
“师父?没想到大人居然会收徒弟。”伽罗眨了眨眼睛,道:“但是看小兄弟说得逻辑上没什么问题,大人从来不会带人一起去长城进行秘密行动。小兄弟既然是大人的徒弟,可知道大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我这里,有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两人正在诉说,忽然一阵黄沙随风而过,面罩人兰陵王便出现在了两人身后的戈壁前。百里玄策一看见他,连忙凑过去道:“师父!长城······长城没事······啊不是,您成功了吗?”他忽然想到不该正着问,于是一面心里叫喊着“不成功!不成功!”一面问道。
兰陵王看了他一眼,一把扭住他的脑袋道:“别问无关之事!”便拖着百里玄策走到伽罗跟前道:“能逼得你来这里找我,想必是大事吧?”伽罗点头道:“大人,楼勖国和兰舜国遭遇风暴之眼袭击,已经彻底破败掉。数以万计的百姓国破家亡,正往东方逃窜,想要进入长城得到庇佑。”
“嗯······”兰陵王听了皱紧眉头,极力思索一阵,点头道:“没别的选择了,金庭城不会接纳他们,接纳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长城是他们唯一的去处。”
“哦?”百里玄策大为好奇:“师父,看来您对长城也没有那么仇视啊,居然同意让这么多百姓······”兰陵王听着,忽然扭头看了百里玄策一眼。百里玄策只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兰陵王一手拿捏住,连忙住口。兰陵王冷冷道:“玄策,我仇视着大唐,痛恨那些为大唐守国门的长城守卫军,但不代表我不敬佩他们,不代表我会对无辜百姓下手。”
“对呀。”伽罗也接口道:“玄策小兄弟,大人从来不伤害无辜之人的。而且他还保卫着云中漠地许多······”“行了。”兰陵王一摆手道:“此次前往长城,没能击杀长安来的狄仁杰,这风暴之眼就又来捣乱,也许······我们又该转换阵地了,月眼海是呆不下去了。”
“啊?”百里玄策在月眼海生活了好几个月,忽然也有些舍不得:“为什么要丢下月眼海啊?”“因为‘西域屠风者’可能会找过来。”伽罗回答道。“‘西域屠风者’?”百里玄策听了大惊失色:“是······是那个杀人狂魔?”
“不错!”伽罗说着便不自觉抓紧了手中长弓,俊俏的脸上也浮现出痛恨之色:“他就是毁灭我千窟城的元凶,整个西域魔种肆虐的主导者!同时,也是大人永远的敌人。”
兰陵王淡淡道:“我每次在西域找到净土,就会有魔种来捣乱,而赶跑了魔种多了,‘西域屠风者’便会得到消息。到时候他亲自来,此地也守不住。”说着看了看百里玄策道:“走就走吧,这里只是住的地方,远远算不上家。”
“那······那我们这次去哪呢?”百里玄策睁开大大的眼睛满眼的好奇。
“你们出云中漠地,向东前往长城都护府一带保护流民进入长城。”兰陵王道:“我去寻找风暴之眼的踪迹,这玩意儿在云中漠地到处肆虐,却始终不会去攻击长城,也不攻击金庭城。这其中定有猫腻!我得将它查出来,以免它以后继续危害人间。”
“冒昧的问一下,师父。”三人就这样离开了月眼海,百里玄策却忍不住道:“这个······您有没有想过在西域找到一个家呢?就是住下了就永远不走那种。”
“西域没有这种地方。”兰陵王不带有任何感情地说道:“有‘西域屠风者’和‘风暴之眼’在,任何地方都不安全,不安全的地方谈什么家?”百里玄策趁机道:“长城里肯定有······”
“够了!”兰陵王悄声在百里玄策耳边一哼,随即捏住他的耳朵道:“不命令你去长城杀人,就别给我得寸进尺!”
伽罗在一旁看着兰陵王一路追打百里玄策出去,脸上难得洋溢出一丝笑容:“没想到······大人会对这么一个小兄弟这般亲近。看来······这师父徒弟的关系是坐实了的,只是大人不大可能承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