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所言不假,这三处兵马加起来,约有三万,而且必然还有后援。而我带来的人马只有万余,荆州驻军已经不能再有所抽调,以少胜多也正是为将所欲建之大功,不过吕蒙深谱兵法,又有前车之鉴,想来不会再轻易中计。
现在还有襄阳关平的兵马,我一下起身,道:“机伯汝速去襄阳,让关镇威起兵前来。”
伊籍犹豫道:“樊城曹仁若乘虚而如,如之奈何?”
在我的记忆中,曹丕是这年十月篡汉称帝,现在已经是七月底,应该是他加紧筹备的时候,暂时不会轻易兴兵与刘备,孙权纠缠不清。当下便道:“让关将军分兵一半前来即可,曹操新丧,诸子争位,曹丕不会妄动刀兵。”
伊籍听我如此说来,虽然觉得牵强,却也不敢抗命,便要起身出帐前往襄阳。我又喊住他,道:“机伯,汝此去襄阳,便这样告诉关将军,就说,安国阵亡,吾也不知所终。”伊籍看我片刻,方才领命离去。
当日荆州军马便放弃临沅,退回武陵,三军戴孝,将士齐哀。原因是主帅李兰失踪,生死未卜,镇军将军关兴中箭毒发身亡。回到武陵城内,便为二人设下灵堂,祭奠两人。
过得数日,关兴已经恢复,本来身体就强壮如牛,在叶枫的妙手诊治之下,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如常,而沙摩柯的蛮兵却缓缓不至。正当我觉得自己所料有误的时候,却听军士来报,沙摩柯大军在东门扎下大营。
我与关兴既然是已死之人,当晚便改换士卒的衣甲,跟在李韦,傅彤的身后上城察看敌情。一上城楼,就见远处火炬林立,战马嘶鸣,人声杂乱。关兴看了片刻,便小声道:“先生,似乎有些不对。”
我却没有看出什么,问道:“有何不对?”
关兴又道:“先生,沙摩柯蛮兵不过万余,可是城下兵马不下两万。”
关兴久居军中,既然他这样说,自然便有他的道理。旁边傅彤也点了点头,道:“末将久在武陵,素知道蛮兵数目,这怕此次沙摩柯连老弱都加上,才凑来这两万多军马。”
李韦却道:“先生,怕不是沙摩柯以为我军新丧,军心不稳,故意虚张声势,以乱我军心。”
我微笑摇头,沙摩柯一直跟在我军之后,这次却迟来了数日,必然是在等待什么。至于等的是什么,我看着城下蛮军大营,也就若有所悟。
看了片刻,留傅彤在城上巡视。我随着众人径往太守府,升殿商议破敌之计。我刚一坐定,还不曾说话,却听门外人声杂乱,一军士跑入报道:“先生,傅将军在城上捉到一奸细。”
奸细?我正想找人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想,还真有人送上门来,于是道:“速将人带上来。”
“这,”那军士颇有难色,道:“先生,那奸细武艺了得,傅将军不是对手,反被所擒。”
这家伙笨嘴笨舌的,这也叫捉到一名奸细?分明是奸细,捉到了傅彤,此时关兴重伤刚愈,而且也不适宜出面。我只好目示李韦,让他带人前往。李韦点头领命,起身出门而去。
看着李韦离开,我不由暗自摇头,傅彤看来本事十分得不济,怎么随便一个奸细也打不过。再看看周围这些人,似乎都不堪大用,现在这年头,钟会还没有出来吧?不过邓艾,姜维二人应该已经成年,只是不知道怎么能过来。
正想间,又听得外面脚步响起,李韦人未至,而声先到:“先生,看是谁回来了?”声音落地,就见两人大步入内。当先是李韦,身后的却是近一年不见的桓易。我一时大喜过望,急忙起身上前,道:“桓大哥何以在此?”
桓易见我安然无恙,也颇为欣喜,道:“某听说先生不知所踪,所以特进武陵,想要亲自察看一番,见到先生无事,心下也就释然了。”
我与众人分别坐下,这才又问道:“桓大哥此来,不是只为了察看吾的生死吧?”
桓易微微一愣,道:“某此来的确还有一要事,先生可知道吕蒙先在何处?”
我微笑答道:“便在城外沙摩柯军中吧。”
“原来先生已经知道。”桓易笑道:“那某此来,倒是多余了。”
“只是猜测。”我哈哈一笑,道:“不过桓大哥这么一来,才让吾肯定。”
桓易点点头,又道:“某自从离开先生,独自刺杀吕贼也有两,三次,却都不能得手,反而险些伤了性命。但某还是密切注意他的行踪,这几日见他带兵混入五溪蛮兵之中,知道是想借沙摩柯之名,夺取荆州。某深受先生恩义,自然要前来报讯。”
“我先多谢桓大哥。”吕蒙不敢明目张胆的撕去盟约,只好假借蛮兵闹事,先占了荆州,再起兵帮着平叛。一直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想还是忌惮我几分,现在听闻我和关兴的事情,就颇不急待的动手了。我微微一笑,对着众人道:“既然吕蒙想要武陵,就送给他吧。”
各人均略微变色,巩志急忙起身,正色道:“下官受命镇守此郡,先生此言,窃不敢苟同。”
“哦?”我也起身,问道:“那以大人的意思,是要坚守此城?”
“正是。”巩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先生要去便去,下官自与城共存亡。”
“一派胡言。”我和关兴出活丧,就是为了引吕蒙出洞,要是在武陵坚守,那不是前功尽弃?我就是要让吕蒙多胜几阵,消去他的防备之心,让他觉得我死之后,荆州便是他囊中之物。三国时候人口剧减,我从来只注重有生战力,不会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何况武陵处地偏僻,城中钱粮多运往南郡,荆州二处,不知道巩志有什么舍不得?我心中急噪,出口便不是很客气。
巩志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声道:“先生,你如何能擅自弃城?岂不有负汉中王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