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侧妃入府早,自己父兄都在朝中为官,本来是家中嫡女,依着她家的意思,若是能做正妃,就同意她嫁入太子府。后来见做正妃无望,便不同意她再嫁给萧桢,家里把眼光盯向了其他皇子。
没了做皇后的希望,嫁给皇子,一辈子清闲富贵,也不错。
张家是关西贵族,几代人从前朝就做官,树大根深。而她是家里惟一的女儿,所以,张父不愿女儿入府为侧妃。
侧妃虽然只比正妃差一点,那也是妾啊!
他们家可不希望惟一的女儿去给人做妾。
这正妻和妾室在普通人家都差别极大,正妻为主子,妾侍总是伺候人的奴。
宫里的妾虽然也是主子,可跟皇后比,受的又不是一般的委屈。
深知此中不同的张家,跟其他人家还不一样,不舍将女儿嫁给萧桢。
谁知道,一次沈妃在宫里邀请命妇们重阳赏菊,张侧妃跟着母亲也进宫来玩,邂逅了萧桢,回家后,便矢志不移的要嫁给萧桢。
拗不过女儿,张家便为女儿铺路,一嫁进来,就封了侧妃,跟别人自是不一样。
张侧妃做事不见棱角,态度温和,从不打骂责罚下人,跟萧桢一样,温文儒雅,跟齐瑶完全不一样。
府里的人,个个怕齐瑶,都不怕张侧妃。
卢斐龄就喜欢去张侧妃那里玩,张侧妃对她十分宠溺,将她当作小孩,时常一起说笑解闷。
今日想必是一起出来散心,走到了这里。
梅姨娘连忙躬身行礼,她虽然大一辈,可只是太子妃娘家一个姨娘。
张侧妃笑语妍妍,虚拦了一下。
那卢斐龄瞅着齐瑶,俏生生的便道,“太子妃白日里拿着夜里的衣裳,可是为了穿给太子爷瞧的?”说完一吐舌,一副顽童懵懂不知世事的模样。
自然,齐瑶是后来才知道,这卢斐龄心眼玲珑,心比天高。跟张侧妃在一起,背地里常常瞧不上齐瑶,借着自己年纪小,装痴卖傻,设计自己。
可齐瑶当时只觉得卢斐龄还不通男女之事,所以才没有忌讳,童言无忌。哪里知道,眼前这个稚嫩女孩子早就被萧桢收在房里了。
梅姨娘脸羞得通红,连忙阻拦,“这位姑娘可别混说。这是我给我们姑娘绣的,什么夜里暗里的,没的臊得慌!”
她要维护齐瑶,自然也是为了维护自己。
这样的东西在大庭广众下拿出来,确实有失体面。尤其如今太子府里,人多眼杂,本来不过一桩小事,被卢斐龄喊叫出来,倒显得她们心虚。而齐瑶显然还没将太子府拿捏在自己手里,这些闲话,好不好的,又会成为这些女人的笑料,谁知道还会演绎出什么来。
所以,梅姨娘一面解释,一面忍不住数落了一句卢斐龄。
她只顾着撇清齐瑶跟自己,又不认识这个卢斐龄,更不知道,一个小孩子有什么背景。
说完,就赶紧往怀里的包袱收起来。
齐瑶此时也觉得梅姨娘冒失了,这不是在伯府里,如今她的身份也不一样。
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这些人闲言碎语。所以,听着梅姨娘挤兑了卢斐龄,也不觉得有什么。便径自喝茶,也不搭理张侧妃。
张侧妃浑不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太子妃的做派,随意的坐下,自有宫人立刻沏了茶来,她便跟没听见一样,只管喝茶,仰脸笑着对齐瑶解释道,方才走的急,有些渴了。
那边卢斐龄可从没吃过亏。被一个姨娘挤兑,这样的委屈,她在太子府里从来没遇到过。
于是冷笑道,“姨娘自然懂得夜里暗里的,所以才跑到府里来献宝呢。献宝就献宝,还要光天化日里炫耀,没的臊得慌。”
梅姨娘吃了她的瘪,知道自己说错话,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什么来历,只见穿的很好,又牙尖嘴利,一时无措,委委屈屈的往齐瑶身后站着,不敢再说话。
“这孩子,不知深浅,这是咱们娘娘的姨娘,却也是从小就陪着娘娘的,我都要尊敬一声,你倒开口闭口姨娘献宝。”张侧妃觉出不妥,连忙出口制止卢斐龄。
卢斐龄哼道,“怪不得呢,原来咱们娘娘从小就是一个姨娘养大的。”
齐瑶出身恒安伯府,算起来不高,且伯府如今也没什么实权,娘家身份还不如张侧妃。
但齐瑶是嫡女,卢斐龄开口闭口姨娘养的,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再说梅姨娘今天是她请来的,不说给梅姨娘长脸,还给她招来一番侮辱,齐瑶心情本就不好,此刻更是被顶起怒气。
“我竟不知道,如今太子府管事的是一个小戏子,竟然在外客前污言秽语,毫无规矩。”齐瑶气道。
“来人,给我掌嘴。”
卢斐龄成日里听张侧妃奚落齐瑶小家小户充大,今天又见她跟一个姨娘大白日的把玩亵衣,本就觉得不齿。她又是被萧桢宠着的,外人不知道,她却早就不肯忍了。
这时见齐瑶要罚她,还是当众掌嘴,心里更不服。一转眼瞥见梅姨娘掩袖拭泪,嘴角却得意的上扬,露出笑意,自己更加怒火中烧。
“她一个姨娘,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又跟戏子好得到哪里去?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一个姨娘成日里跑来太子府充客人,能教什么好出来!”卢斐龄被宫人上来拉住,口里便大声嚷嚷,又毕竟是小孩子,话越说越难听。
张侧妃看着事情闹起来,站在齐瑶身边,不停劝卢斐龄给梅姨娘赔礼道歉。
卢斐龄怎么肯,嘴里越发胡诹诹。
梅姨娘只是哭的浑身颤抖,也回不出一句话。
齐瑶恼道,“一个戏子胆敢违逆主子,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打死去!”
听齐瑶骂着,卢斐龄口里也不管不顾,“什么主子,我是太子爷买回来的,要打要骂,要教规矩,也是爷教,这条命也是爷做主,轮不到旁人!”
张侧妃一旁劝着,一边替卢斐龄求情,一面呵斥她闭嘴。
另一边,梅姨娘泪如雨下,看着十分委屈可怜。
一时,桥那边所有的女子也都循声过来,内宅女子,这种热闹不看白不看,毕竟这就是她们日日面对的。
太子妃今日为了一个姨娘,跟一个戏子较劲,被戏子叫嚣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这是她做太子妃来,第一次被当面辱骂,气得不知说什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齐瑶明白,众人都在等着看她如何处理卢斐龄。
可是,她现在并不知该怎么办,现在她开始后悔,之前在伯府里,如果母亲能教教自己如何管家理事,如何对付这些刁奴,甚至,打发这些刁奴的手段和方法,她也不至于现在被众人瞧笑话。
一股怒气从头顶瞬间笼罩了全身。
二更完成。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