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监督执行的是火魔女塔雇来的一个壮汉,他手里扬着鞭子,一方面是催促约翰快走,一方面是避免有过于亢奋的市民上去一刀结果了约翰的性命,以保证十字刑的正常实施。
走过半程,约翰已经如那风烛残颜的老人,他在挪动,速度慢的让人心焦,但是那个狠心的监督官还是拿着鞭子不断抽打约翰,让他快些走,有一鞭子正好抽在脚键上,约翰腿部的肌肉不受控制的一哆嗦,十字架往一侧倾倒,他的脸磕在一块大石头上,门牙磕碎了,周围的人群笑着叫这是报应,罪有应得!!!!
约翰应该是口渴了,他向正在喝水的监督官讨要水喝,周围的围观者都在嘲笑他,没有人愿意怜悯他,没有人愿意给他一口水喝,更没有人想过约翰为什么要选择死亡,那监督的人自己喝完水,故意将水壶在约翰面前晃一晃,戏虐的说道:“怎么你渴了?白蛇大人。”
“请你给我喝一口,实在太渴了,我恳求你。”约翰将双手伸出。
啪的一声爆响,约翰痛的捂紧自己的手在地上打滚,鞭子正好打在手指上,约翰痛的卧倒在地上,“还装死,还敢在我面前装大爷,赶紧给我起来,扛着你的刑架,还有很长的路在等你呢,白蛇大人。”
监刑的残忍行为赢得一片叫好声,但是约翰确实站不起来了,鞭子还时不时的在抽打他,这场面太惨烈了,即使见惯了罪都下城区肮脏世界的琴韵,这时候再也忍不住,拿着水壶冲了上去,刘月夕想要拦都没有拦住,监刑见有人冲上来扬起鞭子就要打,琴韵一个闪身,人是躲过去了,但是手里的水壶被直接抽飞,还没完,又一鞭子要来,眼见着躲不过,琴韵背过身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一鞭子,但是背上一直就没有感觉。
转过身来一看,是纳兰信他们,佣兵们和纳兰信本来就在城外,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他们也跟了过来,这不正好赶上,纳兰信的伤好了大半,正用嘴咬着监刑的鞭子,这是破坏行刑的行为,市民们群情激愤,仿佛他们所谓的正义受到戕害,更有甚者直接抽出刀来,不过刘月夕雇来的佣兵也不是好惹的,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见着约翰的惨状无不生出同情心,他们无所畏惧,就在约翰身前结成战阵,人数虽少,但是威风凛凛。
这可把监刑的吓坏了,莫不是玩脱了,若是在半路上出了么蛾子,不光这一趟白走不说还要赔上一大笔,而且很可能以后火魔女塔再也不会与之合作。
不过面子上他还是在死撑,“大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要劫人吗?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
雇佣兵头目没有说别的,“别的我不管,他渴了,要喝水,这个要求不过分。”
人群喧闹议论纷纷,更有胆大的扬着手中武器叫嚣着要杀了佣兵们,不过他们不傻,看的出这队佣兵成色上佳,不是好惹的。嘴上喊的响,行动上却在往后退,也有人施虐后不再言语。
监刑说:“按照规矩,我有权利。。。”
“按照规矩你没有这个权利,你只是个监督行刑的,我查过,路斯得城的律法条目极其宽泛,根本没有什么细节,倒是你,如果约翰因为你的缘故死在半路上,你恐怕没法交差吧。”
刘月夕站了出来。
“这。”
监刑无话可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路斯得还有律法,这里是无法之地,一切都是凭着经验和先前的规矩行事。刘月夕不等他说完,径直走到约翰面前,看到血淋淋瘫倒在地被打的都没个人形的他,“真的需要如此坚持吗?其实以你的阅历应该知道,你所要保守的所谓希望根本没有多大可能,如果我是鹫斯,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牧主教在城里消失的。真没必要如此执着,如果你现在不愿意,我保你去罪都上城区,或许在那里会有不一样的际遇也说不定,传教这种事情,死你一个不多,活你一个不少。”
约翰半睁开勉强还看得见的右眼,“刘先生,您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和您较量一回真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不幸,我知道鹫斯一定会耍手段,但是你看看这城里的人,您觉得他们恶吗?他们还值得拯救吗?”
这个问题刘月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是那么有同情心的人,这个地方他已经不愿意多呆,“靠人拯救不得真自由,要想得救必先自救。”
约翰笑了,不过剧烈的肺部疼痛让他不得不止住自己的行为,刘月夕连忙蹲下帮其查看,真是作孽啊,就这么一小段功夫,一个先前底子极好的武者身体的里里外外千疮百孔,他的肺已经烂了大半,怪不得走不动路了,刘月夕掏出一瓶元素集灌在他嘴里,也不管那许多,阳光女神的疗愈奇迹连续施展了好几个,“还硬撑,就你这状态,根本走不完一圈的。”
约翰早已不顾惜自己,他拉着刘月夕说:“刘先生你刚才那句话是托词,不过有一半是说对了的,要得救必先自救,我一直深信在我重生时听到的话语就是牧主向我传达的,那预示着我的使命,我复活就是为了在这些无药可救之人心中种下牧主的种子,那就是我个人旅途的终点,是我的使命。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芽,但是总要有人开始做,那些所谓的神明救不了这个朽烂的世界,只有相信牧主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刘月夕不再试图说服他,人各有志。
约翰在双重治疗之下好了许多,他艰难的站起来,一旁的琴韵在为他哭泣,约翰很想对这个有善心的美丽女子笑一笑,但是他没有时间了,重新扛起十字架,他恳求道:“刘大人,最后了我有个请求,希望您可以为我一直施展这个阳光奇迹,我怕我走不到各各达山。我想要完成我的使命,求您帮助我。”
刘月夕点点头,将琴韵扶起来,他们缓缓后撤,市民们见着如此夸张的阳光奇迹,大喊这是作弊,这不是受刑,他们的无耻激怒了刘月夕。
“你们的怜悯心呢,你们还有心吗?约翰犯了什么罪?他砸了你们谁家的神像,没有,他只是在维护自己的信仰,想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他是去赴死,你们为何要如此,难道施虐的还不够吗?你们所谓的正义还没有被你们暴力所填满吗?他犯了什么罪?若你们中还有人坚信这城里有信仰的自由,生活方式的自由,那约翰就该有体面赴死的自由,拿出你们那让恶胆淹没的良知,让约翰去各各达山,完成他的心愿。”
其实人群中并不全都是想要发泄暴力的愚蠢之辈,也有真正信仰牧主的虔诚者,他们是来给他们的第二任教主约翰送行的,只是迫于恶毒市民们的淫威不敢说罢了,这会儿刘月夕以绝对强大又直白的姿态将这一切挑明,起了很好的震慑作用,他们也自发的组成二道人墙,保护在约翰的左右,护着约翰前往各各达山,先前施暴的人群也出乎意料的陷入沉默中,监刑人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刘月夕他们后头,手里的鞭子不敢再扬起。
远处,鹫斯的探子将行刑队伍的情况及时向他汇报,鹫斯听了直跳脚,“这个刘月夕到底是什么人,胆子也太大了,路加,你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到底什么来头,你刚才让我不要招惹他。”
路加漫不经心,他正在想白蛇的事情,到底怎么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还以为白蛇就是玩玩而已,可他怎么都没想道,白蛇居然真的相信了牧主教的那一套,真是邪了门了。
“你担心什么,不是正如你愿了,白蛇想要牧主教能够继续在城内传教这个承诺,甚至不惜顶替特妮莎修女,接受更严酷的刑法,那他就绝对不会逃跑,十字刑没有不死的,除非那个所谓的牧主显灵。到时候,以你的手段,这城里不还是你奥林匹斯圣山的天下,说不定到时候连我都要仰仗您雷神大人呢。等着吧,各各达山不远了。”
这话说的倒是实情,今天的事情真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转,鹫斯也没想到白蛇居然会一下子这么一根筋,也好,就等着吧,不过那个所谓牧主可千万不要再捅出什么么蛾子来。
终于,一行人来到各各达山,那根十字架被横置着,约翰被绑着十字架上,监刑人正让随行的工匠支起一个滑轮组,一会儿好把十字刑架支起来。别离总是让人忧伤的,更不要说生死别离,一行护送约翰到此的人将本就不大的各各达山顶给围了起来,他们全都不说话,有人在哭泣,连监刑的大汉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变得格外的老实。
约翰躺在十字架上,“你们不要为我哭泣,我是自愿为了牧主的牧义而献身的,最后,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所有人,人活着重要吗?”
众人不置可否?
“自然是重要的,但若不知道为何而活,那便是白活这一遭,我现在觉得无比充实,我的身躯虽然已经残漏了,但是主的圣灵饱满在我心中,我是饱足的。不要为我哭泣,我马上就可以到主的身边去了,在这里的,我看的出你们中有不少人心怀善念的向往,对牧主牧义的向往,不要犹豫,不要怀疑自己,去吧,去传播主的牧义,这里太小了,我们要到外面的世界去传播牧主的思想,主的牧义。”
有人疑惑,“可是除了您,我们在这里的都不是持经长老,您刚走,那些个还在殿里的持经长老就开始争夺下一任教主之位,我们很迷茫。”
约翰笑了笑,“不要害怕,不要惊慌失措,我们都是牧主的小羊,只要诚心信奉,牧主皆是会有安排的。相信我,牧主是如此的爱我们,一切都已经为我等预备好,不要害怕,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