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一次方先生下楼,经过我们柜枱,我听到他用手机和别人吵架,对方好像就是那些讨债公司,打电话来威胁他,要他赶快还钱。方先生就说房子的贷款都缴不出来,要被银行查封了,根本没有钱还卡债,最后居然还叫对方去疗养院跟妳大姊要。
“我当时还真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方先生是这种人,真是看不出来,一直以为他很老实……顾小姐,我说句难听的话,看来妳姊夫可能跑路了。”这类的事在电视新闻上时常看到,也不会太稀奇。
她听了脸色更白了。“我可不可以上去看一下?”
“好吧!”管理员同情的答应她。
有些头重脚轻的嘉欣走向电梯,还是无法相信她那个被称为好好先生的姊夫会做出这种事,也从来不知道大姊办了这么多张现金卡,还借了那么多钱,她实在不能接受。
登!电梯门开了,她拿出自备钥匙开门,当门一推开,只见客厅空荡荡的,大姊买的沙发和电视全都不见了。她立刻奔进主卧室里,打开墙上的开关,里头同样是空无一物,什么也不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嘉欣一脸惶然的站在那儿,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回想起半年多前大姊和姊夫刚搬进这间新买的房子时,还很开心的请她来吃饭,还说现在有了房子,可以考虑生小孩了。
想不到才经过四个多月,大姊住进了疗养院,姊夫却把所有的卡债留给大姊一个人来扛,自己却跑得无影无踪。为什么一个人的性格会转变得这么快?难道之前的夫妻恩爱全是假的?
她茫然无措的走出主卧室,瞥见另一间客房,虽然心里明白会是什么结果,还是想亲眼看看。
但当嘉欣打开房门,却讶异的发现里头大大小小三个水族箱都还在,还没有搬走,那是姊夫平常最喜欢养的鱼,可以说把牠们当作亲生子女,小心的呵护。
“姊夫不可能丢下牠们不管。”看着鱼缸里头悠游自在的鱼儿,因为装有自动喂鱼的装备,所以暂时不会把牠们饿死。“姊夫一定还会再回来,他不会把自己养了多年的鱼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匆匆的搭了电梯下楼,想要请管理员帮忙,若是有再看到姊夫,务必要通知她一声,她非要问个清楚不可,就在这时,嘉欣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好从大厦外头走了进来,就是她要找的人。
“姊夫!”她下意识的叫出声来。
方家仁瞥见是她,马上露出心虚又惊慌的表情,转身就跑。
她心口一沉,“姊夫!姊夫!”
没想到嘉欣越叫,他跑得也越快。她只好在后面追着。“姊夫!”
装作没听见她的叫声,方家仁一路跑着,连骑来的机车都丢在路边,只想赶快逃离,一方面是没有脸见她,另一方面也不愿面对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只想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姊夫!”嘉欣一路在后面追着,就怕错过这次,姊夫就不敢再回来了,那想找他就很难了。“姊夫!”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追了两个路口,真的跑不动了,才刚停下来喘口气,冷不防的就看到一辆黑色座车突然打横切了进来,险些撞上方家仁。
嘉欣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他踉跄两步、总算稳住脚步,作势要往旁边的路逃跑,此时,座车内冲出一道俐落修长的身影,在眨眼之间绊倒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方家仁制伏在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嘉欣失声大叫,慌张的跑上前去阻止。“放开我姊夫!不然我叫警察!”
正想将人五花大绑的夏夜愣了一下,“他是妳姊夫?”
嘉欣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对,他是我姊夫。”见他放手,她赶紧扶起方家仁。“姊夫,你有没有怎么样?”
“没、没有,我没事。”他满脸惭愧的面对她的关心。
她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脑子还一片混乱,就见座车内又钻出一个更让她讶然的男人,BURBERRY的驼色长风衣让他看起来更遥不可及。
“是你?”想不认出他真的很难。
夏夜上前向主子解释。“大少爷,看来我们都误会了,这位先生是小姐的姊夫。”还以为可以来个英雄救美。
“姊夫?”君苍昊冷冷的睇睨着羞愧到不行的男人。
“对,他是我姊夫。”她将满是不解的眼神睇向始终低着头的方家仁。“姊夫,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管理员说你搬走了,为什么?还有那些现金卡的帐单又是哪里来的?大姊是什么时候办的卡?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方家仁把头垂得好低,泣不成声的道歉。“嘉欣,对不起,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嘉真看妳每天这么辛苦的摆摊做生意,就去办那些现金卡,原本是要来让妳开店做生意用的。
“可是……可是我……我被骗了……我接到诈骗集团的电话说中奖了,想拿到钱的话就要先汇手续费过去……没想到全都是骗人的……对不起,嘉欣,请妳原谅我。”
“姊夫,你为什么不先跟我说?”她又生气又无奈。“你应该阻止大姊去办那些现金卡,它们只会害死人,根本帮不了我。”
他用手背抹着泪,“对不起,是我自己太笨了。”
嘉欣知道再多的责备也没有用。“姊夫,那些现金卡总共借了多少钱?”
“两、两百多万。”方家仁好气自己这么贪心,才会上当。
她的心凉了半截。“两百多万?!”
“对不起……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的。”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他人已经拔腿就跑了。
“姊夫!姊夫!”嘉欣梗声大叫,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跑到马路中央,招手携了辆计程车离开。
“真是没用的男人!”夏夜啐了一口,他最看不惯这种闯了祸就把问题丢给别人的男人。
嘉欣用微颤的手指拨开拂在额头上的发丝,现在的她脑袋一片空白,一下子应付不了这种突发状况。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勉强的挤出一缕笑容,想到住在疗养院的大姊,居然还变成了卡奴,还有那笔对她来说算是相当庞大的债务,登时心乱如麻了。
觑着她沮丧的小脸,君苍昊深沉的眼眸掠过一抹算计。“要去哪里我送妳。”
“不用了,谢谢。”嘉欣很客气的婉拒。
他不习惯接受别人的拒绝。“上车!”
“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用了。”她依然回绝的很坚定。
君苍昊眉头不由得深蹙。“我说上车!”
“我也说不用了。”跟这个男人一点都不熟,怎么可以随便坐上车,这点智商她还有。“谢谢你的好意,再见……啊!”嘉欣震惊的发现自己被他扣住臂膀,往黑色座车的方向走去。“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上车!”他指着座车的后座命令道。
嘉欣被他专横不尊重的举动吓到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是绑架你知不知道?放开我!”她用力扭动左臂,想要摆脱他的箝制。
“我只是想送妳一程,不是要强暴妳,妳大可以放心。”君苍昊压下她的头,将她推进座车里头,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开车!”
她又气又恼,神色惊惶的瞪着他,感觉到车子往前开动,虽然害怕,但还是努力保持冷静。“你……这位先生,现在是讲究人权的2006年,不是以前的帝王威权时代,你不觉得这样做太野蛮、太专制了吗?”
坐在驾驶座旁的夏夜回头瞟了一眼,眼神有些同情,他的主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追求,所以她只能多多包涵了。
君苍昊用一贯气死人的口吻,懒懒的回道:“一点都不觉得。”
“你!”她为之气结。
他轻扯了下嘴角,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既气恼又无奈的模样,这居然让他感到愉悦。“或许妳该怪我的祖先,据说我的祖先是秦始皇,所以我的身上还残留着暴君的血液,也就不足为奇了。”经过两千多年,还能留下多少东西谁也不知道,不过家族中的长辈都爱以这点来自夸炫耀,就连老臣都自封为“左丞相”和“右丞相”,真是可笑又可悲。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嘉欣绷声的说。
夏夜清了清喉咙,为主子补充说明。“我家大少爷不是在跟妳开玩笑,难道小姐没听过秦皇集团?”
小脸含怒,“没听过。”
“哦!”他摸了摸鼻子把头转回去。
“要去哪里?”君苍昊也不是那种会去跟她吹嘘自己是谁的男人,不管她有没有听过,对他一点都不重要。
“我……”她打算说个离这里最近的地方。
像是看出嘉欣的想法,于是他先下手为强。“我可以让车子绕整个台湾一圈,直到妳说出真话。”
嘉欣微鼓双颊,恼怒的瞪他。“到新店中正路。”
“要去看妳大姊。”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有不少能干的秘书和属下。”意思是早就私下做过调查了。
“这是侵犯个人隐私!”嘉欣大声的指责他。
君苍昊挑起一眉,似笑非笑。“妳可以去告我。”
“你……我要下车!”说着,她便要打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停车!我叫你停车,听到没有?”
他无动于衷的欣赏着她气红的小脸,“到了目的地自然会让妳下车,况且妳再怎么叫,也没有人会听到,所以不要浪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