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她的脑子也是胃做的?
胭脂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笑,“不然我要担心什么?”
“你不怕我是混进军营来的奸细或是刺客?”他带了一把刀进营来,她全不担心这个?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刺客啊。
“不怕。”她轻哼了一声,拍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
“不怕?”乐毅愣愣地重复。
胭脂巧笑倩兮地向他解释,“是敌营奸细的,我会查出他的底细并除掉他,而是刺客的话,来刺杀的对象一定不会是我。”
“如果我是刺客的话,你说我会来刺杀谁?”乐毅忍不住试探她的想法。
“韦靖元。这里就属他的官最大。”她很乐意提供目标。
“我该不该把你这番话告诉想杀他的刺客?”乐毅笑笑地问,准备看她将如何紧张。
胭脂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预期之外。
“请便,本将军非常欢迎任何刺客去行刺韦靖元。你若有认识想杀韦靖元的刺客,烦请转告他一声,叫他快快下手。”有人要干掉她憎恶的韦靖元,她再乐意不过。
乐毅的笑容僵住了,“韦元帅是你的上司,你非但不保护他,还欢迎有人去行刺?”
她这是什么将军?怎么这么不务正业?
“我食朝廷俸禄,保护的是这个国家不是他,因此,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更何况他死了我还可以直升元帅顶替他的位置,在这个虎骑营里一人独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皇上之外,谁也管我不着。”胭脂不但把关系撇得很清楚,还头头是道地告诉他韦靖元死了对她的获利有多大。在这个军营里待了三年之久,她早就想升官了,而且是升到她父亲一直想夺回的位置。
“啥?”乐毅大叫,彻头彻尾地对她这个将军的形象改观。
胭脂朝他眨眨美眸,“你想想,假若真有刺客要杀他,我站在旁边看戏乘机好好娱乐一番,不是比保护他来得更快活?”她父亲的死,充满野心的韦靖元要负大半的责任,她正好可以来个假他人之手行自己之便,消消她一直存在的心火。
乐怔怔地望着她脸庞上令人心醉的笑意,而她说出口的话,却又让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脑袋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叹息地抚着额际,“胭脂,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军营吗?”
“虎骑营啊。”
乐毅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反应,来到这里后,他觉得这军营里的一切事物都跟外头反常,每个人的行为和思考都怪得很。这里的男人怕女人,伙头夫们更是怕她怕到魂不附体;而将军想干掉元帅,还很希望能有刺客来帮她干掉元帅好让她升官……他这个冒充厨子的刺客,应该感到高兴吗?
“你们这里的人,真的没一个是正常的。”乐毅决定绝不要在这里混太久,他要早点办完事离开这里,当个正常人。
第三章
乐毅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敲着桌沿,眉峰因他面前正在大吃特吃的女人刚才所说的话,隐隐抽搐着。
“胭脂,你全身上下装了几个胃袋?”他忍不住打断她的进食,既认真又严肃地问。
“嗯?”吃到一半的胭脂,不情不愿地放下碗筷。
乐毅将她从头到脚打量过一遍,“吃了差不多一个男人一天的饭量,你居然还能跟我喊饿……我实在很想帮你数数你一共有几个胃袋。”很可能她身子里头的器官全都是胃袋,不然怎么能够装下这么多东西?而她吃了再多也不长点肉,真是太浪费国家粮食了。
“我吃得并不多。”胭脂听着他又损又贬的话,不以为然地纠正。
乐毅怪叫地指着桌旁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碗盘,“这还叫不多?”都已经吃了十来碟了,他还要供应多少才能满足她的大胃口?
胭脂不好意思地摸摸俏鼻,“还没吃饱嘛。”她的肚子还有一半是空的哩。最近她的胃口变得非常好,这个男人烧的菜她怎么也吃不厌,只要他能做出来,她就能全装进肚里。
“居然还没吃饱……”乐毅挫败地趴在桌上,对这个嗜吃如命的女人完全没辙。
胭脂正想拿起碗筷再接再厉的把肚子装满,乐毅已抬起头往帐外的方向望去,先一步离开与她同坐的桌前,站至她的身旁。
一阵脚步声直往将军帐前进,隐约可以听到许多人的劝阻声,但来人的斥喝声更大,一一把想拦下他的人喝退,不通报也不上奏就直闯将军帐。
胭脂听着那耳熟又嚣张的声音,就晓得敢这么闯她将军帐的人是谁。她火上心头地握断了手中的筷子,俏脸上写满了风暴。
她愤瞇着眼,“又不通报?”他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将军放在眼底?
“谁来了?”乐毅打量着她除了没吃饱时才会出现的坏脸色,对正往他们这儿来的人的身分感到好奇。
“欠揍的男人。”胭脂霍然站起,两手按着粉拳,非常想把那个在她吃饭时来扰她的男人,一拳轰出帐外。
将军帐的门帘迅速被不速之客掀开,大摇大摆地走进一个也是身穿官服的男人。
“右将军,我听说你这里有个叫——”韦驹一进帐,气焰就被军阶比他更大的胭脂给压下去。
胭脂冷声向他威胁,“韦参军,你到今日还弄不清你的上司是谁吗?再擅闯一次我的军帐,我会立刻叫你滚出虎骑营。”
韦驹脸色难看地瞪着身分比他高一级的胭脂,而后又扬高了下巴,对胭脂的火气有恃无恐。
“你要看我的父帅准不准。”就算他捅了天大的楼子,他还有一个当元帅的亲爹可以保他。
“你好有骨气啊,又拿韦元帅来压我,我听了好害怕喔。”胭脂一手抚着脸庞害怕地磨着柳眉,另一手则是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桌上的断筷抽手射向韦驹头上的军帽。
韦驹的军帽不但被劲快如风的断筷射穿,还顺势飞出帐外。
“你……”掉了顶戴的韦驹,火冒三丈地朝她大跨一步。
胭脂不慌不忙地抬起另一根断筷对准他的脑袋,让韦驹又赶紧缩回脚步。
“立刻对我行礼致敬,不然我就将你拖出帐外,亲自教你军礼该怎么行。”她还没看到这个男人对她下跪行礼,再不对她恭敬些,她就打断他的两条腿,让他一辈子都跪着。
韦驹草草地对她行过礼,两眼瞟向站在胭脂身边的乐毅。
他尖酸地笑,“你不也吃起软饭来了?有谁晓得咱们伟大的右将军本事这么大,居然在帐里藏了个男人。”军中盛传右将军得了个比御厨还有能耐的男人,三不五时就与这个男人窝在帐中,就不知她收容了这个男人是来喂她的口腹之欲,还是喂其它的。
“还没有你的本事大。我只叫个男人为我送饭菜来帐里,而你呢,则能在帐里藏了十来名家妓。我这将军的本领怎有你这个参军高?”胭脂礼让地把破坏军纪的荣衔还给韦驹。
“你们之间感情似乎不错,需要我为你拿把刀好让你去砍吗?”无辜被卷进战火中,乐毅轻侧首,在胭脂的耳边细声的问。
胭脂不屑地冷哼,“对付他,我只要用拳头就行了。”用刀?哈!她一拳就可以将这个花拳绣腿的男人摆平。
“这个得罪你的笨蛋来这干嘛?”乐毅一眼就可看出这个叫韦参军的人,无论是功夫和官衔都差胭脂一大截。想不出他怎么会笨到自讨没趣地来这里给胭脂削。
“找碴。”来找她准又没好事,八成又是想到什么新花招想来扯一扯她的后腿。
韦驹高傲地扠着腰,对乐毅勾着手指,“喂,你叫乐毅?”
“属下正是。”乐毅虚伪地笑笑,觉得自己的容忍度跟胭脂半斤八两,也很想拿把菜刀把那根对他不敬的手指剁掉。
“无形士乐毅?”韦驹眼神闪亮地偏着头问。当今六扇门急欲捉拿的钦命要犯无形士,名字刚好就跟这个刚入营不久的小兵相同;若是让他给逮着,他可向六扇门领一笔数目庞大的赏金。
“什么无形士?”乐毅张大无辜的眼眸,一问三不知的表情演得很认真。
“你不知道这号人物?”韦驹环抱着胸,两眼细瞇地占看着乐毅高大的身形;他的身材和特征,和榜上所形容的无形士非常相近。
“属下见识浅薄,只是一名厨子。”乐毅谦恭地拱着手,把自己的身分主动降到厨子一职。
“那个与你同名的乐毅,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韦驹仍是不信任,这种看起来就像江湖汉子的男人会是一名厨子?
“与我同名?好巧啊。”乐毅满面笑容地抚着手,兴奋得像中了大奖。
“你不是他?”
乐毅又把关系推得远远的,“属下只会烧饭,没那份荣幸当江湖上的名人。”
这个家伙真的是来找碴的,他不禁想着是否该将这个会破坏他大事的人灭口。
“给我说实话!你是谁?”韦驹压根儿就不信,假如让他在将军帐里找到一个钦命要犯,他不但可以向六扇门领赏,还可以将胭脂从右将军的宝座上拉下来。
胭脂终于搞懂韦驹这回想耍什么把戏,他想把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大厨给抢走,便按个钦命要犯的名字给乐毅,并且顺水推舟地扯她一把!
“他是我的厨子,你还有别的废话要问吗?”要犯她可以,但若是犯到她视如料理天才的乐毅就不行,她没这么好的运气再去找一个能煮出人间美味的乐毅。
韦驹两眉高挑邪笑,“你的?”
“他专烧我吃的饭。”胭脂忍下韦驹暗讽的笑意,再次为乐毅澄清身分。