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胃囊?
江别云将那胃囊拿了过来,虽历经数日风吹,却不见蜷缩干瘪,依旧是血肉温软,带有血腥气息。
“师弟倒是好运道。”他笑了一声,“饕餮乃是上古四凶之兽,秉承了天地气数,乃是魔道大兴的先锋之兆。那等大凶,绝非我等人物可窥觎的,这返祖的小妖,却刚刚好。”
杜铮淡然一笑:“不过侥幸。”
江别云打量着这个胃囊,手指轻敲桌面,道:“这头饕餮曾食人近百,血肉中有血浊恶气,需以净水洗炼,再添些玉蚕宝丝揉织……师弟你空闲几何?”
杜铮道:“师兄大可直言,不必顾忌。”
江别云一笑,道:“这不是怕耽误师弟任务嘛。说来也快,今日开炉筹备,六日之后,便可将百宝囊炼出。”
“六日?”
杜铮心中计算了一番,点点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既如此。”江别云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我便先走一步,为师弟炼宝。师弟这六日里若想游山玩水,只需持我玉佩,自可在这谷内畅通无阻,无人敢挡。若要修行,也可在我那静室中修行,其中叫阵师布下一座三元聚灵阵,甚是好用。”
杜铮亦是站起身来,对江别云一拱手,道:“多谢师兄关照,这六日,我便在静室修行吧。”
“师弟是修道种子,师兄佩服。”
又是吹捧一句,江别云唤来之前开门的那童儿,叫他带杜铮去静室。自己则是去了那火鼎器室,烈火升腾,黑云冲霄,蓄火势,开鼎以备炼宝。
杜铮在园林深处,远远看到那升天而起的黑烟云柱,火毒弥漫,心道;“毕竟不是地肺火穴,也不是世家积年筹建的炼室,动静甚大,消耗不小。不过,哪怕如此,师兄这火鼎器室在弘德散修中也是天字第一号的了。”
毕竟,散修中的炼器师很少,不是谁都跟江师兄一般占据一座五金矿山,还有坊市四通八达,互通有无。
感叹两声,谢过那位小童儿后,杜铮便迈步至静室中,封了室门,盘坐到中央那一方玉质蒲团上,一股凉意自股间升腾而起,神清气爽,心神莫名平复下来。
四面十方,浓厚元气划分天、地、水三元之属,混作一室,灵机纠缠。
“好一座三元聚灵阵。”杜铮心中赞叹一声,“还有座下这蒲团,也是不凡。种种布置,怕是炼气之修才用得上的,如今倒是提前享受了。”
这一环境之下,杜铮道果之能被放大到了另一层次。一吸间,元气灵机如成云雾,显化其形,顺口鼻而入其身,走诸脉运炼而进丹窍,最后云海一卷,龙虎合力,便炼化掉浊杂之气,顺着一呼而吐出体外。
三元灵机洗荡肉躯,筋骨皮肉齐鸣而颤,随之有淡淡血污浊气也是喷吐出去,竟是将这肉身宝筏也洗炼了一番。
如此良机,杜铮自然不会耽搁,将那枚中品灵石取出,捧在掌心,摄炼石内灵机,潜心炼法。
这一炼,便是六日时间。
这六日来,整个江鸿坊市不少散修都看着内圈的坊主园林,那一道冲天黑云火毒柱,都在问是给哪家炼宝呢。这坊市世俗化甚深,市井揣测之事多有发生。
与外界一般,杜铮这静室炼法的动静也不算小。
外显龙虎意,内炼云海气。那中品灵石看似比之下品贵百倍,元气浑厚百倍,但灵机之量却未有多夸张。虽说费了些功夫,但只花了三十个时辰,便将之摄炼干净,体内云海灵性大增。
之后就是拿出其余灵石摄炼,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六日之后,只余下三十二枚灵石。
而经此炼法,他丹窍内云海亦是大变。
云海非云,几若水液,上有一尊白虎盘踞,虎目开阖间有金气乍起,下至海底有一条青龙游荡,龙尾搅海,化海眼,与白虎上下相应。
杜铮神入园圃,只见那一气龙虎经玉树华盖甚密,一朵花苞孕于枝叶间,将开未开。
另有形意龙虎二式玉树,躯干如苍龙攀云之势,原本的那花苞盛开,一朵玉花盛开鲜艳,其中有卧虎酣睡。
“不错。”
杜铮见此情景,甚是满意。
玄功、道术,皆有所悟,皆向前更进一步。尤其是形意龙虎二式的玉树,玉花盛开,离结道果也不过一步之遥。只要他悟透最后一丝神髓,便可填补进去,获得第二枚道果。
“也不知这第二枚道果,会是何功效?”杜铮心中想着。
第一枚道果,也即“吐故纳新”与他助力甚大。可以说,若无这道果,便没如今的自己,他事情还是拎得清的。
想了一会,杜铮不由一哂:“算了,待道果结出便知,如今妄加揣测,不过徒增烦恼,生得失妄念。”
又看了几眼园圃玉树,四周道意愈浓,心中思索一番,便退了出来。
他睁开眼,挥手打灭在自己面前郁结已久的一团浊气,站起身来,推开室门走出。只见门口两侧,各有一个力士值守护门。
见杜铮出来,齐齐道:“大人。”
杜铮一挥手,见火鼎器室黑云火柱淡不可见,知百宝囊已炼好,便问:“江师兄何在?”
这两个力士不知如何作答,正此时,熟悉的童儿从远处赶来,遥遥便道:“杜爷,我家老爷已知您这时出关,吩咐我来叫您去当日湖心小亭一见。”
杜铮遥遥打出一道元气,将那童儿脚步止住,踏出数步,便至身前,笑道:“既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去见师兄了。”
他与童儿讲后,大步远去,飒沓如流星,几个呼吸间便已只见远远一个模糊之影,再过几个呼吸,便只见个黑点。也亏得静室与那小亭中无挡物,不至于绕弯,才能见着。
杜铮到小亭时,便见江别云正手抚自己那头丹顶白鹤,颇有些怀念之意,顺手塞了一枚丹药到鹤喙中。
那白鹤一扬脖,便将丹丸顺脖而下,入了腹中。
“六日前便想说了。”江别云笑了笑,“师弟这头丹顶白鹤,甚是不错。”
“不过机缘巧合罢了。”
杜铮随口一句,坐到了石凳上,对江别云道:“江师兄,不知……”
江别云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从袖囊中掏出一只两巴掌大的琳琅宝盒,推了过去,道:“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