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铮有感人生机缘之妙,心神愉悦。
将这空青收入袖囊当中,人上鹤背,飞掠而起,便向江鸿坊市方向而去。
期间,路过小青山山村,将饕餮血肉皮囊扔落村长家中,落下一句“异兽已除”便扬长而去。也不曾停留,实在是不想再见村民们感恩戴德,跪地拜谢了。
此去江鸿坊市,餐风饮露,披星戴月。
杜铮也不觉如何,夜里落在林间,吞吐呼吸,炼法龙虎,只是外显真意便将林间诸兽尽数降伏,不敢近前,故而没什么外碍。
每晚持一枚灵石,将灵石之中的灵机摄炼出来,云海纳进之后,变化明显比之单单炼法要明显。不说是一日千里,但也要比之过去快上数倍乃至近十倍的速度。
六日转瞬即逝,杜铮终至江鸿坊市。
这一坊市与青云坊市不同,乃是在一座山谷之中。山谷长青,四面山上长有各类灵芝、人参,放养小鹿以割鹿茸。其中一座山内有五金之矿,日日开采,将五金原矿运至坊市,淬炼成五金菁英,便是一样散修间大受欢迎的宝贝。
坊市之大,少说也是青云坊市的三倍。四四方方,外有灵田,也分三层,却是外、中、内三层。
外层乃是已安家落户之散修,或单门独户,或一家三口,不知在此处扎根多少年,其人或是卖身矿洞为工,或是耕耘田间为农,一派田园之景。
中圈以一堵矮墙分割中外,屋舍俨然,青石板路,商业气氛浓厚。灵机元气比之外圈要浑厚不少,故而不少身家颇厚的散修开府其中,以求上进。
内圈不大,实为一座园林,有假山,有流水,是江鸿坊市坊主所居之地。其中更有一座火鼎器室,每逢炼器之时,便见火光冲天,如火山爆发,熔岩泵起,黑烟如云弥布数里天穹。
相比青云坊市,两者之间简直是一者天,一者地。
杜铮只是在里许之外一观,便觉得颇为不凡,心想这江鸿坊市的坊主属实不一般,倒是善于经营。
当然,如此一处宝地也是原因。若无这宝地,那便是有心无力。
杜铮驾鹤落到坊市大门前,同两位看守那领了江鸿符证,便步入其中。
这一番,他这丹顶白鹤挂心挂胃的,虽然衣着打扮依旧非寻常散修,但气质却近了,反倒是少了不少探寻眼光。
当然,也和江鸿坊市繁荣有关。
一路行至内圈坊主园林前,路上见了不少散修骑虎坐鹿,坐骑灵兽虽少,但绝非没有。只是无一能同杜铮这头丹顶白鹤相比,毕竟是从德冠院群鹤苑中挑的最神骏一头,已近成精,将开灵慧,再进一步就要内蕴兽元而成兽修了。
杜铮站在坊主园林门前,轻叩大门。
等了一会,便见一个白发白眉,却不过十二三岁的小童儿推开大门。他抬头看了杜铮一眼,道:“又是来找老爷炼器的?”
“还请通报一声,便说中天方来人。”杜铮微微一笑。
“中天方?”
小童儿起先不觉什么,甚至揉了揉眼,过了两息,便“啊”了一声:“是、是……是上宗弟子!”
他连忙低头,恭敬道:“还请这位爷稍待,我便请老爷去。”
说完,便迈着小短腿,向着园林深处走去。
这小童儿虽然年幼,但腿脚却是麻利,没叫杜铮久等,便通报了坊主。
他只听一声爽朗笑声由远及近,一个五十来岁的高瘦道人从深处快步走来,笑道:“不知是哪一座下脉弟子?”
杜铮心头一动,拱手作礼:“不知这位是?”
“老夫江别云。”道人回礼,“墨守观一不成器弟子,痴长师弟三十余载罢了。”
“原来是江师兄。”杜铮大喜。
原来这江鸿坊市的坊主,竟然还是中天方的师兄,算来也是同门。
这同门,乃是过了三月考核,在下脉中修行过的,只是因各类原因而下山来。虽依旧是下脉弟子,但私底下都有个贬义些的称呼,便是弃徒。
这等弃徒,非是下脉弃之,而是自我放弃,弃了道宗法途,走旁宗亦或散修之路。
有些下脉弟子,尤以世家子为首,对这等弃徒之辈甚是不屑。但杜铮不同,他却觉得这等人比之齐元之流更拎得清自己,知道该走何路。道宗正途若走不通,不如换那旁门、散修之道。
所谓大道三千,条条皆可证道,他们如今不过胎息境界,未曾立下道根真基,自有后悔的余地。
就比如这位江别云江师兄。杜铮不知他在墨守观时是何等境界,只是在他那堪舆图中所说,这位江鸿坊主,已然是炼气之修了。
而齐元,蹉跎多年,还受困在氤氲云海小境当中,这等正道,修来何用?
江别云心头微动,不由好感大增。
他境界比之杜铮要高,自然能看出此人方才一声师兄,喊的是情真意切。不像那些世家子一般,碍于修为喊一声师兄,不情不愿,心中谁知如何编排。
杜铮自我介绍:“师弟乃是德冠院弟子。”
“德冠院的弟子?”江别云微微一笑,“我与你院中古一钦见过数面,相交莫逆,不知现如今状况如何?”
古一钦?
杜铮思索一番,想起此人,乃是院中入门弟子,当初考核之时一早便来的三人之一,也是院中少有的淬气炼真之辈。
于是道:“古师兄,如今已是淬气炼真,想来不日便可炼气,登临内门了。”
江别云哈哈一笑:“炼气却非易事,古兄若无机缘,怕是还要蹉跎些时日呢。我等莫在门口说话,还请师弟向里走。”
说罢,便请杜铮步入园林当中。
这园林甚美,小桥流水,假山竹林,杜铮隐约看出几分德冠院的影子。不过转念一想,墨守观与德冠院同为中天方,布局应是类似,此地之景想来江师兄仿照着墨守观所布置才是。
路上,江别云同杜铮讲话,谈论了不少事情。其中有些他之前都不曾了解,如今借这师兄之口得知,恍然大悟,更是对自己如今身处棋局多了几分揣测。
待到二人走到一处湖心凉亭,将别云请杜铮坐下,问:“不知师弟为何而来?”
杜铮伸手一指身后白鹤挂着的饕餮胃囊:“这是我斩妖所获,乃是一头返祖饕餮的胃囊。师弟身上家当不少,全揣在袖囊中总有些不太保险,还请师兄受累,帮我炼一个百宝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