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忆轻笑道:“你要我下来也可以,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寻到这的?”
踏雪冷哼一声:“哼,就你这脑子也配跟我斗?若不是运气好你已经死了好几回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早就在这个丑丫头身上种下了印记,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寻到。”
长忆这才了然的点点头,难怪踏雪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藏的这么隐秘也能寻到,原来是种了印记。
她忽然抱着肚子道:“踏雪表姐,我肚子有些痛,不如你让我去那边方便一下,再来跟你谈。”
踏雪鄙夷不屑的望着长忆:“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长忆讨好的笑了笑道:“哎呀表姐,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你跟我来看着!”
踏雪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若是逃走了你这丑丫头可就没命了。”
长忆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的!”
踏雪知晓如今不能着急,只能徐徐图之,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长忆逃走,反正现下也捉不到她,不如看看她想干嘛,拖延拖延说不定还有机会,这次绝不放过她!
黛碧也莫名其妙的望着长忆,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长忆飞速向来时的那片林子上空飞去,感觉差不多了到了,才找了个树木稀疏些的空档缓缓落下身去。
下了林子左顾右盼的合计了一会,还是拍醒了整天趴在她发丝里睡大觉的花宝儿。
花宝儿有点睡懵了,在原地飞了几个圈儿才寻了一个方向直直的飞过去。
花宝儿飞到一处草丛中央便停住了,长忆走上前,花宝儿又慢慢的落在长忆头上,继续抱着长忆的一撮发丝,小小的脸蛋靠在上面蹭啊蹭,双眼微眯,仿佛极为享受。
长忆伸长脖子望了望那处草丛,嘴角上扬,面露喜色。
她与黛碧来时路过这个草丛,有一只大老虎正在此地方便,她二人只得耐心等着大老虎走远了,才小心翼翼的过了这片林子。
却没想到,如今这老虎的粪便也派上了用场,人生真是处处有意外啊!
长忆在衬衣里撕下一大块前襟,平铺在地上,折了两根平整的树枝,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用树枝将那臭烘烘的老虎粪便夹到前襟上。
忙活了半晌望着满满当当的一堆粪便,她有点傻眼,这前襟貌似有点小,包也包不住,如此拿走怕是还没臭到踏雪,倒先熏死了自己。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迅速将撕了前襟的那件衬衣脱了下来,又穿上外衣,口中不满的嘀咕:“早知道就不撕了,直接脱下来多好。”
滴水闻言只想翻白眼,忧心忡忡的道:“我说咱们还是快走吧!你这个法子不行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不能让黛碧为我死了,若是她为我死了我就是逃走了也不会安心的。”长忆边忙活边道。
滴水日日与她相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看着大大咧咧很是随和,但是凡是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的,旁人说什么都不管用,滴水便不再吭声。
长忆满意的提着一包包的紧紧的老虎粪便,召出雪羽,片刻便飞到了那个茅草屋边上,在踏雪看不到的地方落了脚,趴在草丛中向那茅草屋望去。
踏雪与含羞仍站在茅草屋门口,踏雪正在柳眉倒竖,大声训斥含羞,交代她这次一定要牢牢将黛碧看住,含羞唯唯诺诺的都不敢出大气儿。
边上的黛碧低着头委顿在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忆慢慢隐了身,摸到那茅草屋后面,大声喊道:“表姐,我在这!”
踏雪听长忆的声音在屋后,使个眼色让含羞从左边,自己从右边,二人呈包抄之势,轻手轻脚向屋后摸去。
但长忆却在大声喊完之后,便隐着身从含羞身旁走到屋前了,她双手抱着那水桶进了茅草屋。
黛碧正楞楞的坐在地上发呆,也未察觉水桶不见了。
踏雪在屋后寻了一通未寻到长忆,很是不甘心,顺便连旁边山林都大致瞧了一眼,也未有任何发现。
她气呼呼的回到茅草屋门口,对着林子大声喝骂道:“长忆,你个小贱人,再不出来我现在便解决了这个丑丫头!”
说着示威一般的揪起黛碧的头发,“啪啪”便甩了两个大耳光,她含怒出手,黛碧又是凡人,不像含羞那般耐打,挨了两巴掌那脸瞬间就像发开的馒头一般,肿了老高。
长忆趁着踏雪寻她的工夫,早已将那老虎粪便倒进水桶中,和了个均匀,这次就要让踏雪从头臭到脚!
此刻听到黛碧挨打,长忆在心中默念,稍微忍忍吧黛碧,我这就来救你了!
踏雪面对林子,背对着茅草屋的大门,正大声说着要挟长忆的话。
冷不防长忆端着一桶老虎粪水,当头便泼了下来。
踏雪不知是何物从天而降,还来不及伸手防备,长忆便狠狠的上前连水桶都倒扣在了踏雪头上。
踏雪闻到一阵恶臭,几欲作呕,来不及反应忽然眼前一黑,头上被套了个木桶,她张皇失措的伸手去推头上的木桶,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味,她早已没了分寸,顿时手足无措放声尖叫,含羞在旁吓得连退数步。
黛碧目瞪口呆的望着方才还威风凛凛的踏雪,感觉自己的大脑思维有些跟不上。
长忆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住黛碧的手,雪羽展开便腾空而起,向着林外飞去。
这个计划原本是天衣无缝,泼了她老虎粪便,她一时半会定反应不过来,若是反应过来了也要先寻个水源充足之地洗涮干净,再来寻自己的晦气。
毕竟老虎的粪便可不是水,水是随便一施法便蒸没了,但实质的东西像踏雪的那种低等的清理法术一定清不干净,必须得用水洗。
而趁着踏雪清理的这个工夫,她便可以带着黛碧远远的飞开,再让滴水去掉黛碧身上的印记,二人随便往林中角落里一藏,踏雪便寻不容易寻到她们了。
完美无瑕的计划,坏就坏在,黛碧太重了!或者说长忆从未修炼力气太过小,双手齐上才勉力提住黛碧。
而在此同时,长忆也低估了踏雪的怒意与恨意,竟然到了不擦不洗那老虎粪便,便怒不可遏的追上来,一副要和长忆同归于尽的架势。
长忆吃力的挥动雪羽,在半空中带着黛碧歪歪斜斜的躲过踏雪的攻击,终是觉得太吃力不大飞的动了,便寻个机会飞低了,想先将黛碧安全的放在地上。
黛碧却好似惊恐万分,在要落地之时死死抓住长忆的手不肯放开。
她知道这是她的机会,长忆若是逃走了她便可能要死了,踏雪是为了杀长忆而来,自己凭什么替长忆去死!虽说长忆此刻是在拼死救她,但她心中却无半分感动,此事本就因她而起,她救自己乃是天经地义。
此刻黛碧心中无比的冷静,她告诉自己绝不能松手!
长忆几番挣脱不开黛碧的手,眼见后面的踏雪却已经追了上来,脑海中唯有一句哀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踏雪含怒一掌便轰在长忆后背上,黛碧却在此刻松开了手,本就离地面不远,她安然无恙的跌坐在地上。
长忆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在河岸上,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踏雪这一掌击碎了,火烧火燎的痛起来。
追逐间几人已经到了林外的一条小河边,河水在渐暗的夜色种波光粼粼。
忽而长忆觉得周身如同水波荡漾一般溢满全身,凉凉的水波仿佛融入了长忆受伤的内脏,疼痛顿时缓解了一些。
长忆双眼微眯,脑袋微沉,很想就此睡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如今踏雪在前虎视眈眈,她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了。
她打起精神抬头,倔强的望着踏雪。
知道她这次再也翻不出什么浪了,踏雪反而不急着要她的性命了。
自小到大的新仇旧恨,夺了她与圣子的亲事,今日还敢泼她一身粪水,若是一刀便杀了她,那岂不是便宜她了?她要好好折磨这个小贱人,要让她卑微的如同蝼蚁一般,匍匐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
长忆看着踏雪一步一步踱到自己跟前,忽而嗅嗅鼻子笑道:“什么味道,好臭好臭!”
只不过她觉得自己这笑容有点惨。
也是,脸色苍白,嘴角流着鲜血,能笑的有多好看。
而在踏雪眼中,瞧见的却是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病态的美,仍是超凡脱俗之态不见半分狼狈,便再也忍耐不住,她一挥手,长忆便飞身而起落在身后的小河里。
河水瞬间没过头顶,长忆毫无防备,口鼻之中灌入大量河水,她睁不开眼睛四肢慌乱的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耳中仿佛发出轰鸣声,除了窒息……还是窒息……
滴水奋力施法想让长忆浮出水面,但是岸上的踏雪用法术封住了长忆头顶的河面,滴水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连它也丧气的想着,看来这次真完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过了一个瞬间,长忆以为自己死了,然而并没有。
意识慢慢恢复,头脑也慢慢清醒过来,她从未有一刻觉得能呼吸竟然是如此的畅快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