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中,李元芳和狄如燕正对铠和百里玄策说明他们所调查的结果。
“这么说来,这裴擒虎平日里在白天都作为商人的保镖,或者坊间拳师。而等到晚上,就会和那舞姬一起接受明世隐的调遣。”铠总结了一番说道。
“晚上究竟做什么还不清楚。”李元芳道:“我们去询问过裴擒虎的那些个同事了,一到晚上他基本就没信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等到早上他便会回来。所以他在白天是没有什么时间和机会去听从明世隐调遣的。出事的前两天他请了假,现在应该又回到岗位上去了。”
“不错啊。”百里玄策道:“京师御动队的调查能力果真是顶级水平。我们真是······非常非常佩服啊。”“这个是自然。”李元芳颇为自豪道:“论打架,我们确实不算多厉害的。但是探查消息,我们还是一流水准。嘿嘿,两位,我那几位兄弟几天前被李信殿下打伤,伤还没好就出来调查消息,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求你们一定抓住那罪魁祸首。”
“放心吧。”铠将整理好的文件合上并交还给狄如燕,道:“既然他们常去的三个位置已经清晰,想要对付他们便没那么难。”便带着百里玄策离开。
众人在大理寺商量了半天,可花木兰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苏烈只得决定道:“时间不等人,不知道木兰去做什么了,但我们也必须有所行动。阿铠,你和守约、玄策今晚就去动手。不过务必要抓活的,可别伤他们性命。”
“大叔?不让本猫去吗?”沈梦溪眨了眨眼睛,抛了抛手中的爆弹道:“本猫可以用爆弹封住他们所有的去路!”
“这个······还是算了吧。”铠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你的爆弹威胁性太高了。我们要埋伏的地方都是城区密集之处,一个不好炸伤了平民百姓那就更糟了。”沈梦溪一看他不同意自己,只得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苏烈和伽罗,不住地撒娇。
“咳咳。”苏烈也有些无奈道:“梦溪啊,其实我也有和阿铠一样的考虑。之前你的爆弹误伤太多平民了,这次还是······留在大理寺搞搞······搞搞新型爆弹的研究吧······”
“哈哈哈哈!”百里玄策一听,立刻在沈梦溪面前左晃右扭,道:“笨猫啊,这次你就好好看着我一展神威就行啦!”
“哼!”沈梦溪不服道:“傻玄策你要是这能搞定,那也省得本猫出手了!这次本猫就老老实实研究新型爆弹好了!”
明世隐和弈星此时正坐在长安城喧闹的街市之中,在夜色之下静静地看着街市里的欢声笑语,听着各处百姓们的欢笑之声。
“不愧是盛世啊。”弈星看着也很是高兴,道:“即便前几天受到了不小的损伤攻击,但是恢复的却是如此之快。”他扭头一看面色阴沉的明世隐,自知说错了话,赶忙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道:“老师······是我错了······”
“不······你从来就没有错······”明世隐忽然咬牙切齿的捏紧了双拳,一拳砸在身前的桌上,响起低沉可怖的声响:“错的是这世道!河洛的人能够心安理得的在此安居乐业,却从未有顾及过,其他的地方。那里的人······究竟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而又将怎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老师······老师······我一定会陪您为了正义而战斗到最后的!”弈星看着明世隐反应这么大,也惊慌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紧张地扫了扫四周,这才尽力去安慰明世隐。
明世隐的脸色这才稍有缓和,在正义尧天之中,唯有弈星对明世隐的过往有些了解,即便是其他三人见了明世隐在这时候这么大的变化,肯定会大惑不解。弈星知道明世隐内心的伤痛与不甘,但是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来为他养好这段伤痛。
“咚!”李信沉闷的放下了巨剑,站在两人的身侧,冷然道:“计划可以实施了,我的大礼就在眼前,整个荣耀联盟对此一无所知。能不能够完成就看你们的了。”
“大礼?”弈星还是有些迷茫:“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礼?”
“你这么轻易就欺骗了花木兰?”明世隐也有些惊讶道:“看来你的手段真不一般。”
“这着实是难事。”李信有些惋惜道:“毕竟我们的关系不错。我们约好了三更时分进发感业寺,那时你们会在里面进行秘密行动······”
“秘密行动?”弈星疑惑道:“我们真的要在感业寺去做什么秘密行动?会有人相信吗?对了,为什么是花木兰?”
“她为什么不相信啊?”明世隐乐呵道:“你们这不就要去了吗?小星,你和殿下一同前去,遇到花木兰,无需留情全力干掉她便是!”
“啊?”弈星吃惊道:“老师您不去吗?这个花木兰那么厉害,我们两个对付不了怎么办?而且······真的要杀了她吗?”
“不必担心。”李信道:“我和花木兰约好了,只有她一人前来。我们两人足够收拾掉她。花木兰是荣耀联盟的领袖,必须将她杀了,只要我们将她除掉,荣耀联盟必定大乱,之后我们再按照明你的手段继续进行。如今武则天身受功力反噬,我们必定无人能挡。”
“老师的手段?”弈星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明世隐,又看了看李信,道:“老师有什么样的手段?”李信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飘在明世隐身后的卦象。
“你是说卦象?”弈星倒是先摇了摇头道:“老师嘴上喜欢说看未来看未来,但是实际上几乎不看的。除非女帝召见让老师去占卜,其他时候能不看就不看。”
“哦?”李信有些疑惑道:“堂堂牡丹方士,居然······”“行了。”明世隐显然不喜欢谈论此事,一摆手道:“你不是曾对我说过吗?‘预言无用,不知道结局的人生才会刺激。’你说的有道理,我曾在卦象之中看到过太多的未来,它们充斥在我的大脑当中,却近乎能够让我疯掉。但这次你说的有些道理,等你们将花木兰之后,荣耀联群龙无首,那时我会动用卦象进行下一步行动。”
“老师,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弈星有些奇怪道:“难道您就留在小屋里?”“不错啊。”明世隐笑道:“狄仁杰势必已经盯上我了,要是哪天晚上我不在老地方呆着,估摸着所有大理寺的人都要来找我了。所以今晚我还是坐镇老地方,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看着弈星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李信不由分说便将他拉了起来,道:“怎么?你是信不过我?放心,如今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比你登上你老师的船,还要早上许多!”弈星看着明世隐没有阻拦的意思,也没法反抗,只是用有些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明世隐,便被李信拉走。
明世隐依旧独自坐在街道之中,许久这才再次拿出飘在手上的卦象,喃喃道:“卦象啊卦象······你出卖了我的全部,这次······可否不要再出卖我了?”一对异色瞳孔之中,闪回着当年的往事,其中透露着悔恨、愤怒还有无尽的不舍与思念。
“明世隐既然靠卦象过活,居然还不喜欢用卦象,这可真是奇怪。”李信搭着弈星的肩膀,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缘由?”弈星知道他是想利用自己来了解明世隐的过去,只用力将李信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掉,道:“我略知一二,但是不想说出来。因为老师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哦?那你居然知道了,由此可见······”李信正故作思考,弈星连忙把他的手又主动搭在自己肩膀上道:“别了,咋们还是不说有关老师的话题了行吗?”
“行啊。”李信道:“那就谈谈关于你吧?你可是罕见的围棋天才,那么······”“不不不,也别谈我。”弈星连忙摇手:“还是说说今晚要做什么的好。”
“你还挺着急的?”李信一愣道:“其实我已经打晕了婉儿并且将她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我拿了她的令牌,由此可以用她的令牌进入到感业寺中的密道里。”
“这么厉害?”弈星有些不信道:“上官女史这个官职也不算高,她的令牌就这么厉害吗?”“当然了。”李信道:“女史只是幌子。婉儿实际上乃是女帝手下监察民情之人,乃是其心腹中的心腹,去一个小小的感业寺还不容易?”
“对了。”弈星又问道:“你是怎么骗到花木兰的?她为什么会相信你和你两个人行动?你说我们在感业寺行动,那也得有实际选择吧?”
李信心里暗道:“这小子还不笨,有些头脑啊!”于是说道:“你这问题倒是挺多的。前两个问题,花木兰想要将我拉到她的阵营之中,对我自然报以真心实意。我很是诚恳的与她说,我会与荣耀联盟站在一道,她自然很是感激,自以为我和她已是完全一个阵线的了。但是她还是不够了解我,诚恳的我······那是最虚伪的我。最后一个问题,感业寺里有不同寻常的秘密。那里关押着一个人,如果将他解救出来,对整个河洛都会有巨大影响。至于这个人是谁······回去问你老师就知道了,我也是通过明世隐才了解到答案的。”
弈星听了倒是比较相信,但还是忍不住道:“花木兰既然对你已经报以真心,你却这样背叛她,还想杀了她。你的良心能安吗?”李信皱了皱眉,道:“多想这些事情,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我与明世隐想要成事,就必须割裂不该有的感情。倘若对人友善,是对自己的残忍,那又为何要做那友善之人?心怀天下之人,哪个不是孤独之人?”
“好吧,或许终究是我不懂。”弈星叹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这样做的。”李信笑了笑,道:“还好我不是你。”
没过多久,两人便走出了大街。在他们途径过的一家首饰店里,探出一个人头来,正是花木莲。她正巧在首饰店里购物,却将李信和弈星的言语听得清清楚楚,她非常震惊地出来望着两人的背影,眼中闪烁着震撼和伤感之情:为敌人之隐秘而震撼,为妹妹被欺骗而感伤。
过了许久,两人走到了感业寺外,李信静下步子,对弈星轻微一招手,两人便先后翻墙而入。感业寺里有几小队守卫在巡逻,其巡逻之间有不少的空隙,使两人找到间隙溜了进去。
两人绕到了正殿外,李信只是顿了一顿便继续往前走,弈星低声道:“关押什么人,不在正殿里吗?”李信头也不回的应道:“正殿藏人,太过明显了。”带着弈星悄悄来到了一处偏殿,那里只有一队人马绕着偏殿巡逻,两人没费什么力气便溜了进去。
在各处拜访经文的书架之间绕了半天,弈星差点都被绕晕了,打心底的佩服李信的记忆力。等到一处偏门的位置,只见一个女仆正在整理经书。李信对她一展令牌,女仆便点了点头,将靠墙一处书架上的几本经文调换了位置,那书架便“咚咚咚”发出了巨响。
弈星心里一震:“莫非是这样的机关?我······若是我一人来,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的。”只见女仆对二人恭敬的做出了手势,李信便带弈星走了进去。
弈星看着身后暗道的门缓慢的关上,疑惑道:“这么重要的机关,只有一个女仆看守吗?”“你当她真是普通的女仆?”李信不禁失笑道:“这里偏殿的女仆一共有好几十个你也看到了,从表面上看,这些女仆完全没有差别,谁又能够通过女仆判断机关的位置?再说了,此女仆功力之高,肯定高于你我,女帝怎会派普通人守在这里?不过好在,我绑架了她的家人,所以她现在也是受制于我们。但千万不要被事物的表象给蒙蔽了。”弈星听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你说得对,我学到了。唉······等我们成功之后,千万不要伤害这个女仆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李信心里暗暗苦笑:“明世隐这么心思深沉的家伙,怎么会培养出这么单纯的徒弟?莫非······”
他正想着,弈星又问道:“你确定只有花木兰一个人来吗?”“当然。”李信有些不耐烦道:“我跟花木兰说了,若是人来的多,会被明世隐发现,而且明世隐人也少,我与她两人足够对付了。花木兰代表荣耀联盟,也有女帝授予的令牌,可以到达这里。”弈星没有多想,便放下心来。
李信看着弈星端坐一旁,仿佛身前有人与他对弈一般,心里忽然又疑惑重重:“明世隐将他培养成这样,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喜好下棋,究竟有怎么样的家世?”想到这便努力的回忆着京城一脉,以自己这些年所知的喜好弈棋的大户人家。
没过多久,便已至三更天,只听外面密道暗门的开关骤然打开,轻微的灯光从外面传了进来。弈星正闭目养神,听到这个声音眼睛突然睁的透亮。当他听清只有一人的脚步声之后,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高举右手在肩头,指尖已经夹着两枚棋子。
李信则插着巨剑,两眼直视前方,显然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是胸有成竹。
当那道身影出现在眼前之时,弈星便毫不犹豫的将棋子甩了出去,同时他也看清了来人。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花木兰的那一刻,他还是惊讶于她的样貌与气度,手臂也不自觉的发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