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道果未成。”
杜铮叹一口气,思入园圃。
只见一气龙虎经玉树如华盖盖,可却不见花开,显然是领悟到了一个瓶颈期,一时半会难以摘获道果。
相比之下,龙虎二式的玉树已然长成,虽是玉质之树,却有苍龙攀天之势,皮如龙鳞,鳞上有虎威王气,贵不可言。一朵花苞在树中孕育,将开未开,内里发出隆隆雷音。
“形意六式被拆解开来,我只拿了龙虎二式,虽无道术全功妙理,但结合龙虎经来思摩,倒是有一日千里之势。若我能自龙式中参悟出一招半式来,这花苞应该便开了,二式参合一体,也就能结出道果。但若与形意六式本身相比,终究是差了些意思。”
龙式玄奥,杜铮一时间未曾揣摩太多,只得了枚青龙烙印。故而他专攻虎式,参出虎啸金气这一杀手锏来,孕出花苞。
至于其余四式,杜铮是不打算去换了。
所谓贪多嚼不烂。他如今一身玄功道术,尽皆为龙虎之意,共参妙理,才有了如今这身修为与手段。若取那四式来,反而要生出知见障来,难参不说,还要废一番苦功,结果却只是增了两三分效力,不成正比。
站起身来,推门走出静室,只见阳光正暖,莲花盛开,大朵白莲随风而动,真有几分濯清涟而不妖的韵味在其中。
信手抓了一把鱼食洒落池中,藏在荷叶下的红鲤游动出来,竞相抢食,水波荡荡。
见此,杜铮淡然一笑,心中莫名有些放松。
“最费时间的积蓄过程已经渡过,淬气炼真倒不急于一时。”他弯下腰,手拨清波,“接下来最要紧的,还是一月多后的竹经会。然后嘛……我杜铮的名号也该响一响了。”
次日,杜铮一早便向德冠院主峰而去,找月值上师。
这月当值的是左上师。
这位左上师是个矮胖道人,面上笑眯眯的,颇有些凡人供奉的财神面相,和气生财。
姜上师偏世家,荀上师相对公平,而左上师则是喜欢提点普通弟子。时不时问来的弟子个问题,也不难,但向来多解,怎么讲都有理,看答辞赐赏。
“杜师侄来了?”
左上师趺坐蒲团上,手捧拂尘,笑呵呵的:“这月我去讲课,倒是没见到师侄你呢。”
杜铮对他作揖道:“禀上师,弟子那时修行到了关键之时,所以将课业推了,闭关苦修,倒是麻烦上师挂念。”
“关键之时?”
左上师来了兴趣,开法眼一观。
只见面前这人灵机昂昂,气息浑厚,丹窍隐隐有云海波涛之声于无音间淡响,显然是已经迈过了那一关,如今已是氤氲云海的修士。
左上师拂尘一扫,轻笑道:“原来是修为精进,来我这登记的,还以为是负荆请罪来了,我说怎没见着荆条呢。”
杜铮不语,只是弯腰低头,不曾直视。
“你啊,跟赵家小子一个样子,无趣得很。”左上师微微摇头,“把玉印拿上来。”
杜铮将弟子玉印呈上。
左上师从腰间摘下一枚稍大几分的玉印来,放在一起,吐出一口赤色烟霞,将之笼罩了。只一个瞬间,烟霞被吸收殆尽,杜铮那枚弟子玉印更加莹润,缓缓飘落到他手中。
“你且拿去。下月开始,领中等俸给。”
杜铮将玉印收起,恭敬行礼,后退着便要离开此处。不料,左上师又叫住了他。
“师侄等一下。”
杜铮问:“上师还有何吩咐?”
左上师思量一下,讲;“本来此事你应是一年后再去才是。不过如今既然师侄已经步入云海境界,那言论此事也无妨。德冠院所属中天方,其下有一座凡人王朝,名唤弘德王朝,历年来有需降妖除魔的事记录在册,由你等入门弟子去负责解决。
此事由功德殿管理,依照所完成的任务来衡量大小功,可兑换库中资源。本来是课业满一年的弟子,才允许去办理此事,不过我看你倒是可以提前。”
杜铮抬起头,首次看向左上师正颜,问:“墨守观的许慎独如何?”
“哈哈哈哈!”
左上师大笑起来:“伱也知道许师侄?”
杜铮道:“听一位师兄提起过。”
左上师笑道:“我与你讲,许师侄一月立三功,斩邪道妖人,杀伥鬼恶虎,灭十二鬼灵。我们这些老家伙可都很是看好此人,定是能踏入道宗,列为真传的修道种子。”
“如此吗?”杜铮轻笑,“弟子省得了。”
笑了两声,他站直身子,扭身便踏出此间,步伐飒沓流星。
左上师见此,摇了摇头,也是轻笑:“又是一个杜予敬不成?两个都姓杜,跟这许师侄杠上了看来。不过也好,清池观最近过了。”
他掐诀发了一道讯息给功德殿的司功主,便一挥拂尘,柔风起,将大门带上紧闭,坐在蒲团上暗运玄功,不想这些事了。
功德殿便在主峰之上,与库房不过上下数百米之距,算得上比邻而居。
杜铮走在路上,心里想的事情却不少。
左上师与他谈起立功之事,绝非是无的放矢,其后定然有其他深意。只是他目前手中掌握的信息不多,拼凑不出全貌来,满头雾水。
不过,此事倒是合他心意。
杜铮此番出来,本就是为扬己名,有何事比功德殿中立下功来更方便的?
且有许慎独这位墨守观的同辈珠玉在前,他也是揣摩出几分下脉对英才骄子的态度,之前所思的行事方针能更大胆,亦或者说狂傲一些。
思量间,他人已到了功德殿前。
这功德殿坐地不大,乃是一座金顶大殿,朱红砖墙,雕龙立柱,门口两只石狮子,姿态威严。里头是一个大台,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坤道站在台后,正在与人谈话。
殿中来的人本就不多,除开打扫的杂役,也就七八个弟子,其中有三人杜铮很是熟悉,正是齐元那三个。
“嗯?”
齐元皱眉看向他:“你怎来了?”
杜铮如今也是云海境界,且练成了道术,不惧此人,笑道:“齐师兄能来,我不能来?”
齐元未曾开口,王孝便跳了出来。
“杜铮,你以为你入了门便可肆意妄为不成?课业不听,不敬尊长,如今未满一年还来功德殿,是想着去送死吗?”
杜铮看向王孝,冷笑道:“就凭你也配教训我?”
左手一抬,拂袖扇去。
只见一道劲风刮起,风声呼啸,卷着王孝翻了个筋斗,摔出丈远去,来了个五体投地,额头磕在地上都磕红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