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皮卡丘”啊?皮卡丘是什么?他是兔子吗?”珍珠好奇地问。
“呃……这算是一种畸形的动物。”
好了!他真是受够了!任吉天从餐桌上跳起来,作势要扑向沙发——
“坐下!你干嘛?又想跟你弟弟抢电视?”任太太的筷子毫不留情地重重敲在他的指关节上,任吉天疼得大叫。
吉弟得意洋洋地回到餐桌。“小孩优先,妈妈说的。”
“你……”任吉天用口型对着弟弟说出:你死定了。
吉弟回报他甜蜜一笑。“大哥的神经病好一点没有?”
“吉弟!”任太太惊呼。“不准这么说你大哥!”
吉弟耸耸肩。
“吉弟,我先上楼去等你。”珍珠对“畸形的动物”显然没兴趣,她起身往楼上飘去。
“喔。”
“你说什么?”任太太问。
吉弟抬起头,一脸无辜。“我没说话啊,我只是在喝汤。”
“喔。”
什么?这女鬼竟然跟他弟弟睡同一个房间!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任吉天再也受不了地跳起来朝着楼梯大吼:“你不准上去!”
餐桌上的人全给他这一声咆哮惊得放下了筷子。
“吉天,你又发什么疯?!”
“靠!我叫你不准上去你还上去!”
“任吉天!你在你弟妹面前还敢这么满嘴脏话!”任先生勃然大怒。
他已经抄出家伙往楼梯上冲了,听到这么一句连忙回头。“老爸,乳牛不算是什么脏话吧?”
“你还敢顶嘴!”任先生头顶冒着烟。
“给我下来!”从网络上买来的“西藏伏魔金刚杵”刷地挥出,珍珠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身相避跳下楼梯。
“Shit!”没打中。
“任吉天!”任爸爸已经快气得心脏病发了。
“我是说……我是说谢了!“谢谢”绝对不是脏话。”
他的弟弟妹妹已经笑得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笑吧笑吧!等我收拾了这女鬼,我就找你们两个算帐!”任吉天没好气地吼道:“女鬼不要跑!”金刚杵就像一根球棒一样在任家的客厅里乱挥,哐啷一声打碎了任太太新买的花瓶。
“任吉天!”任太太心碎地尖叫。
“我上网再买一个赔给妳啦!”
“打电话!快给我打电话报警把这疯子抓走!”
珍珠左右闪躲着,她不敢再像前两天那样小觑这术士了。他手上模样怪异的武器闪动着奇怪的金色光芒,万一被他敲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王爷……”
“离开我弟弟!这里不是妳可以撒野的地方!”
“不要打她!”吉弟突然跳上他的背怒吼。“珍珠快跑!”
任家的人全都傻了!这下可好,一家也不过五个人,却出了两个疯子。
“王爷……”珍珠闪躲着,她不想走,不想就这么扔下王爷一个人独逃,但任吉天步步进逼——
“看我的神仙盅!”任吉天另一只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瓮,他已经挥棒挥得气喘吁吁,于是将那黑瓮往地上一扔。“受死吧!”
“神仙盅!”珍珠惊叫一声,那黑瓮的盖子翻开,一阵强光自里面发出。“王爷!”
“快放她走快放她走!你这王八蛋!”吉弟又急又怒,小手不断抓着任吉天的眼睛、鼻子嘴巴,尖锐的指甲穿透了皮肉,任吉天大声呼痛,乱跑乱窜之间撞倒了桌椅,整个人跌在墙壁上。“唉啊!”
“吉弟!”任太太吓得尖叫。
“王爷!”
“珍珠!”
那强光已经快将她吸进去了,珍珠努力抓着地上的地毯,任家的人傻了眼——“爸妈!你们看地毯!”
地上的地毯正往那小小的黑色瓮里面缩,完全没人动它!
蓦地,珍珠感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拖出了神仙盅。“王爷!”
刷地,她眼前的空间成了扭曲一片,她紧闭着被刺疼的双眼——当她再度睁开眼睛,他们已经离开了任家,站在她面前的是那袭暗灰色的斗蓬。
“钟重……”珍珠抬头望着他,发现他又重新用斗蓬盖住了头脸,但那一点也不要紧,真的!一点也不要紧。
她投入了钟重的怀抱之中,无法遏抑地哭了起来。
“……”
他们全瞪着那地毯,地毯有一半已塞进了地上的小瓮子里;那幺小的瓮,连手帕也塞不进去几条的小瓮竟然“吃”掉了半块厚厚的长毛地毯!
“我已经说过了,是女鬼!女鬼!”吉天气急败坏地嚷。“这下可好,被她逃走了,她一定还会回来纠缠吉弟!”
“你……你给我住口!不准再说这种怪力乱神的话!不知道念书都念到哪里去了!竟然……竟然这么迷信!”任先生勃然大怒地咆哮。
“可是爸爸……”吉美指着那地毯,哭笑不得地摇头。“这真的不大正常吧?”
“一定又是他搞的鬼!你说!你到底又做了什么手脚?!”
“老爸,市面上有一本书名叫“傲慢与偏见”的你看过没有?就算没看过也听过书名吧?”
“你——”
“你们不要吵了!快去开车,我要送吉弟去医院!”任太太泪眼汪汪地嚷道:“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一定是脑震荡了!”
“你们自己问吉弟嘛!他也看得见,那女鬼就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他醒得过来的话!”任太太愤怒地敲着儿子的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女鬼搞的,我只知谴你竟然连自己弟弟也不好好爱护!”
“我怎么爱护嘛,他骑在我头上耶。”话虽这么说,他却还是忧心地望了沙发上的弟弟一眼。该不会真的撞成脑震荡吧?谁知道这小鬼的指甲竟那么利啊,抓得他痛死了!
“唉……吉亚,去把我的车开过来。”任先生叹口气,将车钥匙扔给二儿子。
任吉亚咋舌地从地上起身。“这真的有鬼,不是我说的,这实在太离谱了!”
“快去!”
“珍珠……”沙发上的吉弟突然睁开了眼睛,猛然跳了起来,而且动作极为迅速地跳到了他大哥身上、揪着他的衣领鬼叫:“珍珠呢?!你把珍珠还给我!”
“她已经被我收服了,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你这不要命的小鬼醒一醒,她会害死你的!”
“你乱讲!珍珠才不会害我!珍珠是我太太!我长大以后要娶她!你把我太太还给我!”
任家一家人这几天全都要去找跌打大夫治疗下颚了,他们张大了嘴,久久合不起来。
“恭喜妳终于得偿所愿找到了王爷。”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话。他们好像已经几生几世没见过面了,为何一见面他就说这种话?
他不该这么说的,她不想听他这么说。可是她无法解释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又期望听到什么?于是她只能哭,断肠似地哭着。她觉得自己无力懦弱到极点,她不要当这种废物!可是她天生就是这种性格,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如果……如果还有来生,她一定不要再当这种废物。
可是……她在说什么?当然有来生啊,王爷不就已经转世了吗?
“妳吓坏了吧……”钟重安慰地说道:“我也没想到那小子手上竟然有那种法宝,所以慢了一点。”
“我不是被神仙盅吓坏了。好吧,我是,可是我不是因为被吓坏了才哭的!”
一下子是,一下子不是,钟重叹口气。
“我……我就是想哭!”
“妳放心,我不是来抓妳回去的,妳可以安心待在这里,直到转生使来找妳。”
“你在讲什么啊!”珍珠哭得更厉害了。“你为何这么说?为何要这样?你为何要这样?!”
隐约记得很久以前,她有一次也这样哭着问,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只能一再一再迭声问着:“你为何如此?”
上一次他没有答案,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有答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
“那,我回去了……”
珍珠愣住了,哭泣声立刻停止。“你要走了?”
“嗯。”
“你这样就要走了?!”
“我只是来看妳过得好不好,看妳是否找到了妳的王爷,如此而已。”
“……”这次轮到珍珠无言了,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心头熊熊燃起了一把无名火。
“好!你走你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再看到你了!我恨你!我讨厌你!我一定要喝下孟婆汤永远永远把你忘记!永远永远!”
她说不出自己心里真正的话,却能说出这番教人痛得翻搅的话。她无法改变钟重,所以她只好改变自己,她说出了原本绝不可能说出口的话,而且叫自己相信这就是她想要干。
钟重真的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深深地深深地,他的身影涣散在夜空之中,没留下半点痕迹。
她悔之莫及了……
珍珠号啕大哭起来。
悔之莫及了!她已经把钟重永远赶走了,这下她可以安心转世投胎了。
第十章
“唉唉,终于找到妳了。”
珍珠愕然回头,这不是转生使吗?他们已经几百年没见过面了。
转生使的装扮变了,现在的他穿着一身大红色西装,模样看起来比以前威武神气许多。他手上的生死簿变大了,连他拿的判官笔也不再像过去一样寒酸,而变成了一支造型极为漂亮的大毛笔。
“转生使,”珍珠转过身去,习惯性地按了按眼角,可惜眼角依然没有泪水,她黯然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