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申的队长办公室,屋子不大,七八个平方,一张桌子,后面还有个档案柜,办公桌对面摆了两张老式黑色皮椅,皮椅中间是个小茶几。
此时,周秉申正伏案写材料,这是准备交给上面的年度汇报,自打他来了农场,书面工作就成了农场的‘政绩’之一,在其位谋其政嘛,即便当了队长,也不能懈怠。
“咚咚~”微微敞开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周秉申头也不抬喊了声进,紧接着,老宋推开门,侧身让出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黯淡的老头,看面容有五六十,可加上那灰白头发,立马拔高十岁。
“队长,常胜利带到。”
“嗯,你去忙吧,把门带上~”
“是~”
老宋应了一声,转头对常胜利呵斥道:
“一切听从队长指挥,听明白了吗?”
常胜利没有反应,目光呆滞无神,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老宋对此习以为常,也不生气,冲周秉申一笑,躬身退出办公室。
啪嗒~
房门关上,周秉申顺势抬头:
“常先生...”
对方没有反应。
“呵呵,常先生,你就不想为你儿子报仇吗?”
周秉申紧接着的一句话,终于让常胜利有了反应,他猛地抬头,长期压抑的气势瞬间爆发,这要是金庸武侠,周秉申会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机将自己锁定。
对方虽然没有内力,可曾经身居高位的气场,还是让他感受到一股压抑,就好像他前世见过的那些‘步’级高官。
“你刚才说什么?”
常胜利似乎好久没有开口了,嗓子里像是锈住了一样,金属摩擦摩擦一般刺耳。
“我说...你还想给你儿子报仇吗?那位江老六,现在活的相当滋润,而你儿子,恐怕还尸骨未寒。”
周秉申掏了两下耳朵,进而说道。
“你认识我儿子?”常胜利目光如箭,直直的刺向周秉申。
“不认识,但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
常胜利微微蹙眉,费解道:
“你要干什么?”
“说了,帮你儿子报仇...顺便为自己谋点好处。”
周秉申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剩下的甩到常胜利身上。
刷~火柴点燃。
“呼...”
常胜利眼睁睁看着周秉申点完烟,犹豫再三,自己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这时,周秉申拿起火柴盒,起身来到常胜利面前,亲自帮他点上。
晃灭了火柴,周秉申两根手指夹着烟卷,轻声开口:
“直说了吧,常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常胜利好久没抽烟了,第一口嘬的有点猛,也可能是他的心乱了,心不在焉,呛得直咳嗽。
“我一个废物老头子,能帮到你什么?”
“呵呵,这话骗骗小孩还行,跟我没必要说。”
常胜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咳嗽了两声,好不容易平稳气息,转而问道:
“伱跟江老六有仇?”
“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但他挡了我的路。”
“难怪...”常胜利呢喃了一声,连嘬两口烟,继续道:
“跟我说说那个江老六的情况。”
“他啊...现在可舒服了,带着一伙人控制了江边的鸽子市,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一家人和和满满,好不快活...”
他有意无意的用这种话撩拨常胜利的心,就不信这个糟老头子不气愤。
果然,他咬紧牙根,烟嘴都快咬碎了。
“混蛋...”
周秉申冷不丁问:
“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你是被江老六送进来的,我觉得不太可能,他有这能耐,还用守着一个鸽子市过活?”
常胜利嗤笑道:
“算你有头脑,不过,当年的事,跟他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哦?”周秉申进入捧哏角色。
常胜利言简意赅把当年的事说了一句,周秉申自行脑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简单来说,就是江老六够阴,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为了不让自己出事,他不知道从哪弄到了老常的黑材料,就这么推波助澜,顺手把老常给推进了深渊,他自然安全了。
但他想不到,在五年之后,会有个叫周秉申的,选择站出来为曾经那起杀人案‘伸冤’。
“老常啊,现在机会给到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想怎么做?”老常抽完一根,又点上一根。
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嗓子很不舒服,只能靠抽烟往下压。
“江老六如今势力不小,我需要官面上的帮助。”
常胜利没急着表态,眯起眼睛继续听。
“我会想办法将江老六控制起来,这时候如果有人能够一锤定音,相信我,从今以后,他的照片只能挂在墓碑上。”
“你用什么办法能控制他?”常胜利没有那么轻易相信周秉申的三言两语。
当然,以他目前的处境,他倒是不怀疑周秉申骗自己,没这个必要。
“你忘了我的身份了?还有,我在公安有朋友,以江老六干过的事儿,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控制起来,但他也不是白给的,得有人帮我们抗住压力,只要他扛不住全撂了,事情就解决了。”
常胜利摇了摇头,喉咙肉壁摩擦,刺耳的声音传入周秉申的耳朵:
“撂了还不够,我要他死!”
周秉申感受到他了他的怨气,说心里话,能理解。
按照老常的年龄,肯定是老来得子,这么大岁数了,再生也不现实,关键是没听说他还有别的儿子,这相当于绝后了,换谁谁不气?
更何况,自己在农场里吃苦受累,杀人却逍遥法外,吃香的喝辣的,公平吗?
而且以江老六这些年的胡作非为,枪毙5分钟都不过,弄死都是轻的!
“行!这个要求很合理。”
两个人轻飘飘的决定了江老六,一位吉春市地下世界大牛的命运。
为啥如此轻易?
只能说,要杀他的不是子弹,而是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