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无、拘!”她咬牙低叫:“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太过分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正经,讨些嘴皮上的轻薄,谁知你……下作!”
“咱们是未婚夫妻,为啥相亲相爱会被嫌弃成下作之举?”他无辜又委屈地辩驳,双唇一嘟,又要轻薄——
“啪!”双唇阵亡于一本厚书的拍打下。
“哎唷!”他哀叫连连。
姬向晚气呼呼地指着他鼻尖:
“你……你不正经,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你这样存心毁我名节,是要让我无脸见人吗?”他不能这样对她!
“向晚。”他第一次呼唤出她的闺名,令她霎时忘了满腔怒火,呆愣以对。不明白他原本嬉笑的面孔,怎么变成了这般……正经……而眼神也变得……幽深,令人打心底颤动起来。好……奇怪呀,简直令她坐立难安,早先的气势怒火不知逃逸到哪儿躲藏去了。
“向晚,我们相识至今,也有四十九天了。”
有那么久了吗?今儿个是二月十六,他们在人七日那天相识,然后被他没来由地痴缠上,竟已如此久了吗?那么算一算,她离开山庄也近两个月了呀……
湛无拘轻拍她脸,很熟练地拉回漫游的三魂七魄继续道:“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为何我会紧紧跟着你、在你身边彩衣娱亲,而放弃我原本要找寻失散的家人的本意吗?
我们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比随意擦肩而过的路人张三、李四亲上多少不是?”
“那是因为你没盘缠,而我有!”迅速的察觉他转移话题的心思,她很快拉回正题:
“你轻薄我!你太过分了!”这次绝对不让他牵着她鼻子走,耍得她忘了找他算帐;相处了那么久,她也是有收获的。
一定要指出那么极其明显又现实的理由吗?绝世英雄也会有落魄到当裤子的一天,何况他只是个小小无辜又可怜的纯真小伙子,巴上她也是基于万不得已的肚皮考量。但是那个早就不是重点了呀,他掏出一千两银票。
“我现在有钱了,还不是坚持跟着你,不弃不离。”
简直存心气坏她。
“这是别人的钱!是那位焦姑娘的银子!你用这不义之财买了马也就算了,还敢拿出来现宝,羞不羞呀你!”
他抬高下巴,一手指向她俏鼻:
“这不义之财买了马,你不也一同享用了?”
“你!”不行!她不能让他转移话题的重心。猛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忍住一拳揍向他扬得高高的鼻尖的冲动。“别管这些了,我只要你对天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偷亲我,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谁说没有?我们刚才谈了那么多,你居然没有理解一分半毫的?”他斜睨她,对她的智力质疑了起来。
不要生气,休恼休愤,杀人是要偿命的……她努力克制自己,但抓握装有厚书包袱的手却悄悄收紧,她皮笑肉不笑地瞇眼看他。
“请问,刚才哪一句话里蕴含了必须被理解的深义大理?”
好……好可怖的表情,原本美美清秀的一张脸也是可以在霎时间张扬出夜叉样。他抚了抚自己已然受创过一回的双唇,有点肿,如果再来一次,他恐怕就得被迫体会腊肠吊在脸上是什么滋味了。
“每一句都有。”他勇敢地直言,而且还振振有辞、不畏强权地在包袱移近他时迅速道:“你居然看不出来我是因为中意你才巴着你团团转,还道天下的无赖汉都会似我这般。真正的无赖汉是焦兰达那一种,被救了之后非但不感激,而且还摸了咱们的贵重物品走人。”
“你又说笑!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何连这种事都可以拿来胡扯——”她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说辞。他嬉闹惯了,任何事在他而言,皆无轻重之分。但她不同,许多事是开不得玩笑的,因为……因为她会当真,承受不起再一次深不见底的伤害,例如感情之事。
“谁在说笑?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笑吗?我的眼睛参诚恳呀!”他双睁瞪大如铜铃。
“你看起来就像在说笑,而且你八成不知道诚恳怎么写。”
“那就是说,你的石头脑袋坚决不相信我由肺腑内发出的真言喽?”
“对!”他才是泥巴脑袋呢,居然骂她!
湛无拘卯起来了,双眼迸射出诡谲的星芒,危险得教人发颤。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看”字未落,即消逝在四唇的胶合中……
“轰!”
姬向晚的脑袋内被轰炸出一片艳丽的血红,瞪大的眼无法视物,翕张的鼻无法呼吸,耳中听不见风声、马蹄声,唯一有的就是持续不绝的轰叫声。
湛无拘像在品味美食一般,在确定其可口的程度后,便不客气地狠吞虎咽了起来,撷取了芳唇的红艳还不够,进而吸取香津蜜汁,最后挑开她唇齿,舌头大剌剌地登堂入室,准备勾引地无措羞怯的丁香舌一同嬉闹。好甜、好美……她就是他今生的伴侣,不会错的。
从没有人……这么靠近她过,更不曾有人以这种亲密的方式对待她。她从不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是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老天爷……他在对她做什么呀!
要抗拒,不能任他这么下去,她是好人家的闺女,不可以这么任人轻薄;这已经逾越一名未出嫁女子该知道的范围太多太多了……
但她的头好晕,身子使不出半点力气……
啊!表哥也曾经在花园对秋冰心这么做过!
神智焉然清醒,扬起双掌准备来个左右开弓——
“没中!”湛无拘抓住了她右手的包袱,庆幸自己的反应敏捷。
“啪!”左手顺利打歪了他得意洋洋的脸。
“喝!”他大叫,双眼直直看向右边的山头对他凉掠地招手。
“这是你应得的!登徒子,我要和你断袍绝义,今生今世再不往来!”她胀红脸大叫完,便挣扎着要下马。羞怒交加的情绪使得她不在乎马背与地面相距的高度足以使得她跌断了颈子。
“等等!别乱动。”他忙搂住她纤腰,驱动足下,命令马儿再度行进,并且有加速的迹象。
这种情况下,她再想乱动也难,怒道:
“停马!我要下去!”
他一手圈住她挣扎不休的腰身,一手将她气呼呼的小脸扳向左手边,附在她耳边道:
“看看那边,有一片黄沙滚滚,并且一直向我们这边滚来不是?”
她止住了挣扎,望将过去,是有见到一片漫天沙尘,但那又如何?
“比我预期还快,小姬,咱们得逃命了。”
“为什么?什么预期?”
湛无拘是很专心想要逃啦,可惜胯下的马儿比不上人家千里马的脚力,片刻之后,便教六骑团团围在中心点,动弹不得。
“小子!交出《极天秘籍》,我们飞熊六霸可以好心地留你们一个全尸入土。”六名熊腰虎背的壮硕大汉里,为首的赵金熊开口发言。
湛无拘撇撇嘴:
“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别装蒜了!《极天秘籍》在你身上,你会没听过?”老二花英熊嗤叫。
“我是说“飞熊六霸”。”湛无拘无聊地掏掏耳朵。
“找死!你敢骂我们不是东西。”暴躁的老二邰黑熊跳脚怒吼,举起大斧就要砍过去,但被老大阻止。
湛无拘息事宁人地安抚道:
“好好好,是我冒犯了,你们坚持要当个东西,那就去当吧,不会有人来抢的。”
“欺人太甚!你当我们是吃斋念佛不杀生的和尚吗?”老六维倪熊再也忍不住,射出三枚铁疾藜示威。
湛无拘状似狼狈地策马左右退了两步,像是险象环生才得以侥幸躲过对方攻击。
“小湛……”被护在他怀中的姬向晚忧虑低叫了声,但仍被他拉上披风,盖住了头脸。
知道她见不得血腥,否则会连作上十数日的恶梦,他这次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拉出披风将她从头包到脚。
“别担心,在你还没有嫁我之前,我不会死。”他低声在她耳边安抚,招来她粉拳痛殴。
“老大,别再跟他啰嗦,将他杀了,还怕秘籍不到手吗?”最凶狠的老四金钱熊立即出手,不再多言。
老五北及熊也应和,抽出马鞭攻去。
赵金熊等着掂对方的斤两,放任两名小弟上去开打,同时也严防有人想来渔翁得利。
“大哥,秘籍真的在此二人身上吗?”邰黑熊问着。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要错放一个。”
昨夜,扬州城的大街小巷被贴满了一张画像,图内并指称《极天秘籍》在此人身上,此人叫“小战”,与一名叫姬向晚的人同行,只要追往苏州的方向,必可拦截到此二人。
由于全江湖的人都对秘籍势在必得,又因秘籍随着丐帮长老的死亡而佚失了其下落,翻遍了扬州城内外皆无所获。正陷入无计可施的胶着情况中时,昨夜贴满扬州城的告示,无异是平地惊雷,给了全江湖人追寻的目标。
老天垂幸让他们飞熊大霸拔得了头筹,得以堵住这两人,秘籍如探囊取物般轻易可得,但务必严防的就是其它江湖人在他们战得筋疲力竭时掠夺宝物,坐享其成。
湛无拘左闪右闪,在一记狠鞭直向门面扑杀而来时,他左臂如蛇地缠在鞭上,以柔克刚,借力使力,竟教握鞭的另一端虎口爆烈,痛叫出声,不离身的武器轻易落人敌方之手。
马鞭在空中画出个大圈,轻轻掉在湛无拘手上,看着把手,不免啧啧有声地赞叹:
“纯银打造的咧,上头还镶着一片刻有名字的金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