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山脚下有一道黑灰色的人影扑面而来,直冲枫红的方向,他带着孟如练一晃身形,大声说:“王爷,我知道您武功盖世,但您今天要是伤了我们任何一人,行歌的命可就未必保得住了。”
原本雷霆万钧般的一击,在空中硬生生地顿住,那道人影旋身落向几丈外,冷冷地开口,“原来你就是枫红。”
枫红拱手笑道:“是,那夜在王府我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
“如果当初知道是你,那一夜我就不该放你走。”吴王恨恨地说。
“多谢王爷当时手下留情,所以今日我也以礼相待,行歌公子就在草舍之内,想必初舞已经把我的话带给王爷了,要行歌还是要孙下老,只等王爷一句话。”
吴王说:“孙不老的命我一定会要,而行歌,你若敢动他一分,我就多杀孙家一人。”
“哈哈,好大的宫威,王爷到底是王爷,这句话说得草民心中怕怕的,但是王爷您也别忘了,行歌现在毕竟在我手上,王爷威胁我的话还是收回去的好。我想行歌大概也和您说过,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
“哼,我偏要试试看!”吴王一挥手,四面八方便同时涌上百余名弓箭手,对准枫红和孟如练。“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俩立刻就会变成刺猬,我就先杀了你们再救行歌。”
枫红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那就随便您了,您要杀我们当然容易,不过现在屋内的情况不明,我这草舍虽然看似简单,但也是当今武林第一巧手、号称鲁班再世的弓起明亲自设计,机关重重,谁知道我临死前会不会触动什么机关,让行歌也死得跟我一样难看呢?”
吴王的脸色越发阴沉,扬起的手迟迟不能落下。
“王爷,我们这样对峙实在是很没意思,我请王爷来只是为了和王爷谈条件,并不想伤人。”
迟疑许久,他手掌向后一摇,所有的弓箭手都慢慢退下去。
“怎么谈?”吴王终于松口。
枫红笑咪咪地说:“很简单,还是那句话,请王爷帮忙释放孙将军,而且不再为难孙家。”
“说得倒容易,我与孙不老几十年的恩怨,岂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抹灭的?”吴王忍不住嘲笑他的幼稚。
“恩怨自然是多年累积,否则也不会到了今日的地步。但是王爷,您今日的身分和行歌,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就的,不是吗?”
吴王一震。“什么意思?”
“您若杀了孙不老,行歌就会死,那王爷就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再想得到第二个行歌,也许要再等上二十年,不,说不定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您都等不来一个可以和行歌相比的人了。”枫红叹口气,“他今日会被我所擒,完全是出于得意忘形而没有防备。我虽然很不喜欢这个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行歌是天下少见的人才,所以请王爷三思,孙不老和行歌,您只能选择其一。”
孟如练在旁听他花言巧语地和吴王周旋,手心里沁出的却全是冷汗。枫红以行歌为赌注,赌吴王对孙家的恩怨,这个赌注下的到底是大还是小?行歌对于吴王到底意味着什么,到现在她还是不能肯定。
但是,吴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旋风似地赶到,而且勉强与枫红谈条件,可见枫红这一注是押对了。
只见吴王的脸色灰黑,目光如炬,“你就不怕我今日答应了你,等行歌一旦脱险就立刻翻脸?”
“王爷今日要是救出孙将军,他日想再找机会害他恐怕也不容易,否则王爷又何必等这么多年?更何况,孙将军有了这前车之鉴,以后心中便会有所防范,自然不会轻易上王爷的当了。”
吴王虎目闪烁。“你是孙不老的手下?”
枫红道:“只是孙老将军的一个晚辈朋友,算不上谁的手下。”
“你可愿为我效命?”
此话一出,他的笑意更深。“想不到王爷如此看得起我,不过可惜,我对王爷的为人实在是厌恶至极,所以就只好说声抱歉,让您错爱了。”
吴王脸色一变,但最后还是勉强压住怒火,看了一眼屋内。“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从头至尾,我都还没看到行歌一眼,如何能确保他的安全?”
“我枫红就是最好的担保。”他向前一步,“我给王爷三天的时间,三天内希望能听到孙将军平安回到边关的消息,而王爷自然会看到毫发无伤的行歌公子。”
咬紧牙关沉思许久,吴王终于一握拳。“好,我答应你。”
孟如练长吁了口气,而枫红握紧她的手并未立刻放松,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
“我相信王爷也是个守信之人,那我就等王爷的好消息了。”
转身之前,他又盯了孟如练一眼。“你就是那个给我做饭的丫头?”
没想到会被他猜出自己的身分,她屈膝一礼,“是,王爷,承蒙王爷错爱,委以重任。”
吴王重重地哼了声,“我早对他说过,女人没有一个可信,他就是不听,如今到底还是栽在女人的手里。”
旋风似离开的吴王人马让这座小山烟尘四起。良久,孟如练才醒悟过来一切都已结束,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双脚早已麻痹僵硬,几乎走不了路。
等她看到枫红更是吓了一跳,他的脸色也不好看,额头也全是汗珠。
“到底还是胜了。”他对她一笑,笑得有些不自然,“其实我也没有半点把握,多少靠的是运气。”
孟如练忽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行歌公子一声不吭?该不会是……”
枫红快步走回屋中,脚步也有些踉舱,原来因为过度紧张,他的双腿同样早已站得麻木。
行歌还在屋内,低垂眼睑看着地面,此刻的他竟然异常平静,只是不笑不怒,看不透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