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狼妖故意表现出黑色妖气的强大,却没想到其杀手锏竟然藏在嘴巴里。
罗老将军本来稀薄的存在感在运转了不知名的法门后骤然膨胀,单薄的身躯抓住所有人的视线,
苍老瘦削的身躯仿佛正不断拔高,充斥了整片天地,
强大的存在感,带来的是畸变似的恐怖力量,一拳挥出恐怖的气浪,如同山呼海啸撕裂了眼前的一切。
空气爆鸣,拳锋处显露的空气波纹层层叠叠,似乎在眼前舒展出一副莲花样的图案,分外绚烂。
而接触到这美丽图案的狼形妖魔就像被一双巨大的无形之手碾压过一样,一瞬间折叠了无数次,变成一滩血泥,再无声息。
周干挑了挑眉,没想到这老爷子还藏了这一手,一拳超人么这是?
倒是同他现在的情形很像,刚刚挥完拳打出不似人间的一击的罗老爷子刹时间萎靡下来,半靠在老管家的身上,
气息虚弱,仿佛刚刚那一拳将他整个人都给掏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而之前狼妖口中喷出的黑色寒光,被那一拳中蕴含的气血直接蒸发殆尽,狼妖之前装作失智的表现不仅毫无作用,之前的隐忍,反而更像是个笑话。
周干嘴角微勾,不愧是两朝元老,果然有两把刷子。
悦耳的剑鸣声响彻云霄,为首的大易戟士瞪大了眼睛,双目赤红,全然没有围杀狼妖时的镇定。
“侯爷!!!”
无用,璀璨的剑光已经逼近了虚弱的老将军。
挑落了一柄碧绿的淬了剧毒的匕首后,贯进了老管家披着绿色蟒袍的胸膛里。
远道而来的陌生客人拔剑杀了管家,而多年来在府上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却偷摸拿着着剧毒的利刃要在老将军最虚弱的时候谋害他。
一切的转变都太突兀了,完全没有任何预兆,除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拔剑的周乾,而另一个就是刚刚还委顿在地,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到的老侯爷,罗浮,罗老将军。
罗老将军一生戎马,最后被封为镇北侯,麾下有十八骑强军,统称大易甲子营,似乎是寓意威震天下一甲子的含义。
老侯爷一改刚才虚弱的模样,恢复了常色,走的稳稳的,另一个老管家从密林深处转出身来,手中捧了个盘子,上面赫然是百两黄金,脸色臭臭的。
罗老将军讪讪一笑
“哈哈,老洪,不用在意,一个连环计罢了,这么多年遇到的还少吗?”
姓洪的管家并没有在意罗侯爷陪着的笑脸,反而声调越见拔高,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呢,自己不爱惜自己那条老命了?明知道是连环计居然还踩进去,小环临走前怎么跟我说的?叫我看好你!看好你!
别让你犯险,我这个做哥哥的还说不得你了?!”
周干从话语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似乎管家与侯爷的关系有些复杂呀,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来拿回自己应得的赌资罢了。
老侯爷尴尬地咳了咳,清了清嗓子,给了周干一个眼神,随后单手一引,去往了会客厅。
将客桌上的茶盏全都换了一遍,老侯爷这才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不过周干的眼力还是注意到了他微微发颤的双腿,显然,刚刚那一击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昨天晚上的宴会你去参加了吧,听说结果还不错,赌资本侯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在我对你印象还不错的份上,你可以提几个要求,我会考虑考虑。
即使反悔了,不去陪同那群小兔崽子们参加试炼,我说不定也会答应哦,毕竟,这场试炼的人族主办人就是老夫。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周干洒然一笑,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什么需要的,红楼的三餐,不要短了我便是了”
老侯爷盯了周干半晌,抚须轻叹一声,挥了挥手,老管家哗啦一声将托盘上的黄金直接倒在了地上,随后露出托盘底下的一个暗格来,
老侯爷脸上带着欣慰
“虽然让你们这群娃娃去送死老夫很过意不去,但老夫并不会为此解释什么,大义是大义,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下次月潮之后发起总攻时,老夫必定第一个冲锋在前,多砍几个妖魔崽子,为你们报仇。”
听这话,显然认为他们这一次试炼是死定了。
“修炼的灵材本就短缺,都供应在下次参加月潮之会的年轻人们身上,但咱们大易宝库里好东西多的是,修炼之物无法供给,但神兵利器管够。
听闻你是块练剑的好料子,这柄上古时期留下的秋水便赠与你了。”
不用老将军多说,周干的视线早已被暗格中的那柄通体黝黑的宝剑所吸引。
冰冷的暗沉光泽遍布剑身,剑柄与剑身微微有那么一丝不和谐,但无伤大雅,就是不明白为何通体黝黑的长剑被称作秋水。
难道是因为黑水为玄,秋意为伤么?
自从一生所学全部凝入剑胎中后,周干就觉得自己仿佛与天下剑器共呼吸,任何剑形的兵器刚入手,就能把握到其最精准的脉络。
剑柄处不和谐是因为剑柄是后加的,而这通体黝黑的剑身,挥舞起来显然更难被人捕捉的踪迹。
而其中沉睡的灵性更是点明了他的身份,这是一柄上古练气士所用的飞剑,本身就不应该装配剑柄,他被锻造出来就不是为了让人手持的,
而是以气蕴养,千里之中取人首级的真正的飞剑。
周干将名为秋水的常见郑重的接过别在了腰间,随后对着侯爷微微一抱拳。
长袖一扫,骨骼肌肉发力,牛卷舌的劲力将地上的黄金一把卷走揣进了怀中。
大步踏出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没错,即使封侯,这座府邸还是叫将军府,
因为罗浮一直认为他还是那个骑在马背上冲锋陷阵的将军,而非安然赡养天年的镇北侯爷。
他这辈子也走不出边境的牙山,走不出那个兵荒马乱,浮尸遍地的小村子了,
每当夜里,一合上眼,就能看到那个穿着皇室成员才能穿着的明黄色袍子的少女冲着山间的淳朴少年含笑挥手。
画面再转,便是大片刺眼的红,干涸的血迹,爬满了村头的大青石。
名叫环儿的皇室少女留在了那里,那个叫罗浮的小子,心也一起留在了那里,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叫罗浮的年轻小伙,只有罗浮屠,他活的这一生就是为了复仇,为了杀尽全天下的北蛮和妖魔,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周干感觉到了背后老侯爷落寞的眼神,腰间秋水的剑柄自动脱落,轻轻的嗡鸣声响起,长剑出鞘半寸,这声音却止于身前三尺,
狼妖死亡后散发出常人看不到的煞气,将一幕幕幻景投射进了周干敏锐的灵觉中。
蹲在尸堆上大快朵颐的黄毛野兽……坐在席间浑身长毛的宾客们拿着婴儿头骨做的酒碗互相碰杯,白花花的脑汁撒在地上……
剑鸣声渐止,只有愈发炽热的杀心涌起
生而为人,手中掌剑,当以手中之剑,开三尺路,覆诸多不平。
重活一世的少年提剑上路,不知这一柄秋水洗不洗的出这世间的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