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申听到水自流和骆士宾落网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返回农场。
一直没腾出手来收拾骆士宾,其一是因为他想利用二人给郑娟送钱;其二则是没时间。
这大半年要么忙活家里的事,要么忙活自己升官的事儿,骆士宾一个小流氓,还不值得他抽出精力来专门对付。
反正在周秉申眼中,这个大驴脸已经是死人了,早点晚点区别不大。
“队长...”
“队长回来了?”
“队长,抽烟不?”
“去去去,都一边儿去,想拍马屁也得分时候,没看队长有心事吗?”
不用怀疑,最后那句话肯定是宋国梁说的,就是老宋。
这家伙此生第二次站队,总算是站对了,随着周秉申成为劳改队长,农场二把手,老宋也水涨船高。
以前抽几分钱一包的烟都觉得肉疼,现在抽两毛八的迎春跟玩儿一样,这就是抱大腿的好处。
旁人都说他老宋臭不要脸,40多岁的人,去舔巴一个20郎当岁,都能当自己儿子的人。
可老宋对此嗤之以鼻,你们懂个屁,老子这叫活着,为了活着不拘小节。
在他看来,那些在背后排遣他的人都是羡慕嫉妒恨。
要是给他们机会,一个个恨不得比自己舔的还厉害。
老宋挺直腰板,跟赶苍蝇似的把凑到周秉申跟前的人都赶走,只剩下自己在一旁‘伺候’。
“申哥...”
等人群散开,老宋又恢复了‘舔狗’模样,点头哈腰,呲着一口大黄牙,秋日的阳光都没能让他那口牙变了颜色。
“嗯...去打听一下,公安那边是不是有一批投机倒把的犯人要送过来~”
老宋愣了下:
“申哥,您怎么突然关心起犯人的事儿了?”
周秉申心情不佳,连带着对老宋也没了好态度。
“怎么?我关心什么事?还得向你汇报?”
老宋顿时一个激灵,懊悔的低下头:
“对不起申哥,老宋我多嘴了,保证没有下次。”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这就是,虽然抱上了大腿,可大腿心情不好,他这个大腿上的挂件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老宋不在乎,他心态放的很平,不管周秉申用什么语气跟他说话,只要还能说,他就没有失宠,可要是哪天周秉申跟他多说一个字都欠奉,那他就该考虑下半辈子吃什么的问题了。
“行了,赶紧去打听,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申哥,我这就去。”
周秉申微微颔首,迈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正巧,书记办公室的房门打开,原劳改队长,现任农场书记王德发同志,顶着一脑袋锃亮的小油头,背着手款款走出。
俩人看了个对眼,周秉申很‘识时务’的点头问候:
“书记好~”
“嗯...不是回去休假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王德发拿腔拿调的说道。
周秉申心中腹诽:
【跟我装尼玛呢?】
嘴上却保持着应有的‘尊重’,淡淡的说:
“噢,在家闲的没事干,还不如在农场有干劲儿呢,书记要是有事儿尽管回家休息,农场有我呢。”
王德发微微蹙眉,不咸不淡的说:
“那倒不用,我还没老到干不动的程度,不劳你费心。”
周秉申耸了下肩,无所谓的说:
“其实要我说,书记您这个年纪就应该回家抱孙子颐养天年,繁重的工作交给我们年轻人就好。”
“干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我就不用你操心了,哼...”
等王德发与自己擦肩而过,周秉申呼了口浊气,心道:
“别急,别急,有一个算一个,老子挨个收拾。”
二人身影背道而驰,象征着农场的权力,正在朝着两极分化的局势愈演愈烈。
他们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农场里的人也都感受到了磁场的变化。
废话,能感受不到吗?
农场说大也大,可说小,也就那幺小几十号人,老大和老二有了矛盾,就连偷小米的耗子都能察觉到,更何况人了。
自打周秉申运筹帷幄,成功把书记搞下台,并将王德发同志推上了老大的位置,自己也顺理成章晋升为队长,他们的关系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打根儿上说是因为王德发小心眼,老子让你当上书记,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特么拿老子当竞争对手,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即便如此,在刚开始的时候,周秉申还是对他保持了足够多的尊重,出来进去都主动落后王德发半个身位,不管在哪都是书记长,书记短,把姿态放的很低。
然而,自己的低姿态,并未换来同等对待,这个王德发小人得志,真以为自己怕了他,变本加厉,丝毫没把他这个队长放在眼中,还拿他当以前的小兵看待。
这你受得了?
反正周秉申受不了,上辈子就一直忍,忍得都快失去男人的‘尊严’,这辈子要是还继续忍,那还不如找块冻豆腐撞死。
于是他反击了,他用自己的方式发出了强有力的声音,就是为了告诉王德发,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可是在王德发看来,周秉申的‘反击’属于赤果果的挑衅,没把他这个书记放在眼中,要起义的节奏,这他能忍?
就这样,老大老二开始斗法了,就是苦了农场里的小年轻们,一个年富力强百步穿杨,夜御二女不在话下。
另一个老当益壮,有地位、有资历。
这俩人似乎都有成王成侯的气象,怎么选?在线等,挺急的!
但对周秉申来说,这事儿还不急,王德发肯定要收拾,不过不是现在,眼下,他只对两个人有兴趣——水自流和骆士宾。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老宋就跟知道媳妇儿脱光了钻被窝似的,着急忙慌的冲进来,猴急的说道:
“申哥,我打听到了,确实又一波犯人要送来,正在走流程,最快今天下午到,那边让咱们做好准备,说人不少呢。”
周秉申嗯了一声,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了两下,沉声吩咐道:
“你去给我收拾间屋子出来,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