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长御看了念青小和尚许久,才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念青小和尚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醒来后的情况,却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醒来的,伤口又是如何愈合的。苻长御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到念青和尚主动来寒府,必定是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于是冷着脸问道:“念青,你老实告诉我,你来寒府究竟是什么目的?不要告诉我,你是来自动献命的。”
念青小和尚微微一笑,道:“念青的确是抱着必死的态度来寒府的,也没有奢求能够活下去。施主既然不愿意相信,那念青也没有办法。不过,正如施主所猜想的,我师傅却并不这么认为。他算出我有贵人相助,可以逃过此劫难,所以才让我跟着你们来寒府。”
“贵人?你的贵人是谁?”苻长御问道。
“是寒墨语小姐。”念青小和尚道。
“她?是她救了你?”苻长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时,寒墨语听到呼喊声来到偏殿的时候,这个小和尚已经自戕,身体也冰冷了;而直到寒墨语立刻,苻长御也没有看见任何关于寒墨语施与援手的细节,更何况,寒墨语出门后并没有回到这里来,等苻长御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离流云居很远的一座废弃的院落里昏迷着,又怎么会救了这个小和尚呢?
苻长御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再问的时候,问出来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于是苻长御便不再问了,而念青小和尚既然已经失去了镇魂镜碎片,就没有必要留在寒府了,苻长御让他回香积寺,念青小和尚犹豫了再三,就答应了。
比起做别人府里的仆役,他觉得还是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和尚比较适合他。苻长御安顿了小和尚好好休息,就离开了。他打算天亮后去一趟香积寺,看一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第二天天刚亮,苻长御就带了念青小和尚赶到了香积寺,远远的就望见主持智真大师在寺庙门口站着。见了苻长御后,智真大师施了礼。念青小和尚双眼通红,走到了智真大师的面前跪下说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智真大师知道此前他让念青小和尚去寒府,其实前途凶险万分,此时见到他平安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感慨万千的扶起了念青小和尚。
进了寺院的禅房,苻长御说道:“智真大师,我的来意,想必大师您已经了然于心了吧?”
智真大师一施礼,道:“施主身负拯救苍天的重任,却能够悲天悯人,真是难得。只不过,有些缘能解开,有些却是解不开的。施主何必纠结于一两个人的性命,却耽误了拯救苍天的大事呢?”
苻长御皱着眉,问道:“大师的意思,长御明白。可是长御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不知有没有方法可以破解?”
智真大师说道:“预言云:天降灾祸,则必有杀戮。血流成河,战神才现世。只有鲜血,才能铺平通天的道路。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施主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一时的心慈手软,只会造成更多的悲伤与灾难。施主请三思啊!”
苻长御咬了咬唇,问道:“大师,你的意思是无法可解?”
智真大师点点头,说道:“念青此次能够侥幸活下来,全是上天的旨意。而施主您所背负的命运,也是上天的旨意。老衲夜观天象,封印已经松动,魔神已经蠢蠢欲动,再晚就压制不住了。唯一能够对抗魔神,拯救天地万民于水火的,也只有施主你了。所以,请不要再犹豫下去了,舍弃小爱而成就大爱。”
苻长御叹了一声,起了身,离开了香积寺。智真大师说的话,点醒了他。他知道,如果真的像镜魂所说的那样,与其等待魔神临世,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话,不如掌握先机,在魔神未现世之前将他重新封印。这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他还是想问一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苻长御策马回了城,并没有回寒府,而是朝宫中策马奔去。
镜魂就站在那个被烧毁的废墟门前,等待着苻长御的到来。苻长御推开了院门,镜魂就迎了上来。“你知道我要来?”苻长御皱皱眉问道。
“是的。”镜魂微笑着说道。他身上穿着太监的服饰,模样却比以前更加的俊逸动人了。洁白的脸上,一双美丽的眸子幽深不见底,闪动着令人心动的光芒。镜魂朱唇轻启,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说着,他伸出了手指,指向了天空:“你看,天上彗星冲月,魔神马上就要复活,降临人间了。天下即将大乱,皇帝异位,硝烟四起;魔云遍布,生灵涂炭。”
苻长御顺着镜魂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蔚蓝的天上,皓月当空,而一群拖着长长尾巴的彗星,星头对着月亮的方向,大有冲击之势。这绝不是个好兆头!苻长御皱紧了眉头:“可有化解之法?”
镜魂摇摇头,“无法化解。我们错过了最好的时间点,魔神降世已经势在必行。现在只能在魔神根基不稳的时候将他封印,努力将灾难降到最小了。镇魂镜碎片你收集了多少了?”
苻长御皱着眉道:“两块儿。”镜魂看了苻长御一眼,道:“那你最好加快速度了,再错下一个时间点的话,恐怕就永远无法将魔神封印了。”苻长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好。”
镜魂望着苻长御离去的背影,说道:“你现在已经收集到了两块儿镇魂镜碎片,你周围还有五块儿。一块儿在我的身上,还有一块儿在慕容凰的身上,还有一块儿在寒墨语的身上。我的等着你来取。”苻长御怔了一下,回道:“好。”
走了两步,苻长御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问道:“念青,那个和尚,在取出镇魂镜碎片后没有死,你知道吗?”
“我知道。”镜魂的脸上露出盈盈的笑意,让他显得更加的俊美动人:“我能感觉到每一个带着镇魂镜的身体的气息。我知道他还活着。他这是修了几世的福报的结果。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幸运的。”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取出镇魂镜碎片后,你,寒墨语,还有慕容凰都会死?”苻长御站在风里,回过头问道。
镜魂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苻长御:“记住你的使命,就可以了。每个人的生死,都是上天的旨意。”
苻长御转过头去,大步走开了。谁也没看到他脸颊边滚落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