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差点掀桌,谁他娘的要和你这个贱人当好姐妹,谁稀罕你记得好,你为什么不去死,毒包子怎么就没毒死你。
心底疯狂叫骂,面上笑语晏晏,不能撕破脸,还不能撕破脸。
“我们是好姐妹,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枝枝不用特地感谢,容易影响情分。但你也知道,我的钱……”
“我知道的,”榆枝笑得温柔贴心,善解人意:“我知道小雪手里也不宽裕。”
崔雪大大的松口气,知道就好。
榆枝呵了声:“这么些年下来,你挣的工分几乎够填饱肚子,所以家里寄的那些钱一分都没舍得用,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几百块,确实不多,小雪看着帮就是,没关系的,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这么深,我不会因为你钱不多而心生间隙的,只要你是全心全意的帮我,其他不重要。”
这些钱,可都是她的好堂姐榆梦寄过来收买崔雪的明面上的钱票,方便她平时花用有个出处,私底下可还有不少见不得光的钱。
崔雪都对外称,这些是家人寄来的。当然也只是偶尔让大家看到一两次汇款单,知道有家人给她寄钱就行,并非次次都让人知道。
主要是为了找榆枝哭穷,占榆枝便宜。
榆枝以前深信不疑,还觉得她不容易,所以,即便自己手里没钱,也愿意各种想办法,助崔雪度过她所谓的难关。
崔雪就在暗地里嘲笑她蠢,用见不得光的钱,大鱼大肉,过潇洒日子。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算计,偏榆枝看不懂,三五不时的把钱借给崔雪,哪怕自己少吃点,少用点,都要设身处地的理解崔雪的苦楚,替她操心。
现在回想起来,榆枝被自己蠢哭,恨不得重新投次胎,自己可真是圣母在世。
所有借出去的钱,都有借无回,多年下来,也有好几百了。
崔雪瞪大眼睛看着榆枝,差点尖叫出声,她怎么知道自己有钱的,她什么意思?
对上榆枝单纯无辜的视线,又很快冷静下来。
“枝枝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误会了,我哪……”
榆枝笑得温柔无害:“哦,就是有次和邮寄员顺路,路上没事闲聊,聊到了小雪,他说小雪的家人真好,这么多年,风雨无阻的给你按时送钱,其他那些知青,下乡一两年,家里人就很少管了。还有如同我这样没有家人的,更是可怜。”
当然是榆枝编的,邮寄员和榆枝不熟,也没同路过,更不可能拿别人的事出来说。这些都是崔雪奚落和刺激榆枝时,自己说的。
崔雪的没钱论还没出口就被榆枝堵了回去,汇款单都是邮寄员递她手里的,有多少钱,邮寄员肯定知道,她再说没有,就露馅了。
崔雪又将邮寄员骂了个狗血淋头,有机会一定要去投诉他。
扮出可怜和无辜着急道:“枝枝,我以前没跟你说这事是有原因的,我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往后怕是不会再寄,所以那些钱,我本来打算存着,将来我们要是回不去,就用来一起养老,要是能回去,就用来开销,免得回城了啥也没有。”
“我都替枝枝你计划好了,到时候我们一人一份,不管在哪都不会因为没钱而难做。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枝枝现在急需,我肯定会紧着你来,身体要紧,以后的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也来得及。”
榆枝笑得满脸感激动容:“我就知道小雪对我最好了,什么都为我着想,几百块虽然不知道够不够,但是有了这些,也能用上一段时间。毒包子太毒了,谁能知道毒包子能毒成这样呢,也是我命大,要不然啊,还不一定能再见到小雪。”
太毒的毒包子,崔雪真想再弄个毒包子塞榆枝嘴里。一条贱命,还想要几百,怎么不直接毒死伱。
只给几十块钱的算盘落空,崔雪心疼得厉害。
没关系,再等两天,即便贱人拿到钱,都让她有命拿,没命花。
“吉人自有天相,都过去了,枝枝别再多想,那我待……”
“我明白的,小雪回去吧,我就在家等,不过你可得快点,待会桑家人就回来了,你知道的,他们对你误会很大,这些天又一直守在家,很少会出门,今天也是巧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崔雪就是瞧着桑家人都走了,才来的。
顿时拖延的算盘再次落空,把浊气狠狠的往肚子里吞,不甘不愿的起身。
“枝枝说得对,我这就回去。”
榆枝一直送到大门口,期间没有错开崔雪一眼,让崔雪毫无可乘之机。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崔雪眼珠子一直不安分的转,指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崔雪走远,她才缓缓敛了笑意,眸光里尽是冷意。
“枝枝啊,那个妈不是故意听的。”王新凤拎着篮子,从转角出来,一脸忐忑。
她真不是故意的,刚出去和人换了些鸡蛋,没想到回来发现崔雪那个贱人也在。
她拿不准榆枝是不是愿意让她碰见她们两人见面的事,就没进去,等崔雪走了,又想着偷听了不承认,被榆枝知道了会更生气,所以就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到榆枝脸色,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冷意,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总觉得儿媳妇被毒了一回后,整个人都变了,这种变化她自然欢喜,但有时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总是让她抓不牢,不敢想,更不敢直视。
榆枝瞧见王新凤,瞬间收敛了冷意,笑着上前挽上王新凤的手,亲亲热热的,和前几天没区别:“没事,妈就是不听,我也要说给妈听的。这大冷的天,你做什么去了?”
瞧着榆枝对自己还是这么乖巧懂事,王新凤心里那点疑惑都淡了。
不管儿媳妇怎么变,只要心里有她,有儿子,有这个家就行,其他不重要。
想通了,笑容也更灿烂了,把篮子拎给榆枝看:“刚刚去你牛婶子家换的鸡蛋,咱家的鸡都杀了,没鸡蛋捡,你身子差,得好好补补,鸡蛋不能少。等明年开春,妈就去抓小鸡仔养,到时候就不用出去换鸡蛋了。”
榆枝想着,明天怕是没机会养鸡了,不过现在也没说,一切等通知书下来再看,主要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考上。
虽然榆枝很自信,仍旧担心有什么波折,所以通知书没到手前,不给王新凤太多幻想。
“行,都听妈的。妈,待会崔雪就过来了,委屈你到屋子里歇会,等我把钱拿到手了再说。”
王新凤不确定道:“那个贱……崔雪真会给?瞧着不是个大方的啊。”
榆枝笑:“会的,她打着鬼主意呢,妈放心好了,到时候肯定让你高兴一回。”
“那行,妈就在屋子里不出来,她要是敢欺负你,直接喊妈一声,看我怎么收拾她。”
“好。”
哄好王新凤,榆枝就等着崔雪上门。
崔雪心里装着事,总想快点办成,速度很快,忍住心疼,拿了五百八十三,有零有整的,又往桑家跑。
一路上将榆枝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才终于压下不舍,走进桑家大门。
“枝枝,我过来了。”
榆枝从房间出来,浅笑嫣然:“小雪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多等一会呢,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
崔雪脸上的笑僵了僵,到底是谁催着她快点的。
“还不是怕桑家人回来,让你为难,所以没敢耽搁,枝枝,这是我全部积蓄了,知道你急用,我一分都没留,你拿去吧,别舍不得用,身体要紧,钱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挣。”
榆枝毫不客气拿在了手里,在崔雪吃人的瞪视下,淡定数钱。
数完一脸惊奇和失望:“呀,才五百多啊,这也太少了,不知道够不够吃几回营养品的,毕竟那包子太毒了,医生都说尽量往好了吃,才能补回来。不过算了,将就着用吧,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你的心意我明白就好,钱多钱少也没那么重要。”
崔雪忍不住想大耳刮子抽榆枝,五百多块钱就是一点心意?
谁他娘的心意值五百多,她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五百多还不够吃,怎么不去死。
忍,忍。
“枝枝,这外头怪冷的,我能不能……”
“哦对了,小雪,你等等,我有个东西送你。”榆枝好似没听到崔雪的话,扭身欢喜跑回房间,轻灵的步伐可一点都看不出病态来。
崔雪咬碎了一嘴的牙,又忍了忍,瞧见榆枝进屋,赶紧钻进灶房。
榆枝冷笑,故意在房间里多待了一会再出去。
出门时,崔雪刚好惊魂未定的回到院子里,故作淡定的看着她。
榆枝勾唇:“小雪,这个送给你,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
一个精致,带着些古韵的怀表,崔雪确实一直想要,多次哄骗榆次都没能成,没想到这次会主动给她。
崔雪心下高兴,面上很稳得住,惊讶道:“枝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虽然我很喜欢,但也不能夺人所好啊。”
榆枝直接塞崔雪手里:“没事,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你把全部积蓄都给了我,我不得回报回报你,安心收着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崔雪得意,暗骂榆枝蠢,笑得满脸感动:“谢谢枝枝,你真好,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以后你想要了,直接管我拿就行。”
榆枝低头冷笑,余光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桑大壮,故作受惊不小的样子,后退两步。
崔雪回头,见到桑大壮那张土匪一样的脸,心口狂跳,总感觉这头蛮熊会直接过来拧断她脖子。
“那个枝枝,我就先走了啊。”
不等榆枝回应,就躲着桑大壮冲出门跑了。
等崔雪走远,榆枝才欢喜的蹦跶起来,扑进桑大壮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桑大壮内心原本各种猜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刚要搂着媳妇来两口,媳妇又跟兔子似得蹦跶走了,扑向从房间出来的亲娘。
桑大壮……
“妈,妈,你看,我说她要给吧,五百多呢,我这些年被她骗走的钱,都要回来了,还有多呢,我是不是很棒?”
榆枝能坦言说自己这些年被崔雪骗,桑大壮和王新凤意外又高兴,这说明,她是真看穿崔雪的本性了,以后不会再和她搅合在一起,这是好事。
王新凤欢喜的接过榆枝递过去的钱,一张一张的数,数完乐了。
“哎哟,五百八十多呢,我家枝枝真棒,最厉害了,几句话就挣了五百多,怕是把她老底都掏出来了吧。不过,她以后找你还,咱要还吗?”
榆枝扬了扬眉:“她的老底可厚着呢,这些不过九牛一毛。这些钱是她欠我的,我凭什么还,我又没说借,这是她作为好姐妹给我的帮助,可不是借的。再说,她也没机会找我要钱了。”
那个贱人这么有钱?没机会要了,是什么意思?
榆枝没解释,催促桑大壮去灶房找崔雪放的东西。
王新凤也想起了,那个贱人偷偷摸摸去了灶房,她还以为是偷吃呢。
灶房不大,崔雪又急又慌,放的东西不难找。
桑大壮在堆柴火的墙角缝里,掏出一个布包。
里面是一张纸条和一根小金条。
纸条上用外文写了一段话,王新凤不认识,一头雾水。
“枝枝,上面写的啥玩意?”
殷姿冷笑勾唇:“妈,上面夸我呢,说我事情办得好,金条是给我的奖励。”
王新凤更懵了:“啥意思?枝枝做啥了?”
“我做啥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外文纸条和金条,这是给我扣帽子呢。”
王新凤脑袋一转,就明白了。
“嘿,这个贱皮子,咋这么歹毒呢,这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呢,等着,看老娘怎么撕了她。”
“我去。”桑大壮脸色黑沉,扭头就走。
榆枝那个急,拽住王新凤,又喊桑大壮:“回来,干什么去。”
桑大壮老大一坨,杵在门口,不回来,也不走,看样子是在做思想斗争。
忍了许久才闷声道:“她想要你的命,我不会再纵着了,事不过三,谁知道下次是什么阴私手段,你就是怪我,我都不会再忍了。”
榆枝气呼呼的把人拽回来,关上门。
“谁怪你了,傻子,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桑大壮拉着脸不说话,认定了榆枝还想护着崔雪,他刚刚都看到了,媳妇把自己的宝贝怀表都送给了她。
榆枝伸手就拧上了桑大壮的耳朵,咬牙道:“你这是给我摆脸色呢?妈,你看看桑大壮,他竟冲我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